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罪(1 / 1)

能从焦金烁石的非洲酷热之地回返家乡……嗯,虽说事实上只是时臣的家乡,但在这个世界也确实是伊藤居住时间最长之地,姑且也可以称之为家乡吧!

合适的空气温度、濒临大海充沛的水源带来清凉的湿意、走在街上表情安详的普通行人……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让人打心底有些放松下来。

再加上,虽然并不能实际怎样,甚至连渴望的情绪都不能表露分毫,但到底,也是可以见到心爱之人了,只要想到被那双眼睛凝视,全身上下都觉得愉快。

从战场上归来的士兵的心情就大抵如此吧,伊藤的唇边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微笑。

临进家门前,伊藤再次整理了一下西服和头发,才步履从容的踏进了那道门。

首先扑过来的果然是凛,轻松又熟稔的将少女抱起,对着站在旁边微笑的葵点头示意,然后才把视线投向端正站在厅内正中央的时臣身上。

与伊藤的轻松惬意不同,虽然伊藤相信对方可以感知到这份心情,可时臣明显心中有其他更重要的事,那张与伊藤相同的脸上,呈现出男性面对挑战时特有的神色,坚毅又执着的具象化存在。

“收言峰绮礼为徒,让他成为接下来我在圣杯战争中的隐藏助力。”这是重逢后的时臣单独对伊藤说的第一句话。

伴随这话语一起到来的是一纸圣堂教会与魔术师协会联名签署的文书——与其说是请求,完全已经既成的事实,不如说是命令更加确切。

如果是普通人被如此对待大概会感到失望吧?可相处这么久伊藤已经充分了解了时臣的个性,他就是那种为了理想可以忽略他人感受的人,不,或许该说他根本就不理解居然有人会对在得以参与伟大事业中的一部分却不感到骄傲与荣耀而有任何负面情绪吧?生长在高墙之内的典型魔术师思路就是如此,但这样天真的时臣也非常可爱,如此想着,伊藤露出微笑,他顺从的接过时臣手中的文书,没有说其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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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人耳目,时臣的老友言峰璃正特意从都灵赶到了冬木,参加了这次会面。

这是伊藤第一次面见这位老者,之前对他所有的了解不过是时臣偶尔在言谈中提到,可对时臣的神态铭记于心,是以也没什么可紧张的。

伊藤姿态端正、步履从容,时臣那唯有在教养严格家庭中成长,潜移默化形成的自内到外的优雅,在伊藤身上表现出来就是如上好美玉般的光华内蕴、傲骨凛然。

就连看到站在老者身后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时,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动摇丝毫——伊藤在第一眼就辨认出了,那个身穿黑袍的年轻神父,就是自己刚刚在非洲战场上打败并做了数据搜集实验的可怜实验品。

但他的视线只是轻扫即过,对对方见到他的瞬间,原本晦暗虚无的双眼骤然亮起的光芒视而不见——难道现在要承认那个把枪械玩的精通的家伙是自己么?

至于圣堂教会明明有多名善于使用黑键的青年代行者,而偏偏是这一位遇上了自己这件事,仔细算来是14.29%的概率,伊藤对自己的幸运值一向也都习惯了。

他表情自然的面向言峰璃正微笑一下,由此开始了充满时臣风格(骄矜自重)的寒暄。

言峰绮礼始终没有说话。

无论是被告知那手背上突然长出的“三条纹路”其实是三年后可以凭此参加一场名叫圣杯战争的战斗的入场券;还是,事实上所谓的圣杯只是万能之釜的复制品、可以对其许下任何愿望都会被实现;亦或是自己本应处于中立监督立场的父亲已经背叛了自己的位置……

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无法说出。

身体亦无法挪动,如果这种反应被昔日的同僚知道,恐怕会震惊的连嘴都闭不上吧?可是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个人身上,就算明知这种异常如果被父亲发现恐怕需要耗费一些力气去解释,但眼珠却转不过来。

不、或许内心深处是盼望干脆被发现也不错,如果对一向板直的父亲说,我要得到那个男人父亲会露出怎样一张脸呢?可从始至终,除了被注视者本人偶尔会看这边一眼,父亲根本都没有回头。

心里有一丝失望,不过这种失望完全被发现了日思夜想之人的巨大喜悦雪崩般压倒。

啊!终于也了解到人们口中所说的“见到你很高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啊。这个自出生以来就一直未感受过常人的价值观的男人忍不住在心底笑出了声。

终于找到了——那一直日日夜夜期盼的、曾经如救命稻草般选择信奉“神”的真正的目的所在,所谓人生的意义,崇高的真理、真正的神圣福音,过往哪怕不懈的自残、冠以苦修的名义,那份完全无法与世人所见相同、无人理解、也无人可以期盼的绝望与愤怒……在接触到这个男人的那一秒,都全部消解与了悟了。

原来所谓快乐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仅仅一个吻就让人全部了然。

充盈在以往空洞内心的喜悦与激荡,让他对一见钟情这种可笑的词汇都有了认同感。

主啊,我在堕落,不是因为肉/欲,而是我的灵魂在向快乐屈服。

他带着弧度微妙的笑容,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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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自始至终都没对绮礼的异常表现给予丝毫回应,包括有限的几次扫视,也是因为如果一直视而不见的话,才是不正常。

谈话结束,伊藤就带着绮礼去了东京。

远坂家的房产众多,选择远离远坂本宅的理由,除了要避免绮礼发现有另外一个时臣存在之外,还有就是,时间紧迫,他要尽快展开第二步计划。

订报纸、打开电脑搜索政治家们的信息、每天不定时去东*学院闲逛……就算之前并不是熟悉时臣的人,估计也会对他这种行径感到奇怪吧。

不过,伊藤毫无掩饰的想法,当然也不动声色的一直在观察绮礼,只要他露出一点怀疑之色,伊藤就打算将早已准备好的应对方案抛出。

可言峰绮礼,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质疑。

他坚定、沉着,对伊藤说的话如圣经教义一样全身心投入、不打折扣、毫无保留的执行。

这世间真有如此身心纯粹之人么?也许有,可是言峰绮礼这个人……伊藤认真看了正神情专注凝视他的弟子一眼,从桌上翻出了一份资料递给了他。

“这是共计53人的资料,请帮我调查并核实,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疏漏的地方。”

接下来要做的事必须慎之又慎,也并不太方便每天有这样一名弟子跟在身旁,伊藤给出了之前那份他调查的资料——当时因为身份以及时间所限,还有颇多不足,是以现在需要补充。

言峰没有任何异议的接受了。

伊藤则有自己的目标。

他的桌上摆着自民党各派系首领的资料,在日本,如果想要成为首相,至少需要20年的时间铺设人脉、树立声望、丰富履历,如此才有成为派系之长的资格。

但伊藤没有那么多时间。

虽然系统上提供的任务并没有完成时限,就算参考历史数据,最年轻的首相也高达52岁。可是,如果被赋予那两个只要认真运用就可以实现一切的光环、脑子里几乎点满了所有技能点,还以20年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话——追求简单轻松的人生只会遭遇不幸呢,这是普世不变的真理。

必须加快进度。

手指在几份简历上轻轻略过,伊藤拿定主意,从中随机选出了一份。

对这些职业政治家们的治国理念毫无兴趣,人品与处事方法也无需考虑,在这片土地上,只要能走到这个位置,无一不是手腕娴熟、技巧高超之辈,提出的理念也一定是千锤百炼、大体无缺。

是以根本不必浪费时间去甄选,伊藤盯着手中的简历,上面是标准体写的“中野彰”三个汉字。

中野彰,63岁,毕业于东京大学法学院,在成为超级政治家之前是精英官僚出身,曾经担任过自民党干事长、内阁总理大臣秘书官、大藏省大臣、通产省大臣、连任三届国会议员……相当标准的政治家成长履历。成立派系的核心理念是坚决捍卫和平宪法。他为人温和、但直言不讳,是相当受人尊重的首相热门人选。

伊藤翻开了简历,对中野本人的履历并不在意,他把目光放在了中野的秘书官身上。中野拥有人数多达10人的秘书团为他处理各项事务。

简历上连这十人的资料也呈现的清楚——作为生活在这社会的普通人,很难有机会逃脱伊藤的追踪调查。

认真将这十人的资料摆成一排,是标准到每个人姓名、年龄等分行的对缝都相一致的程度,以此为标准严格对比,伊藤最终选择出了他的目标。

铃木弘也,33岁,东*学院毕业,毕业时原本被经济企划省作为精英毕业生收入,但却毅然决定跟随中野,是中野最重要的政治秘书。

伊藤看了一眼表,此时刚好是下午2点钟,他喝了一杯咖啡,随后出门。

依旧是随机选择了公交车辆,随机选择了商场,随机选择了店铺,从店铺里买好衣服,商场的卫生间里换好后,原本风度翩翩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吸人目光的男人,已经和人行路上的上班族毫无区别。

接下来,他来到了一家西餐厅。

是相当老资格的法餐厅,店面并不大,招牌也并非像其他大牌的法餐厅那样闪亮,服务人员非常有限,但店内从领班到侍者,却都是可以让人如沐春风的类型。

伊藤在附近走了一圈观察环境,此时从店内走出一名侍者站到了街的角落里吸烟,伊藤看似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眼这个侍者,似乎吸烟对他来说是件相当享受的事,侍者的肩膀稍微向前搭垂,他的嘴角自然的闭着,微微露出一点缝隙,他的家境应该不是很好,因为他的唇右边比左边略高,这说明他有龋齿,习惯用另一边咀嚼食物很多年。

伊藤做出了决定。

他走了过去,然后当他离开时,之前的侍者已经抱着自己的脚在地上哀嚎起来。

痛快的从时臣账上转走一千万之后,虽然脚部莫名其妙的骨裂不得不住院治疗很不幸,但对于普通的家庭来说,却恰好中了一千万的彩票,这种人生虽然离奇,但也算聊可慰藉甚至觉得有点惊喜了吧。

并不想诋毁什么,但金钱在99%的人生中都是可以买来幸福的。

第二天的时候,人手一向紧张的法餐厅贴出了招人启事。

伊藤前去应聘,是非常简单的步骤,在见到面试官之时起两秒后,伊藤脸上露出了与其如出一辙的微笑。

人总是对与自己相似的存在抱有好感,伊藤顺利通过了面试,并且在经过简单交流后,他拿到了收银员的位置。

尽职尽责的为前来用餐的顾客服务,然后在临近夜晚8点的时候,伊藤看了一眼表,表针归位到12的那一秒,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是铃木。

对这种结果并不感到意外,铃木的作息非常有规律,仿若机器人般精准的生活,让随便跟踪过他两天的人都可以轻易判断出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这是个消瘦又精干的男人,与中野的生活秘书相恋,今年年末就会结婚。

铃木照例点了一客招牌牛排,一杯红酒。与他半个月前的晚餐毫无区别。

然后同样是精准的30分钟用餐后,铃木来到收银台结账。仔细的与持卡人签名对比后,伊藤得到了铃木的签名。

餐厅的工作到此结束。

虽然之前在网路上已经详细观察并揣摩了铃木的笔迹,对其运笔的小习惯非常了解,可是,一般人可能不太了解,现代科学真正做笔迹鉴定时会测量笔压,也就是下笔的力度。

每个人运笔以及写字的力量都有细微的不同,在亲眼见证铃木书写之后,伊藤郑重的在纸上写下了与那个签字如出一辙的文字:代收赞助金两亿日元——铃木。

伊藤将这张看上去是从某个笔记本中匆忙撕下的纸片邮寄到了中野的敌对派系竹下勇那里。

以伊藤对竹下的了解,在目前大选即将到来的关键时刻,想必竹下很快就会发难。这是伊藤加速计划的第一步。

第二步是,伊藤仔细研究了东*学院的毕业生名单,对于这个大名鼎鼎的精英官僚指定产地的学院来说,每个校友都值得珍重书写。

他选定了和自己年龄相符、并且人数最少的那一届。

首先是拜访学院的院长,在开始还傲慢的不肯面见伊藤,而经过一番魔术师特有的催眠式谈话后,伊藤顺利拥有了法学院履历。

是的,从这一刻开始,伊藤正式违反了魔术师不可以对普通人出手的绝对规则。

紧接着,他一个接一个的拜访了学院档案中,每一个那一届的同学以及教授,不但在对方的大脑里凭空植入了与自己同窗的履历,还细心的替换了每一份同学合影。

以同样催眠的方法伪造一份律师执照亦非常简单,魔术师vs普通人,起码在这方面拥有绝对优势——对于他人思想的掌握。

此时,做完这些事,报纸上刚好铺天盖地的传来消息——中野彰涉嫌受贿,检方已正式提请上诉;首相热门人选中野彰或许无缘大选;中野彰受贿、精英政治的*……

虽然或许伊藤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但此刻,他依然仔细阅读了每一份报道分析,甚至还分门别类的一一做成剪报收好。

他的表情专注,微微下垂的眼帘,略略遮挡住那双幽蓝色的眼睛。

消失多日的言峰绮礼无声无息的站到了伊藤桌前。

在看到伊藤基本整理完毕后,才声音低沉的开口:“时臣…吾师。”

他的语气在吾师两个字上微妙的略加重一点,然后才恭敬的递上了自己手中的文件——那是已经经过完全补充的、这段时间他不眠不休工作的结果。

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异样行径被看到了一样,伊藤从容不迫的将中野的资料册整理完,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多日不见的弟子(伪),接过了明显增厚了不止一倍的资料。

绮礼的目光就停留在伊藤刚刚整理好的资料册上,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吾师,您好像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被其父誉为信仰卫士典范的前代行者、现魔术学徒,说着这种话的表情,相当微妙。

伊藤不由地皱了一下眉,他观察到的言峰绮礼并没有信仰灼灼之士的坚定与毅然,与之相反,真正的他晦暗、淡漠,以及……从灵魂深处透出的了无趣味。

伊藤看着那双黑的纯粹的眼睛,可能连言峰绮礼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有多么期待和向往,却异常真实。

伊藤的手指在文件上略略摩挲一下,与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解释不同,这一刻,他忽然决定说出真相:“是的,一件会被圣堂教会、魔术师协会通缉的事情。”

绮礼的瞳孔缩紧。

“你并不虔诚,这些对你来说应该毫无所谓。”对他的反应视若无睹,就像眼前站的并非世人眼中的优秀卫道士一样,伊藤以一种轻飘飘的口吻接着问道:“要继续吗?和我一起。”

言峰绮礼的表情瞬间凝滞,他一贯严肃的表情出现了难以遏制的松动。

“是的……吾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说。

压住强烈的,类似于想要哭泣或者放声狂笑的冲动,神父用颤抖的双手将胸口的十字架紧贴额头,将脸埋进手掌,用近乎呢喃的语句祷告起来。

因为音节太过破碎,伊藤只听到了最后的结尾:

不信的人,罪已经定了(*约翰福音3:18)……愿主宽恕我的狂妄,阿门。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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