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两皇室贵子正说得忘我,素和可是听得冒邪火。本着辱他们王爷谁都别想好好活着的原则,打算暗里送颗丸子给凤冕的,却被王爷主子拦下。
不明就里的他这才抬头看清殿上情况。
只见王妃正拖着那袭端庄的宫装一步一步走近凤冕,在所有人都瞩目的时候隔着食案坐在他对面。
趁凤冕愣神间拿过他手中的酒杯放在鼻端轻嗅一瞬,指腹不经意拂过杯沿继而又放回他手中。他就这么怔怔看着窈窕女子轻笑起身,又往北牧邪身边走去。
临到殿中,苏小川又突然侧身,看着已陷入惊艳之中有些失态的凤冕,轻笑。
“清冷的梨花酿,虽是附庸风雅的好东西,可是喝多也容易醉人,大皇子可要小心着些。”
丝丝清冷的梨花香萦绕鼻端,幽幽女儿香更是夺魂摄魄!
惊艳之下,凤冕回神望着那浅笑叮嘱他的窈窕的背影,心下一跳,跟着指尖一动,那杯被她嗅过的梨花白缓缓入了腹中。
抿着杯沿,凤冕暗笑:果真,比之前的要香醇多了……
回到北牧邪身边,看着凤冕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而将那杯酒下肚还在那犹自回味神游之时,苏小川心里可是笑翻了。
只不过,嘴角还没咧开,就对上那面具上的一双黑窟窿……
苏小川心下一咯噔,她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错觉?这么想着又不觉往身后素和瞟去一眼,却发现他只是活动着指尖,乍一眼下去正好看到他指尖之上的一颗药!
“这是准备给凤冕的?”她整蛊凤冕成功,就等着时辰到了让他受受苦头的。并没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遂笑问。
素和眉眼含笑,摇头:“这是给王妃准备的。”
“……解药?毒药?”隐隐的,她有点察觉北牧邪刚才那一对黑窟窿为什么那么寒气逼人了……
“我这里没有解药也没有毒药,只有活命的药。”
来他这里求药问药的人不计其数,是因为他们想活。而他不关心生死。只知,吃他药之人,除了活着畏惧他供他驱使余生之外,那就只能是死。
王府里,很多人宁愿自掏掏腰包去外头药店也不愿在素和手里抓药的根本原因。
苏小川霎时了然。她问过段凡,素和有个怪癖,喜欢在各种药里再添一味药性,能救人命却不强求人服用,让求药之人自己选。
可活,亦等于死!这就是苏小川在听到他那句话时,为什么会觉得毛骨悚然心肝发颤。
“……我,不吃药也能活。”
苏小川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往北牧邪身边靠近了些。素和不是说了么,他听北牧邪的,挨近点或许能免去这时时刻刻的威胁。
感受着靠近他的体温和呼吸,北牧邪执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继而又旁若无人的喝着酒。
只是……苏小川还是有点不明白,素和好端端的怎么又盯上她,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整个北牧王府的事!?
“王爷,素和喝醉了么?”
北牧邪侧目,淡淡俯视她一瞬。转而,又收回视线继续放在口感温和清甜后颈十足的梨花白上。
苏小川皱眉,有些下不来台,脸上也跟着泛起一阵莫名的尴尬和不自在。
“顶多从现在开始,我老实待着就是。”
私以为北牧邪生气是因为她的言而无信,苏小川这会儿开始有些惭愧了,细如蚊蝇的声音嗫嚅着保证,那模样就差伏低做小任君翻炒了。
“你将素和留给你的东西给他喝了?”北牧邪突然凑近埋头认错的苏小川耳边,细细喃了一句。
什么?
苏小川有些跟不上他的意思,纳闷时猝然抬眸刚好与他的咫尺对上……
他的面具上那独有的凉意透过他清浅的呼吸跟着扑面而来。苏小川眨巴了两下眼,然后很没骨气的磕磕巴巴的将头缩回些许,拉开些微距离才干笑一声。
“王爷看到了?”
北牧邪挑眉。堂堂北牧王妃,学那等不入流的‘媚术’且当着夫君的面公然调戏他国皇子,还在他面前装傻充愣反过来质问他?
看不出他的情绪,苏小川就当他是默认看到了。随即手腕一翻,在案底下摊开手掌,笑得有些小人得志。
“素和给的药我一般用不上。我又不想饶过那欠抽的凤国皇子,”继而理所当然又道:“这种阴差阳错的好时机,不治治他可对不起自个儿。”
北牧邪突然勾起苏小川的下颌,强制性的让她看着他。被他这一举动吓到的小川也自然熄声,明眸轻眨,一瞬不瞬的看着跟她搞暧昧的人,有些尴尬。
“王爷,这是宫宴,你这么做太惊世骇俗了,还是先放开妾身的下颌罢?”
“王妃,你是不是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斤两?”听她还有闲心说笑话,北牧邪却是笑不出来,反而勾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倾着身形更加靠近他,“如果你要招惹凤冕,那本王便只好拿出契纸让你赔违约金。”
“我什么时候出界了?!”
一听要她放血,苏小川就不淡定了。一把拍掉下颌上没有丝毫威胁的废手,揪着北牧邪的衣领冲他龇牙,怒声质问。
哪想,北牧邪却是将身子往她那边前倾顺势倒向她……
两头乌发交缠错乱,除了彼此能看到对方的眼睛之外,其他人只以为是在宫宴上目中无人的打情骂俏。到此时,北牧邪才强撑着打颤的手拉开些距离俯视着在他身下突然老实起来的人。
他低声警告着:“凤国的每一个人,除了本王,谁都不能动。”
他的仇,必须由他亲手了结!
嗅着他散发的冷冽气息,苏小川忙不迭点头,生怕慢一点就会被就地正法。
“也不要让本王再看到你用对付凤冕那一套去对别人!”
那一瞬的做作,让他有些恶心。而他又不愿自己身边有这样的人,苏小川更不行!
苏小川愣了一下还没怎么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一个岔神的间隙,又被突然靠近的鼻息给惊得浑身发凉,随后看到近在咫尺的面具,胡乱的点头表示她听明白了,了解了,以后也会照做。
“把东西给我。”看她这么顺从的份上,北牧邪不再追究心里的那丝不情愿,只是伸手教她交出素和的药。
苏小川依言照做。反正已经整到人了,她暂时就不需要了,免得等会发作,皇帝派人搜查还会是个麻烦。
看着这一幕的凤冕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刺眼。
虽然他已有许多侍妾,可却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如苏小川刚才给他的那一瞬心悸。等怔忪回神才不得不接受一个她已是他人妇的不甘心。
除了周二皇子看的兴奋异常之外,同样心有苦黄莲的不止凤冕一个。
雁小茴这边却是闷不哼声静静看着对面从地上相互扶持起身的两人,眼里有着求不得的苦和放不开的酸,还有一丝对苏小川的艳羡。
或许,她终于知道他对苏小川为什么那么与众不同了。
眼看夜深了,一直默然陪着来使闲坐的苏柬终于起身开口散席。
“秋日里更深露重,几位皇子皇女回行宫后早些歇着,”顿了顿又道:“因内眷还在外殿等候,本相便先行一步。”
“今日宴席本殿下很是满意,有劳苏左相操劳。既是内眷在等,便先回罢。”原本还想着与北牧王喝上一圈的凤冕,突然一本正经放人。
又转向周二皇子,搭上他的肩,笑问:“你刚才不是说带了两名随侍美妾吗,现在可要一道去你那坐坐?”
“可是北牧王他们还在?”周二还想多看看北牧王妃两眼,明显有些舍不得先走。
正此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雁小茴领着小皇女雁小楠走到北牧邪身边,说话了:“今日承蒙江帝陛下盛情款待北牧王相陪,在此谢过。”
北牧邪抬眸看了面前这低眉顺眼的燕皇女一眼,淡淡点头:“皇女,早些歇息。”
本以为又会碰壁的雁小茴没料到北牧邪会跟她答话,面上好一阵错愕,惊吓,惊喜,开心之后才鼓起勇气抬起眼睑看向他,羞怯的笑了。
“王爷……也早些歇息。”说完,有些不舍的牵起同样不愿走却又睁不开眼皮的雁小楠回了永乐殿。
看着横插一杠的雁小茴姐妹,周二有些怨怪。要走不早走,现在走,他们也不好再多逗留了。他虽心有不甘,却还是同凤冕一起辞了北牧邪,也回了行宫。
看人走得差不多,北牧邪却还没要走的打算,苏小川不由有些好奇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爷还有事?”
北牧邪摇头,缓缓起身牵起莫名的苏小川一起离开。素和殿后,临走前还别有深意的往大殿里某一角后的雕花窗看了一眼,笑了笑跟着离开。
江封寝宫,一蓝衣小内侍正伏在地上.将方才宫宴上的情况一字不漏的复述给靠在床里看书的人,特别侧重北牧王。
这是江封的意思。
“你说……北牧王妃与凤国大皇子还调笑了几句?”从书里抬头,江封看着小内侍,皱眉细问。
“是。王妃还拿过大皇子的酒盏嗅了一下,然后又叮嘱大皇子饮酒适量。”小内侍同样纳闷,却不敢明说。
“北牧王什么反应?”说到邪儿,他突然将书放下。
“好像有些生气了,与王妃小声说了些警告的话。”
小内侍以前是御林军,会武,所以江封才用他。
江封面色淡然,一副早知如此的神色挥退小内侍,喊了旗木进殿伺候着起身。
“夜深了,皇上怎么又起身了?”旗木虽问着,可手上动作麻利流畅一丝不乱的替江封更衣。
“再有一会,凤国那边该有动静了。”
旗木诧异不解。没来得及问,就听外头传报:凤国大皇子散席回行宫之后,腹中突然绞疼难忍,御医无法只好来请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