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是抱着小羊而领着大羊出门的,在他走了一刻钟后,他便回过头来,别有深意地望了望自己家的方向,当看到满眼的苍翠的林木后,确信自己已经离开家里有一定的距离后,他便再次转过身来,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什么,然后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小羊在他的怀里温顺地团起身子,一动也不动,只是用两又大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铁蛋看。大羊则撒开了蹄子,快速地跟着铁蛋跑了起来。
铁蛋的速度是越跑越快,似乎身上有无穷的力量在支撑着他的双腿,他就象是一道风,在山间小路上轻轻地刮过。他猫着腰,弓着身子,也不用看路,就这样一直跑下去。似乎这不是去放羊,到象是在参加体育比赛似的。只有在这样快速奔跑的时候,铁蛋才似乎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长大。他就这样忘情地奔跑着,好象只要他这么一直跑下去,他就能象父亲那样跑出这片山区,跑到外面的充满了诱惑的世界里一样。
铁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奔跑,随着年龄的增大,自己的耐力也在不断地增长着,虽然他的家离他现在要去的放羊的地点有着六七里地远,但是只要是可能,那么他就想一口吃地跑到地方,不停不歇,永不知疲倦。如果不是身上穿着一件大得已经过了膝盖的衣服的话,那么他简直就象是一个会奔跑的稻草人,在山间小路上飞奔着。
“咩咩……咩咩咩……”
正在忘我地奔跑着的铁蛋,忽然听到了后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羊叫声,一个急停,铁蛋稳稳地停了下来,并且快速地转过身来,向自己刚刚跑过的方向望去。而那只大羊现在已经被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不得以,铁蛋极不情愿地站在原地等着这头大羊赶上来。这时的小羊似乎也明白了铁蛋的心意,低声地在铁蛋的怀里叫了两声,然后便用他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舐着铁蛋的手。
铁蛋嘿嘿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是定晴看着那有些气喘的飞奔而来的大羊,嘴里没好气地说:“你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才跑了这么一会就不行了?”
大羊似乎听明白了铁蛋的话,但是这一阵急速的奔跑,它已经合出了浑身的力量,但是依然被铁蛋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只到铁蛋快要离开了它的视线,它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起来。
“你这个大笨蛋,一天比一天差劲了。看来不打你一顿,你是跑不快了。”说着话,铁蛋那只空闲着的手便举了起来,伸开巴掌,就要向大羊的头上拍去。
“咩……”小羊着急地叫了起来,只见它仰起头来,伸长了脖子,张开嘴巴,用自己的舌头轻轻地舐着铁蛋的脸,一下一下地,非常乖巧,又非常柔顺。
铁蛋一下子便失去了要拍下去的信心,高举的手掌,慢慢地落在了小羊的头上,轻轻地摸着小羊的头。这时候的大羊,也好象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乖顺地用身体紧靠在铁蛋的腿上,并且用头一下一下地顶着铁蛋的肚子。
“哼!你现在是越来越狡猾了,也学会讨好人了是吧?”铁蛋说着话,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把小羊放到大羊的身上,张开双臂,一下子就把大羊和小羊给抱了起来,然后一弯腰,便向前跑去。这时的大羊,头紧紧地贴在铁蛋的身上,身子团成了一团,远远看去,就象是一个大棉花包。而铁蛋也正象是抱着一个大棉花包一样,一点也没有感到吃力。他的双脚快速而有力,他的上身在奔跑的时候,则是不断地扭曲着,左一下右一下,合着自己的奔跑的身子,就象是一头在水里游动的鱼一样,每一次的扭动,都能让他减少阻力,而且越跑越是轻松。虽然怀里抱着两头羊,但是他的速度仍然要比一头大羊奔跑的速度要快得多了。
这个时候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一定会惊讶得下巴掉落一地。这个小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抱着两头羊却还能够奔跑如飞,这还是人吗?
这里虽然不会有外人,但是那头大羊却也会这么想。它的这个小主人,是它刚刚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抱着它跑了,这一抱就是两三年,只要是他们出来,只要是离开家有一段距离后,那就不再是一人一羊在跑,而是一个人抱着一头羊在跑。它虽然已经长大了,而且现在又多了一头小羊,但是铁蛋却依然这样抱着它们两头羊跑起来,而且他的耐力也是越来越强。虽然每次这头大羊都能跟着铁蛋跑一会,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头大羊奔跑的时间却越来越少,而更多的时候便是被铁蛋抱着跑。这个小家伙,一定是个怪物,而且天生就是个怪物。人家可是一头普普通通的山羊,只要有人养活,谁又愿意和你这小怪物比试呢!
本来他们要去的地方离家里并不远,可是这个小怪物却偏偏要往远处跑,而且现在是离家越来越远了。这个小怪物不但力气不断地增长,就是胆量也是大得出奇,家里的大人一再叮嘱的话,让铁蛋不要离家太远,更不要深入到盆地当中。这小怪物嘴上虽然答应着,可是却越来越向盆地内挺进着。用不了多久,这小家伙一定会跑到盆地的中心地带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怪物除了能跑之外,他所选的地方还真是草肥水美的好地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鬼才会跟着他满山的乱跑呢!只要有好的草吃,他愿意朝哪跑就朝哪跑吧,反正我跑不过他的时候,他就得抱着我,也省得我费力了。
似乎是猜到了大羊的心理活动,铁蛋冷冷地哼了一声。就是这一声,却让得大羊混身都一抖擞,他赶紧把头低得更紧了,两只羊角立刻便立起来,斜指着前方。它似乎也明白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舒服与享受也不是白来的,说不得到地方后又有得罪受了。
这小怪物,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那就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