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烧开了,她站起来用布巾包了大铁壶,把水倒入水壶里。捧着水杯,她垂着眼帘,不去看澜凕。
这一刻她对澜凕很失望,对墨轩很失望,连带对二月也很失望。
她是那样的担心他们,那样的害怕他们受到伤害,而他们呢?只是急于将她推入深渊……
心,很凉。
透心的凉意爬满全身每一处细微,捧着烫手的水杯,她不敢放下,她怕一放下,她会冷得哆嗦。
澜凕听完她的话呆住了。在他们中间,她的能力是最差的,而她却想的是如何去保护他们?
“你们走吧。即便是你们把我捉回去,我也会逃出来的。那个牢笼困不住我,即便是再坚固的枷锁,也束缚不了我。”
“你身上有我月族的圣物,我们怎么可能对你放任自流?”
澜凕慌不择言,此话脱口而出的后果他完全没有想到过。安沫筱本低垂的眼帘在听见此话时睁得圆圆的。
她放下水杯,双手紧握。只听得她轻声默念:“扬,风霜之雪雨;飘,絮柳之桑华。请聆听我的起誓,吾,以气为盟,以血为契。向您宣告——决裂!”
澜凕完全没料想她会这句咒文。听到开头,他便慌了神,听到后面,他已不能阻止。
澜凕珠自她胸口迸发出夺目的光芒。澜凕被珠子强烈的光与灵力憾在原地动弹不得分毫。暗月先水月一步闯入厨房,只见满屋的白光,耀得他睁不开眼。
水月后一步进屋,光已弱了下去,他清晰的看见澜凕珠从安沫筱的胸前直射澜凕的额头。
澜凕本就是澜凕珠的载体,承接住澜凕珠的他只是一踉跄,身形在接到珠子后瞬间长至成年状态。
安沫筱口中喷出心血,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飘零无助,倒向地面。头磕在灶台上,顿时流血不止。
“小沫!”
水月惊呼,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安沫筱转身拔腿欲往外走。
“站住!”
澜凕的声音不再稚嫩,相反,他的声音带了些漠然与冷酷。冰凉的砸在水月与暗月心上。让二月萌生不寒而栗的念头。
“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将她带走。”
二月相视一眼,两人都在踌躇动还是不动。
“她,我先带走了。”
一阵风掠过,水月只觉怀中一凉,手中一轻。低头,垂目,安沫筱已然不见了踪影。
澜凕恨愤地夺门而出,追着那阵风就冲了出去。
“把她放下!”
二月在屋内听见澜凕的吼声这才省过劲儿来追了出去。
他们只看见安沫筱灰色的衣摆在风中姿扬。那人只回眸淡淡一瞥就令二月定在原地。
那是何人?
他为什么要带走安沫筱?
澜凕白色的灵芒直袭那人后背,灵芒射出,却像是打入了浩海,没激起半点波浪。
男子突然加速,似一团由花瓣组成的结界围遍全身,霎那从澜凕眼前消失。
澜凕第二道灵芒无声无息在黑夜中散灭。
水月张张嘴,神色颓然,暗月阴沉着俊颜不去看澜凕。待到身体自由,他与水月不用招呼,同时向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澜凕单手负于身后,久久而立。
她为何不懂他们的用心良苦?她又为何不懂他们的牵挂?上次失踪明明只是个意外,为何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为何?
墨轩握着手里的纸条凝望屋外花团锦簇的景色。
她在踌躇,也在犹豫。
她害怕因为她自己而伤害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宁愿伤她自己,也不愿他们中任何一个受到点点伤害。
她在保护他们,如同他们想保护她一样。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坦诚。隔阂,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彼此的距离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