众人的期盼下,薄泽玉抱着桑澜从迷宫中走出来。
陈星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脚一下子没了力气,幸亏穆晓晓扶着她,不然她一定跌倒在地。
王嬷嬷上前从太子手中接过不省人事的桑澜,问,“太子,她该如何处置?”
薄泽玉甩甩手臂,指着抱着陈星蕊好生安慰的穆晓晓,幽幽开口:“给王妃做丫鬟。”
“王妃?”王嬷嬷顺着太子手指之处看去,是穆晓晓善良纯真的脸蛋。心里终于有底了以后该如何称呼她。
“时间不早了,给我准备衣服,我要进宫。”太子说完往院子另一头走了。
王嬷嬷紧张的跟着他跑,“太子,早朝时间早就过了,现在去只会惹皇上不高兴。”其实宫里曾派人来问话,王嬷嬷用太子抱恙搪塞了过去。若此时太子去了皇宫不是揭穿了她的谎言,到时候薄昭帝怪罪下来,她如何承担的起啊!
薄泽玉冷冷的视线扫向惊慌失措的她,一切了然于心。声音和他人一样高高在上,“也罢,你让穆晓晓来一趟书房。”
“是!太子。”王嬷嬷松了一口气,跪谢感恩。
“叫她来的时候把身上的衣服还给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另一处,穆晓晓还在同陈星蕊说话,“没事了!没事了。”她像个大姐姐拍着陈星蕊的后背,好生安慰。
大眼睛方长有神的她眨巴眨巴眼睛说,“我也是气不过她大张旗鼓的进府,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本想搓搓她的锐气,最多把她赶出府,没想杀害她。”说到这里她瞳孔放大,深受打击。
穆晓晓知道陈星蕊只是被宠坏了,心眼并不坏。搂着她的肩膀说,“放心吧!没事的。”她灵光一闪,“星蕊,你忘了吗?我们答应了吴兄和徐兄要把桑澜让给他们。”穆晓晓一语惊醒梦中人。
陈星蕊的眼神马上熠熠生辉,“对!没错!我们还有要事没办。”
看她心情好转,穆晓晓也舒心不少。
“两位主子。”王嬷嬷扶着桑澜走来,陈星蕊心存愧疚,马上帮着她一起扶。
“谢太子妃。”王嬷嬷对她弯腰致谢。抬起头后,笑脸盈盈的看着穆晓晓,“王妃,太子说了要把桑澜赐给您做丫鬟。”
“给我?”穆晓晓不敢相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眸一转,难道是她昨天一直咬着太子要娶桑澜这件事不放,他才出此下策。
“这事好啊!”陈星蕊对着她挤眉弄眼,“穆姐姐你在府上都没有照看的丫鬟,桑澜一看就是冰雪聪明。”
穆晓晓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马上附和,“对对对!太子英明。我却之不恭了。”以后把这丫头送出府外就方便了。穆晓晓笑嘻嘻的接过桑澜。
却被王嬷嬷阻止,“王妃且慢。”
“为什么?”陈星蕊和穆晓晓不约而同的问。到嘴的鸭子怎么能飞了?
王嬷嬷见两人异口同声,不由一惊。
穆晓晓收起不满的面孔,手舞足蹈的解释,“我是说,她是我的人为什么我不能带走?”
王嬷嬷还是疑神疑鬼的看着她,同时也用余光观察心急如焚的陈星蕊。第六感告诉她这两个小祖宗又在密谋些什么。嘴上还是分心回答穆晓晓的提问,“回王妃,太子说了让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拿去书房给他。至于桑澜……”她故意放慢语速,观察穆晓晓和陈星蕊的脸部表情。不出她所料,二人都格外紧张。
“就由我送您屋里。”她迫不及待的从陈星蕊手中夺回桑澜,不停歇的跑了。
穆晓晓摸着光滑的脸蛋,走到陈星蕊身侧,不安的问:“你说她是不是起了疑心。”
“一定是!你看她三步两回头。”陈星蕊小声嘀咕,“近期我们不能打桑澜的主意。”话锋一转,“穆姐姐不用担心,太子已经把桑澜上给了你,她跑不掉了。”
穆晓晓赞同点头,“好了,你一定也没好好休息吧!”她揉着陈星蕊眼下的黑眼圈,“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陈星蕊摸着眼眶,愤愤不平的看着穆晓晓,“我可是担心了你一夜。”听她的口气是在指责穆晓晓不告而别。
理亏的穆晓晓只能赔笑说不是:“对不住了,改日我请你吃饭。”
陈星蕊气鼓鼓的脸这才消下,“君子一言!”她伸出手掌。
“驷马难追。”穆晓晓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拍上去。
“那我回去等你好消息。”说完她又奔奔跳跳的走了。
穆晓晓对她甚是无奈,像个小孩似的。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开心。
低下头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要衣服还给太子。
她径自走回房间,沐浴更衣。
身上还留有昨日激烈的痕迹。
穆晓晓浸泡在水中,浑身放松。
难得空下来,她又开始思考和太子的关系,还有爹爹。
连穆晓晓都看得出来安正浩想要造反,太子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不可能看不穿。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他一举歼灭,以绝后患。还要把他放了,虽然太子说过是因为他是爹爹的故友,但穆晓晓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薄泽玉生性漠然,以国家为重,从头到尾他只喜欢揽责任到身上,没理由会为了她放了十恶不赦危害天下的安正浩。
这件事情她是如何也想不通。
此外,另她忧心的还有一个人,若千里。
蛇蝎美人,她和薄泽玉的气场太过相近,有时候连穆晓晓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在水中泡的时间长了,穆晓晓的头开始发昏,她赶紧站起来,胡乱在身上擦了几下,拿着衣服去书房找太子。
诺大的太子府,有三四个书房,王嬷嬷也没告诉她准确位子,穆晓晓只好一个个找过来,不负天下孤星的称号,她在最后一个书房看到了敞开的大门。
她勾勾嘴角,提起裙边跑了进去,手上还捧着薄泽玉的衣服。
“太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栏绊了一跤,穆晓晓头朝地摔了一跤。
“起来吧,你我之间,无需行此大礼。”薄泽玉忍着笑同她说话。
穆晓晓猛地抬起头,怨念的看着他。闷声闷气的说:“我摔倒了,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落井下石。”太子和她一样都换了一身衣服,白衣飘飘。
薄泽玉被她说得面子上挂不住,放下手中的毛笔,径直走向她,朝她伸手,“怎么样,疼不疼。”
穆晓晓想起昨夜,怪声怪调的学着他的模样说,“疼就对了。”
薄泽玉觉得这话耳熟,大脑飞快运转,很快就想到,是天刚亮他自己说的话。
拉着穆晓晓往自己身上带,固定她的腰身,不怀好意的在她耳边吹气,“怎么,你还想重温。”
穆晓晓因为他不害臊的话羞红了脸,两手抵在二人中间,又气又恼,“谁想了?你快放开我。”
知道她身上还没有恢复,薄泽玉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识相的松开手。
重获自由的穆晓晓立刻退了几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一双大眼睛充满了戒备,“你让我来有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薄泽玉走去案桌前,从底下的柜子拿出什么。
穆晓晓忍不住探出头,凑上前看,“你在找什么?”
“冷暖玉棋子,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在这里。”正在翻东西的太子眉眼一笑,像是找到了,动作迅速的抽出棋盘,穆晓晓不由张大嘴巴,好通透的棋盘,手覆在上面,一股清泉流入她的心田,在她发呆的时候太子又把黑白棋子拿了出来。
“哇!你还藏着这等好东西。”穆晓晓迫不及待的摩拳擦掌,“可惜这副棋盘,竟被你藏在这儿多年。”
薄泽玉看着一旁的垫子,示意穆晓晓将棋盘搬过去。
她不满的努努嘴,将两盒旗子放在棋盘上。抱着棋盘跟在他后面走。
等薄泽玉坐下了,她才放好棋盘,最后才坐上垫子。
经过了血和泪的教育,她这次学乖了,拿了白棋。
薄泽玉自然的拿走了穆晓晓挑剩下黑子。
事实证明,一副好的旗子在穆晓晓手上只能是白搭。
“别别别!我不走这儿。”穆晓晓又执一棋子堵住了太子的后路。
薄泽玉慑人的眼神看她,顿时心气不顺,“穆晓晓,你悔棋可以,至少要把原来堵着的棋子拿走。”对她已经再三容忍,她还得寸进尺。
穆晓晓听了他的话,小脸写满了‘饶了我这次吧。’
薄泽玉拿她没辙,蹙眉摆手,“算了!算了!你走吧。”开始到现在他已经不记得被穆晓晓悔了多少步棋。
稳操胜券的穆晓晓笑得开怀,“这局肯定是我赢。”棋盘上的黑子所剩无几。穆晓晓开始得意忘形。
直到太子反击,又把她拖到了谷底,穆晓晓脸色骤变。“怎么会这样!我刚刚……”她支支吾吾。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薄泽玉怕她又要反悔,马上制止。大掌一挥,直接把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混为一谈。
“啊!”穆晓晓悲痛欲绝,眼神都能喷出火,“你都没给我机会看清楚!”
“何须看!你只有死路一条。”薄泽玉眼皮不眨的说,还主动收拾东西。看来是怕极了穆晓晓和她再来一盘。
“这不一样。我看清楚了就知道哪里能修改啊!”悔棋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薄泽玉睨了她一样,“落子无悔。”穆晓晓的棋品不是一点差。
“哎!”她沉沉叹一口气,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青葱的手帮着太子一起做最后的整理,“是我得失心太重了。”以前在穆府,她总以为自己很厉害,大家都不是她的对手,现在想想,可能是别人都让着她。还以为总有一个方面能让太子刮目相看。是她想太多了。
收拾完棋盘以后,穆晓晓又抱着棋子和棋盘放回原处。
太子清冷的声线在她背后响起,“这个月十五该到了去贫民村看看的日子,我们出来京城好一段时间,你仔细想想该带什么东西去看他们。”
穆晓晓阖上橱门,惊讶的站起来,指着自己问,“你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对!”薄泽玉毫无含糊的回答,“要用多少银子你和账房报备一声就好了,不需要通过任何人。”之前他对穆晓晓从未有期待,近来的相处他看到了穆晓晓的成长和她身上许多宝贵的精神。让他寻思着或许该把责任分给她一些。
毕竟穆晓晓以后是要做皇后的人。
“那星蕊呢?”穆晓晓开始是开心的,后来脸色变得难看。她和陈星蕊是好姐妹,万一她因为这事儿和自己不开心了怎么办?毕竟她才是太子妃。
薄泽玉见她犹豫,从垫子上下来,傲人的身高矗立,“她一心只想离开太子府,不会和你计较。”
“恩,有道理。”穆晓晓赞同的点头。脸上又绽开笑容,“太子,那我可以问你,贫民村一共有多少人吗?老人妇孺分别有多少?”
薄泽玉见她眼中闪着光芒,心里更加放心,他指着案桌上的书本,“上面都有记载,还有历月来发放的物资,你拿去琢磨琢磨。”
“谢太子。”穆晓晓的心底顿时有了底气,拿着书翻了几页,刚劲有力的笔迹似曾相识。她痴痴的问,“这些都是你写的吗?”厚厚的一本书已经记录了一大半,每次的路程都记录在案。不得不说太子心思缜密得吓人。
“闲来无事写的。”薄泽玉风轻云淡的叙述。
穆晓晓又往后翻了几页,小声嘀咕,“分明是花了精力写的。”这么想着,她阖上书,两眼眨巴眨巴的问,“太子,我也要像你一样记录在案吗?”
“这是自然。”薄泽玉毫不含糊的回答,还补充着说,“这次我有一段日子没去了,你尽量多置办写东西,用多少银子无所谓,可是每笔银子的走向必须记录在案。知道了吗?”
穆晓晓点点头,“知道了。”虽然太子愿意放权给她是喜事一件,可是她从来只会花钱,从来没有记过帐。
薄泽玉又补充了一句,“进来父皇抱恙,我回去皇宫住一段时间,你要好好的守着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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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