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飖的话仿佛将本来就行将就木的气氛掐死了,白的墙壁本来就显地静谧,如今又雪上添霜,早已是病入膏肓无法挽救了。
寂飖与戮婪分庭抗礼,两人都是纹丝不动,似乎在和对方较劲。这个时候戮婪的神早已不是当初地那样轻松且温和,寂飖的干脆直接将戮婪的笑意蒸发掉,如今他脸上深驻的只剩下不满的严肃,眼底的情绪也变得高深叵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发飙的样子。
而与之相差甚大的寂飖则是一脸平静,而这平静却不纯粹,很明显,他僵硬的眉心表示他在很用力地忍耐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幪庶之罪,罪无可恕。”戮婪的语气不是很清楚,像是警告,又像是陈白。寂飖紧接着戮婪的这句话不客气道:“这种事情我并不感兴趣。”说着又在戮婪极力压制的愤怒中自若道:“我只是关心,戮婪兄是否相信我会和幪庶将军串通起来。”
寂飖言语直白,语气更是干脆,直接将戮婪置于死地。饱受仁德洗礼的戮婪一时之间还无法从他这种咄咄逼人的谈话方式中寻到一丝可以**的缝隙,所以显得有些被动。
戮婪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也就是弹指间的功夫,那压抑的沉默便被戮婪的一句话给驱逐开去。他说:“我信不信,还要看寂飖老弟你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我若是发现幪庶,第一时间便送到九幽。”寂飖蓄谋已久地,毫不犹疑地回答。
“若是如此,我便亲手斩了幪庶来向老弟你表示谢意。”戮婪不甘示弱地。
寂飖闻言微微一笑,道:“幪庶的头我不稀罕,只是因为一个叛将而使我们兄弟之间产生了嫌隙,这就太不值当了。”
恩泽天下的笑容重新占领到戮婪的脸上,他点着头微笑道:“当然不能如此。”
戮婪在森黎阙小留半晌,又用了顿饭,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星藏夜幕,云悬高楼。而这期间浮夜像失踪了似得,一直都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停歇下来,森黎阙坑坑洼洼的石地上积着闪着亮光的雨水,如同一面面不规整的镜子,又像是从天上跌落到森黎阙的星星。天气有些凉,蒸发的雨水吸收掉了太多的热,清冷的森黎阙,天空静地连月亮都没有,乌云滚滚,肿胀且黑,像是中了什么致命的毒药。不多时,云层开始骚动起来,暗风也变得嚣张,远远的天角蓦地泛出一丝白意,于是不多时,漆黑的天幕中便是咔擦一声犹如爆炸般地沉雷。风借势更加大胆的吹过来,空中隐隐已经有了出来踩点的雨丝,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惊世骇俗的瓢泼大雨。
白的韬鋈阁内漆黑一片,只有闪电劈下来的瞬间才可见那稍纵即逝的宝贵光线。韬鋈阁的书架不知被谁推离了原位,一道镶嵌在墙壁里,与周围墙壁几乎无缝衔接的暗门出现在那里。由于是黑天,这道暗门几乎就成了黑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有人及其准确地伸手按在暗门上,用力一推,那暗门便无声无息地打开了条缝,瞬间,暗间里昏黄的光芒从微不足道的门缝里闯了出来,照亮了那人造型俊逸的灰黑的靴子,同时他的肩膀也被一道垂直过来的光照亮,看上去就好像被刀子劈开了似得。
那人没有停顿,手臂继续发力,暗门敞开的缝隙也越来越大,到最后完全敞开之时,空间已足以够一个成年男子正身进去。而此时暗间里的光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顺着光芒的尽头望去,寂飖手撑着暗门,脸上露出及其自然的轻松表情,咔嚓一声雷鸣,苍白的电光从他背后袭来,瞬间便将暗间里昏黄的光吞没了,而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在掠过寂飖脸上的一刹那间,竟然渲染了一层阴森的凉意,如同尸体的苍白脸更是叫人心生惧意。
不大的一间矩形暗室,长度约有三个人手牵手拉直之后的样子,宽度相对要小一点,大约是两个人手拉手伸直。暗室的门处在宽边的正中间,暗室两侧的墙壁每隔一段距离便在腰高的地方支出一方小台,台上摆着油灯。
一侧三盏,总共六盏。
六盏油灯,被盛放在铜制的精致器皿内,对这间暗室而言,倒显得大材小用了。
墙壁被粉刷地雪白,空荡荡地一点儿装饰都没有。正对暗门的那面墙壁,在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把木质的靠背椅子,上面一个身穿黑紧身里衣的白发男子深深地将头低着,两侧的头发顺势倾泻下来,带着斑斑血迹的头发看上去有些蓬乱,在他的腿上盘成细小的圈。
白发男子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睡着了。在六盏油灯的照射下,暗室尽头的白发男子像是穿越时代而来,显得如此神秘。他的影子在雪白墙壁上投射出来,明暗不同地数个清淡的影子方向不同地贴着墙壁蔓延开去,如同鬼魅。
“还在睡么?”寂飖晚期嘴唇,淡淡地开口问道。
发出去的信号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声,白发的男子无动于衷,似乎没有听见寂飖的问题。
雷鸣交加,闪电凄厉的苍白光束从寂飖背后的窗户中传过来,阴森的背景下,风声肆虐,吹过檐下空荡荡的游廊,卷起细细的雨丝。
许久,白发的男子终于动了动,是那种类似于痉挛的,很不自然地抽动,然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表明,这个男子还活着。
寂飖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发男子,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在他的嘴角缓缓漾开:“既然还活着,那今天我和戮婪的对话,想必你也听到了?”
白发男子继续沉默,连抽动也十分吝啬地收起来不给他看。
寂飖不以为意,缓缓地向暗室的深处而去,墙壁上灯盏的火光舍不得似得,将他的影子牢牢地牵扯住,用尽全力地向地上拖去。一道漆黑狭长的暗影贴着寂飖的脚在地面伸展开,如同妖怪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