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索抚着剑柄带着胜利的喜悦一步步慢走在回去的路上,欢庆的时刻还未结束,挂念同门的他选择早早退场,手中提着还未喝光的半壶酒,走路显得踉踉仓仓,从小接受剑意的洗礼喝酒是一个大忌,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放纵的把酒言欢发泄心中的激愤,幼稚的酒量没有妨碍他爱上这种感觉。
一口干尽有些余味未尽的将酒壶倒转看看是否还能流出几滴,随手一丢继续伴着夜里的清风明月独自前行,酒桌上的杯筹交错恭维着他高超的剑术,大家的崇敬让泛红着的脸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今夜后他将被大家公知歌颂,艾欧尼亚独一无二的剑术高手,这是他的殊荣也是他的骄傲。未曾入世深浅的亚索哪能抵御的了这些糖衣大炮,喜悦的他只想快一点告诉自己的师兄告诉自己的长老与师傅的灵位他成功了,成功保护了家园成功守护了荣耀。
“剑道馆”,亚索看着这熟悉的打字露出会心一笑,踏着一路木头搭嵌的闭上眼也能准确找到的路慢慢走着,道场与艾欧尼亚的庆功宴相比宁静的有些渗人,有些寒冷亚索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来到了道场的门口。
:“我回来了。”
满心欢喜等待着自己哥哥和师兄弟们打开大门看见自己时用迎接英雄的怀抱和热情将他托举,再则看见长老慈祥的脸挂着对自己的满是赞赏,微微笑着等待着。
:“我回来了,哥哥,师兄弟,长老。”
良久未有反应,亚索眉头锁了锁,再次嚷嚷道,这个时间并不是就寝时间,隔着一道木门里面的人是能听见自己雄厚的声音的。
:“进来吧。”
总算有了回应,这让亚索宽心许多,永恩的声音冰冷的就像万里冰封,为这个渐凉的夜平添了几分阴柔,亚索有些不开心未能如愿以偿,慢慢推开了门。
道场宁静,没有点灯烛,一片漆黑,亚索摸不清情况对于从小到大最为熟悉的地方也没任何疑心,慢慢走向四周的灯烛,喃喃道:“这半夜了,火烛也不捎上,哥哥你在干嘛。”
语气带着埋怨,不仅不如他所愿,进了门也未见一人,黑乎乎的道场中央坐着一个人人影,多年的直觉他知道是永恩。
火烛照亮了道场,四周空荡荡的只有永恩一人端坐其中,脸色僵硬,手中握着剑,直勾勾的看着亚索。
:“其他人了?”亚索环顾了四周未见一个人影,看着永恩直勾勾的目光显得很不自在:“哥哥,你这是干嘛?”
:“死了,都死了。”永恩喃喃道,剑狠狠的插在了地上,洞穿地板。:“所有师兄弟都被诺克萨斯杀死了,只剩下我们两了。”
亚索呆呆的看着永恩,他才发现永恩的脸上还挂着哭过的泪痕,:“诺克萨斯。”拔剑出鞘,一股风卷过四周。
亚索看见了永恩身后骇人的一幕,他幻想着的都成了泡沫,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兄们全变成了尸体,整齐的躺在一起没有一丝生气。
永恩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亚索,抓着亚索的衣领用力一扯,亚索飞了出去,扑到在地眼前是一具被单独端庄放置的尸体,苍老的脸上平静的闭着眼,没有一丝狰狞。
:“长老,长老。”亚索跌跌忙忙的想要起来靠近尸体,颤抖的身体却让他只能不断摔倒爬到了长老的身边。
:“亚索,我是怎么告诉你的,我要你保护好长老,如今却变成了这样,啪。”
永恩再次抓起亚索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亚索没有反抗甚至没有表现出来一丝痛苦,凝望着长老带着潺潺的泪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巨大的手掌印。
永恩再次举起手没有挥下去,看着如同烂泥的弟弟,自幼在道场长大对于未曾见过父母的他们长老与师傅就像他们的长辈,是他们给予了永恩与亚索温暖,是他们教诲永恩与亚索,是所有同门为永恩与亚索构建起了一个家,而如今一切都不见了,只剩下永恩与亚索。
永恩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弟弟,偏执的想要急于证明自己的弟弟,他更明白天才的意义,每个夜里被赋予天才加冕的亚索总是在大家都沉稳入睡时冒着寒霜默默练剑,天才只不过是比别人努力十倍而已。永恩觉得自己错了,自己当初不该那样决定,亚索日复一日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对于永恩,他更多的考虑着自己弟弟的安危,他舍不得让亚索冒险,哪怕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亚索的生命。
这样极端的偏执还是毁了亚索,擅离职守,这是一个罪名,大罪不至死,小罪也需要亚索吃尽苦头,溺爱的永恩没日没夜的挣扎着,只剩下亚索与永恩两人,如果他想包庇弟弟完全不会有人会站出来说话,但是他是大师兄,师傅临终前将一切交给了他,他如果不惩罚亚索他就对不起死去的所有同门,更对不起有如亲生父母的师傅与长老。
永恩的泪水滴在了亚索的脸上,抓紧亚索衣领的手也松开了,亚索慢慢抬起头看见的是哥哥披头散发遮掩的面容,亚索站了起来,一只手搭在哥哥的肩上:“不用犹豫了,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亚索安静的离开了,他不忍在看见面前一幕幕熟悉的面孔如今变得阴沉,永恩站在原地哭出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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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欧尼亚的中央广场,亚索矗立而站,作为整个城邦的领导者卡尔玛将接手亚索的罪名,长老与其余同门的尸体已被带走,现在需要的就是定罪,卡尔玛面露难色,看着平静的亚索,她知道自己一旦定罪那么这个昨日还在用生命守护艾欧尼亚的英雄将变为罪人,往日的所有辉煌都将随着今日的罪名而去。
:“他竟然违背师门旨意,擅离职守,亏我昨天还说他是大英雄。”
:“就是,这样不忠,不孝之人不配当艾欧尼亚的英雄。”
世界就是这样,流芳百世难于遗臭万年,大家的议论全带着袖手旁观的责骂与讥笑,没谁会在此刻记得站在刑法台上的这个人曾经是为了守护艾欧尼亚而付出生命。
艾瑞利娅皱着眉环视了议论不断的人群,对上艾瑞利娅的目光选择性的闭上了嘴,脸上的不屑与讥笑始终挂着。
永恩将自己埋没在人群里,他不想面对亚索,他紧握双拳听着身边关于弟弟的笑骂心情沉重,他有点后悔自己的选择,低着头不敢去看一脸平静的弟弟。
大家静静等待着卡尔玛的宣判,压制不住的议论声也慢慢变大,亚索听在耳中不理不睬,抱着剑悠哉的闭目养神。
:“艾欧尼亚的居民们,请安静。”
卡尔玛终于将要做出宣告,所有人安静了下来,整个广场回荡着卡尔玛底气十足的声音。
卡尔玛拿出一份内阁人员才递交的宣判书,打开,奏道:“亚索,男,艾欧尼亚公民,“剑道场”门徒。
身为“剑道场”门徒,在危难当日前没按照旨意保护长老,反将其杀之。”
卡尔玛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广场,大家突然抬高了头带着询问的目光,永恩惊愕的抬起了头看像卡尔玛,亚索猛然睁开了双眼。
:“杀死长老罪大恶极,应当处于,死刑。”
卡尔玛有些木讷的念完一字一句,这完全与她所知的相反,她知道的只是亚索擅离职守,如今却变成了谋杀,卡尔玛愤怒的将手中诏书丢向一旁的内阁人员:“这是什么?”
:“天启者大人,我们经过检查,长老的确是亚索所杀。”内阁人员慢慢靠近卡尔玛,低声说了几个字,卡尔玛大为吃惊,却不再争辩诏书的内容,看着亚索目光无从释怀。
:“杀人凶手,他是杀人凶手。”
:“欺师灭祖,杀了他。”
艾欧尼亚人暴动起来,纷纷将手中的东西扔向亚索,亚索震惊的忘记了抵抗,看着卡尔玛。
艾瑞利娅目光投向卡尔玛,卡尔玛转回的意思没有争议,相比亚索她更加相信卡尔玛。
:“不,这不是真的。”永恩依旧被掩藏在人群里,卡尔玛不会出错,那么他弟弟就是凶手,这是一个让他无法相信的结果。
:“我不是凶手,我不是。”
亚索大叫着,一个人的声音很快被群众的怒吼淹没,他涨红了脸,也没人搭理。
:“将亚索收入监狱,明日处死。”
卡尔玛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像用光了所有力气,在搀扶下离开了,艾瑞利娅摸摸摇头转身而去,永恩始终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在人群里不敢出声。
亚索被士兵包围,没想过反抗的他被轻易拿下,:“我没有,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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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处死,这是亚索最后的一晚上,他呆呆的坐在监狱里,一动不动,他还未能从杀死长老的罪名中缓过神,他将要死了,死后也将成为一个不忠不孝的千古罪人。
卡尔玛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亚索,也不允许任何人探访,永恩只能在屋顶坐着,独自喝着酒,泪水在月光下晶莹剔透的滑落,他比谁都痛苦,仿佛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明天自己的弟弟也将伴随着欺师灭祖的罪名死去,他无能为力,就像当初师弟们在瑞文手中一个个死去时的无力感。亚索是杀人凶手,别问他信不信,多日的悲伤过度不吃不睡已经让他没力气去思考,他只想静静的陪着弟弟渡过最后一个晚上,哪怕亚索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亚索目光有了回转,没了以往的呆滞,他看着双手和一旁斜靠着的剑,负罪感折磨着他,他比谁都清楚他没有杀长老,也不可能杀了在他心中如同父亲的长老,凶手嫁祸于他却在逍遥法外。
:“我一定要找到他,杀了他,为长老报仇。”
亚索站了起来,将剑握在手中,震动惊来了看守监狱的士兵,他们看见眼神泛着红光的亚索把剑而出,一股风破开了监狱,将他们砍倒昏迷在地。
永恩看见一道身影在眼前慢慢消失,那是亚索,一系列的震动他全部听见了,却没力气再次阻止,他不想看见弟弟死在他的眼前,喝光最后一口酒,对着已经消失不见的亚索喃喃道:”你知不知道你在于整个艾欧尼亚为敌?不过,这不就是你吗?亚索。”捡起了剑一个纵越消失在了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