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同意他上树!锦绣无比地痛恨自己。()叔哈哈·中·文·蛧·首·发
虽然他看上去高雅聪敏依旧,可他毕竟还是个病人。谁又能保证他时时都保持着清醒和冷静?
元恒只有一个,谁都容不下半点闪失,锦绣亦容不下,可如今,似乎依然闪失了。
显然,元恒在恍惚中思索,他不知道堕入了记忆的哪一层,那么茫然而无助。
“爷!您看到我吗?您看到我吗?”锦绣徒劳地大喊着。
显然,元恒看不到。
而元恒看到的,锦绣也同样看不到。他们眼下是两个世界的人,各自寻找,却对面不识。
锦绣觉得那么颓唐,无助的何止是元恒,苦苦哀求的锦绣,又何尝不无助。你望着他,却走不进他的世界,这种无力的感受侵遍全身。
易枫等不及出手了,在元恒身后的上方,对准角度,就朝元恒掠过去,打算像如拎下锦绣那样,将元恒安然地抱回地面。
可是他忘了,锦绣是瘦削苗条的少‘女’,而元恒却是高大而‘玉’立的男人,而且,是在战场上打滚过的男人。
一听身后有袭来的风声,元恒下意识回头闪身,这已是他对面袭击的本能,即使是在恍惚中也未曾丧失。()
可他忘了他在树上……
“恒”锦绣勃然变‘色’,尖叫出声。那声音划破天际,让从树上坠落的元恒猛地惊醒。
“锦绣闪开!”一瞬间,元恒只觉得方才还望见树下熙熙攘攘、高朋满座的景象,顿时都不见了,他来不及去想时空究竟做了怎样的转换,只望见锦绣焦急地跑过来,张开双臂要接住他……
不行,我会压着她!
元恒在空中生生地扭转了身子,以期避开锦绣的迎接。
这一切念头的转换,都同电光火石一般,迸发在瞬间。易枫只觉得自己侵袭落空,眼望着元恒从树枝上一个闪身掉落,重重地落在锦绣身边。
易枫脸‘色’煞白,小罗更是差点晕过去。元恒是来养伤的,再出点儿什么事,大伙儿还想不想要这条小命了?
锦绣愣愣地张着双臂站在那里。她明明看到元恒从树上掉落,她是对准了过去迎接,哪怕自己被当人‘肉’垫子压坏也在所不息,可是……可是,元恒竟在空中凭空扭了个方向。
这是多么强大的控制力!
“锦绣姑娘!你还愣着干嘛!”小罗跺着脚招唤人,“快,快,你们都来,将殿下抬进屋里去!”
锦绣猛地被小罗喊醒,为自己竟然一时发懵感到羞愧。(uc书盟最快更新)
元恒正在地方躺着,双目紧闭,锦绣望见,心中揪住,一时痛不可当。
“我和易枫在,小罗你快去御医院喊御医……不,还得去医‘女’营,叫何慕兰何医‘女’前来,并让她立刻叫上王先生一起前来。”
锦绣知道,这一刻的不冷静,会让元恒更加处于危险之中,她心痛,她恼恨,但这都不应该影响元恒。
幸好王冬寒回来了。
她如今该庆幸的,就是王冬寒和何慕兰都在,他们都在宫里。
锦绣将心中翻涌的心绪死死地压住,叫了几个太监一起合力将元恒抬进屋里,又遣人去通知靖安皇后,然后终于可以去看一看元恒。
元恒躺着,双目紧闭,像是陷入了昏‘迷’的样子,而易枫守在‘床’榻之前,一脸焦急。
“锦绣姑娘,殿下为何会去了树上?”
易枫的语气有些怪责。都说锦绣当差是极好的,可为什么连元恒上树这么危险的事,她会都轻易应允?
锦绣满心内疚,颤声道:“爷一心想要爬树,说这棵树他小时候爬过……我,我总是希望他早些好起来,未尽力劝阻,心中……着实悔恨不已。”
听着她声音颤抖,易枫心知她的自责与疼痛并不会比自己少,不由不好意思再出声责怪。
“殿下……殿下……您要是能听见,请您睁开眼睛看看奴才们……”易枫轻声唤道。
可是,毫无动静。
锦绣不顾,不待易枫指望自己,便已喊开:“爷,您快醒醒啊,爷,您醒醒,别吓唬奴婢好吗?”
依然毫无动静。
“对不起,爷,奴婢不该由着您上树,奴婢太大意了,爷……”锦绣哽咽了,这么些年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忍不住想哭。
易枫深深地叹一口气,道:“锦绣姑娘到底只是伺候了一阵,不知道殿下的习惯。”
竟还有锦绣不知道的习惯?她惊讶地望着易枫,却听易枫说道:“殿下从不上树,这对他并非难事,皇家的孩子哪个不是习得一身功夫,他挥剑杀敌,策马战场,但是若有将士们上树,他是从来不上的。”
锦绣不由好奇:“这是为何?殿下清晨跟我说,他想起了小时候爬树,那向往之情绝不是伪装,他是真心地想起了幼时啊。”
易枫望一望昏‘迷’不醒的元恒,悲伤地道:“他幼时曾经从树上摔下来过……”
“那是心内有了惧怕?”
易枫低声道:“与其说是惧怕,不如说是‘阴’影。殿下的幼时,都是不愉快的记忆,他又是下不得‘药’的……所以,摔过之后,殿下就再也不相信所谓的兄弟们……”
这话说得尤其隐晦。可是锦绣听懂了。
元恒幼时的经历,只怕与兄弟间的争斗有关。他鼻子异常灵敏,别想在吃食上动脑筋,要下黑手的人,只怕就盯上了孩子间的嬉戏。
这场意外,让一个孩童敏感的心从此逐渐变得坚硬。
这或许就是他记忆中的爬树。
一点都不快乐,完全是哀伤的记忆。
或许,经历了海难,这哀伤变得模糊而痛楚,让他不明所以。
在树上,元恒的表情那样茫然而哀伤,他一定是想起了什么,让他连锦绣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可是……可是,锦绣突然想起,即使在那样茫然无助的时刻,他依然在寻找自己。是的,即使在他沉沦到幼时的记忆里,他依然在寻找不曾出现过的锦绣。
锦绣已成他心头的烙印,只要心还在跳动,那里就必定有锦绣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