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生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望着外面零星飘絮的雪花出神。湘纪见状冷着脸呵斥:“冠生,药磨好了吗?”
冠生回神轻声说:“主人,还没磨好。”
湘纪撇开眼说:“快些,我等着用。”
“是。”
冠生垂下头,盯着地上的药槽,有规律的开始磨药。
她平安吗?
这么冷的天,那么凉的水……
冠生忽然很恨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告诉她,一定要救哥哥?明知道她能力有限,还执意让她为难。现在的她,在哪儿……
暗月潜伏在庄子上,隐匿了身形等到一名佣人推开了湘纪专用的药房,贴在那人身后悄然潜入了房间。抬眼间,他看见了那个蒙面的女人的真面目。不是安沫筱!不是那个人他们所有人都牵肠挂肚的女子。不是她!!!
暗月随着佣人的离开,也离开了药房。他注意到了窗前那张稚嫩的脸。杨冠生。那张脸上的懊恼,后悔,还有深深的失落……
先不管这些了,暗月匆忙回了墨宛,直奔书房。
“不是她。”
墨轩听得这个消息,心中似松一口气,又似另外生出了一些担忧。这让暗月看不明白。
“继续寻。顺着昌江继续寻。你与息去找到澜凕以后,与澜凕一起确定她所在的方向,再着力寻找。不用盲目瞎撞。”
“是!”
暗月行礼,退出了书房。
苍宇弈放下手里的茶盏,起了身,踱了几步,“我回宫了。有消息通知我。”
“恭送殿下!”
“虚礼就免了吧,说你多少次都不听。”
苍宇弈推门而出,门外的司公公紧着敞开了披风给他披上。唯恐他受凉。见墨轩跟了出来,又连忙向墨轩行了礼,这才一路小跑跟上苍宇弈。
安沫筱,你的命运,究竟掌握在什么人的手里?老天都算不出你到底会经历多少的事情,到底会有怎样的结局,还有谁能护你到最后?
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墨轩回了书房,采惜很快进来收拾了桌子上的残茶,给他换上新的茶水。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大人,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
“大人。”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声音,凝云轻巧的提着食盒在墨轩应允后进了书房。
“滢姑娘给送来的糕点。”
“放那儿吧。”墨轩雍雅的頜首,凝云放下食盒,把里面的糕点一一拿出,摆在了小几上。
“出去吧。”
“是。”
凝云行礼退下。
墨轩看了一眼糕点,提不起食欲。他有点想念安沫筱食谱上的菜肴与糕点,可惜他未曾尝到她亲手制作的食品。
有一种遗憾,深深的烙在心上,久久不能散去。
“圣者!”
没有安沫筱在跟前,暗月与水月向澜凕行了礼。澜凕雪白的皮毛在漫天的雪花中更显清冷。
它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望着一个方向静静地说:“我只知道她在那个方向,这一次,我也无法确定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暗月与水月面面相觑,水月犹豫了一下问道:“能否确认她平安?”
“我只能说她还活着。”
澜凕与澜凕珠息息相关,无论安沫筱是受伤还是垂死,它都能有所感应。而且,她受伤的同时,它也会受伤。她被人下药,它也昏迷。她被人重创,它也昏倒。她被刀划出一道伤口,它的身上也会凭空出现一道血痕。唯一不同的是,她不能及时痊愈,它却能凭借自身的能力比她更快的苏醒或者愈合伤口。
“我们现在出发吗?”
面对水月的问题,澜凕久久没有回应。良久之后才幽幽地说:“等!”
等!
等到它能确认为止。盲目去寻只是耗时耗力的一种做法。无用之功。
冠生躺在床上,被子蒙住了头。偷偷的流泪,偷偷的哭。他知道哥哥的恨,也知道湘纪的怨。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去帮他们做任何一件事情,却不曾想过牺牲安沫筱来成全本应该自己去做的事情。
哥哥救下来了,自己和湘纪也平安了,但是她……
咬着自己的手背,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泪水却浸湿了被子和枕头。冠生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万恶的罪人!
雪依然是簌簌的下,没有停下的迹象。屋顶也好,地面也好,都堆积了厚厚的白雪。
苍绝尘裹着大氅,穿着麋皮靴站在院子里望着在寒雪中孤芳自赏的梅花傲然绽放。那沁人心脾的香气萦绕在鼻息间,清清凉凉的香气,火红的颜色,像是在雪上洒下的鲜血般触目。
还未曾寻到人,人又失踪了。她现在,到底好不好?
“见过襄王殿下。”
宫里来的传信者跪在走廊上,不敢靠近,也不敢叫冷。恭恭敬敬,战兢垂首。
“何事?”
苍绝尘转过身,美目扫过来人,此人更加不敢抬头。跪在地上细声说:“传王口谕:杨家最近局面颇乱,恐伤王家安慰,望卿前去经查。”
“本王知道了。请王上放心。”
苍绝尘摩挲着手里的暖炉,微微颌首,来人磕一个头,快步退下。
杨家,这一次,你们终于可以退出苍国的舞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