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接过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咦,保密!居然有人用保密电话给她打电话,她这是惹上哪个部门了?心情有些忐忑,对着话筒喂了一声:“我是陈静,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萧剑扬心跳如鹿撞,结结巴巴的说:“陈静,是……是我……”
陈静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相当精彩了,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萧剑扬小心翼翼的问:“你……你还好吗?听说你要去德国参加什么比赛,有没有去成?”
陈静有种咬牙切齿的冲动:“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啊?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萧剑扬额头冒出汗来:“这……这段时间到外地训练去了,今天才回来……”
陈静哼了一声:“借口找得不错。”
萧剑扬说:“是真的,真的到外地训练了,整整两个月都没有回过军营!”
陈静说:“那你继续训练好了,打电话给我干嘛?反正在你心里只有训练。”
萧剑扬窒了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伏兵掩着嘴,牙疼似的说:“哎哟,怨气冲天哪,你惨了,惨了,惨透了!”颇有点幸灾乐祸了。
萧剑扬讷讷的说:“现在训练结束了……陈静,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陈静大声说:“不是有意的就整整两个月不跟我联系,如果是有意的,是不是两年都不跟我联系?”
伏兵啧啧啧的啧个不停:“怒火万丈啊!如果你现在出现在她面前,一顿九阴白骨爪绝对少不了的。”
萧剑扬瞪了这家伙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就少说两句吧!”
非常不幸,这句话让陈静听到了,她的声音提高了八调:“你、让、我、少、说、两、句!?”
萧剑扬差点哭了:“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我……”
陈静简直用吼的:“好,如你所愿,我不说了,你也不用给我打电话了!”啪一下,把电话给挂了。
萧剑扬急得直跳脚:“我不是说你,我真不是说你……喂?喂?”
伏兵嘿嘿直笑:“还喂什么喂,早就挂了!”
萧剑扬怒吼:“你把我害死了!”
伏兵说:“你还真是够蠢的,冷落了人家两个月,现在才打电话过去,而且一点表示都没有,那不是找骂吗?那女孩子脾气已经够好了,换一个素质差一点的,早就在问候你的直系亲属了!”
萧剑扬快哭了:“那现在可怎么办啊?”
伏兵说:“还能怎么办?等她怒气消了再给她打呗。”
萧剑扬说:“等她怒气消了我也就用不着再给她打了。我了解她,她貌似温柔文静,其实倔强得很,一旦下了决心,十八头牛都拽不回来。”
伏兵说:“所以说你蠢啊,连找借口都不会……闪开闪开,让我来跟她说两句,保证她怒气全消。”
萧剑扬说:“你就毁我吧!”
伏兵使劲将他拽开,拿起电话,酝酿了片刻,按下了重拨键。
萧剑扬在一边直发愣,连电话接通后伏兵跟陈静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他只知道现在陈静很生气了,不管他怎么道歉怎么说好话都没用……再说,就他这笨嘴拙舌的,似乎也不会说什么好话。跟现在一点小事就使小姓子,动不动就说分手,拿“分手”当尚方宝剑要挟男孩子,最后真的分手了自己却哭得死去活来的女孩子不一样,九十年代的女孩子对待恋爱的态度是非常认真的,说了分手,就一定是分手,没有半点讨价还讨的余地。当然,男孩子也非常认真,那年代的人是非常珍惜一段来之不易的恋情的,也正因为认真,他才会那么紧张,完全失去了一名职业军人应有的冷静和判断能力。好不容易才抓住的一根红线,眼看就要黄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胡思乱想,伏兵一把将他拽过来,用手捂着话筒,压低声音说:“好了,她要跟你通话,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说服她的,你珍惜机会,别再弄黄了!”
萧剑扬那叫一个感激:“多谢了……你跟她说什么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陈静可不是这么容易说服的人。
伏兵嘿嘿一笑,说:“她还是很紧张你的,我跟她说你在投弹训练的时候为了救一名投弹失误的新兵,用身体帮他挡住飞溅的弹片,因此受了重伤,躺了一个多月,她马上急得不行了……”
萧剑扬差点一脚将他踹飞:“你这不是骗人吗!?”
伏兵哼了一声:“谁说的?就冲你这一身伤痕,谁敢说我是骗人的?”
————在苏玛尔炼油厂那一战中,萧剑扬真的用身体帮林鸥挡住了一枚菠萝弹爆炸后飞溅的钢珠和弹片,全身上下被打进了七块弹片和六枚钢珠,虽然不是什么重伤,但是那一道道伤痕也能证明伏兵不是骗人的。
萧剑扬心里七上八下,接过话筒喂了一声。
马上,一连串的问题像机枪扫射似的扫了过来,温柔中透着焦急:“你现在怎么样了?伤好点了没有?还疼不疼?你怎么这么傻呢,用身体去挡弹片,万一被击中要害了可怎么办?你就一条命啊,经得起这样折腾吗?你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请假去看你!”
萧剑扬心里淌过一股暖流,浑身暖洋洋的,就像躺在白云堆里晒太阳一样。伏兵没说错,陈静是很在意他的,听说他受了伤,都急得不行了。他定了定神,说:“我没事了,都是些小伤,早就好了。”
陈静叫:“什么小伤,让手榴弹炸了还是小伤?”
萧剑扬说:“真的是小伤,已经把弹片都取出来了,你要相信陆军医院的医生。”
陈静说:“那我就放心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应该冲你发火的。”
萧剑扬说:“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这么久都不给你写信……”
陈静笑了笑:“那,我们扯平了?”
萧剑扬忙不迭的说:“扯平了,扯平了。”
五分钟的通话时间很短,刚刚和好如初,都来不及多说点什么,时间就到了。萧剑扬看了看在一边板着个脸的纠察,恨得牙痒痒的,发誓等退伍了一定要暴揍他一顿————不管是海陆空军还是二炮、武警,纠察都是最招人恨的,退役后士兵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揍纠察,满火车的找纠察打。在军营里他们是不敢动纠察的,但是退役了就没这么多顾忌了,削,往死里削!这不,这位纠察又把人给得罪了。萧剑扬无可奈何,走出了电话亭,虽然遗憾,但能让陈静原谅他,已经是天大的收获了。他有些好奇的问伏兵:“你怎么懂这么多?几句话就把她给哄好了。”
伏兵翻了个白眼:“拜托,有空找几本言情看看吧,如果你被你姐姐逼着把琼瑶所有作品看了一遍还没有疯掉的话,哄女孩子什么的根本就不在话下了!”
萧剑扬纳闷了:“不是说琼瑶的除了肉麻就没别的了吗,这么有用?”
伏兵语重心长:“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啊兄弟!”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宿舍楼走去,冷不防的,背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转身一看,是戴着老花眼镜的内司。这老头掌握着整个狗窝部队的财政大权,日常训练的经费、购置装备的预算、海外情报活动的经费等等巨细无遗,只要是跟钱有关的,都归他管,而且是滴水不漏,队员们暗地里都叫他“不锈钢牌铁公鸡”,铁公鸡虽然一毛不拔,但好歹还能刮下点铁锈,这位连点铁锈都别想刮。
两个小兔崽子赶紧立正,敬礼:“首长好!”
内司嗯了一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剑扬说:“刚回来的!”
内司说:“回来就好……你们是去伊拉克那边执行任务了对吧?”
伏兵说:“是的。”
内司问:“出发前发给你们的经费呢?还剩多少?”
两个小兔崽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们都花掉了,一分都没有剩下来!”
内司眯起眼睛:“真的?”
两个小兔崽子头皮直发麻,但还是嘴硬:“真的!”
内司一人一个爆粟子敲了过去:“真你个头!胆子不小啊,竟敢擅自挪用部队的经费,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罪吗?轻一点的坐牢,重一点的,到新疆搬砖甚至吃枪子都够了!”
萧剑扬捂着起了个小包的脑袋,哀声说:“我们没有挪用部队的经费,真的是在伊拉克活动的时候花光了!”
内司怒声说:“还想骗我?都在伊拉克活动的时候花光了,那你们塞给成飞那个小兔崽子的是什么?厕纸吗!?”
两个小兔崽子倒抽一口凉气:“首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内司哼了一声:“这点能耐都没有,我这个内司就别干了!我告诉你,每一笔经费的去向,每个人花了多少,花在什么地方了,我都一清二楚,想在我面前耍花样,你们还嫩点!”越说越气,又一人给了一记爆粟子:“你们还真够大方的啊,一百多万的巨款,说送人就送人,怎么不见你们送点钱给我!胳膊一个劲的往外拐,真是气死我了,你们都别住宿舍了,通通给我滚到禁闭室去!”
于是,萧剑扬、伏兵、蝰蛇等六人享受到了最为特别的欢迎仪式,为了“奖励”他们,内司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关一个礼拜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