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庞大道图中的黑鱼如丝缕烟雾般散开,白鱼依旧在缓缓地动着,诸神虚影愈发的清晰。
正对着白鱼,云风就地而坐,而玄武浮在云风的侧面,觉天抱着澜儿,与天默静立在后方,屏息以待。
凌乱的发丝,衣袍在‘飒飒’摆动。黑鱼圣环散出无尽的黑,悄然无息,浮现在云风身后,在平衡中转动,伸手,似乎想要去轻抚白鱼,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壁垒阻拦,惆怅思绪
“吾欲掌轮回…”
此言一出,神威如狱,圣恩如海,葬地在波动,混沌在翻腾,诸天万界皆被圣音弥漫,呢喃神语在众生脑海里挥之不去,散发神圣气息的黑鱼取代了万界天幕。
天峰绝巅,寒风之中,铁剑在轻轻颤动,凌厉的剑气搅碎了虚空。
“阿弥陀佛”,破败古寺,古僧闭目枯坐,青木神像光霞万丈,似在响应着什么。
林间小路上,青牛顿足,埋下高傲的头颅,素衣老道轻甩拂尘,捏着道印,拍了拍青牛,一人一牛继续上路。
婆娑舞动的苍翠古树,直入云霄,繁枝摇曳,一片泛黄的树叶抖落,遁入虚空;幽蓝的江水中,传出先民虔诚的祭祀音,跨越了万古的界限……
一尊身影下踏幽明,上顶神霄,鼎立在混沌中,灰黑深邃的眸子里,星海在沉浮,一颗又一颗的星辰在崩毁,又于星海中重生。
万界执掌,虚空风暴在混沌中肆掠,那顶天的身影缓缓合上双手,将一颗黑灰的星球护在手心,正是葬天古地!
此时,一块巴掌大小的琉璃碎片呈现在云风手中,散发着微热的蓝光。
云风叹息,五指握拢,又轻轻地放开,琉璃片在无息中碎裂,化作细细蓝沙,在黑鱼雾丝的浸染下变大,竟是一卷又一卷的玉简。
无数玉简展开,围绕着云风转动不止,有写满黑色文字的,也有空白无一的,有古代象形字,也有今用通俗文。
诸多玉简就像是传世史书,在讲述一个又一个不为人知的传说。
“道逐云天,执明,动手吧…”微扶额头,带着一丝疲惫,轻轻解开黑袍上的衣扣,一颗、两颗,三颗…
掩天的威势,决堤溃散,骨兽悲撼长鸣,青铜古尸战戟怒指苍穹,灰黑的眼眸竟被泪水湿润…
云深不知处,缥缈林峰间,几个小孩在村里的柳树下玩乐嬉闹,忽地,扎着羊角辫的可爱小女孩停下了脚步,伸出白稚的小手,粉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黑色的雪,好美
可是,它化的好快
接不住,但又好温暖
模糊的黑影,还是看不清楚
……
玄妙的纹络在甲壳上闪烁,映亮了整座殿堂,云风的身形隐没在光雾之中。
……
“尊上,如此做了便再也无法挽回…”
“琉璃不全,不破不立,一块主体,还不足以去推开轮回之门…”
“她,又出现了么…”
“嗯,就在这一世,我不能再错过了…涅槃重生,不放开全部,又如何去补全?”
“她真的值得尊上如此么…”
“……”
“谁知道呢,扣开轮回也并不是为了她,澜儿就托你照顾了。”
“澜儿,叔叔要离开一段时间了,不要难过,听话,跟着你师傅去历练红尘……”
“天默你这家伙,岁月真不该让你来执掌,等我下次来时,就把岁月交给我吧。”
“……”
“至于主琉璃的残片就拜托你们了,涅槃耗费了它太多的力量…”
“不去澜殿看看么…”
“不了…”
声音渐渐消失,宽阔的殿堂再次归于平静,灰蒙蒙的雾气四散游离,浮雕的花朵在凋零,又吐蕾,最后还是一朵美丽的花,只是已经不是之前的那朵,多了份新意,去了份沧桑。
……
正午的太阳毒辣的照射着大地,一行衣衫褴褛的‘难民’慢慢地走在狭窄的小道上,有老人,有妇女,也有小孩。
几名中年男子都扛着一把沉重的巨锤,一言不发,闷头直走,沉默寂静的氛围让漫长的森林显的更加冷清。
“就算是死我要回去!!”
终于还是有人爆发了,是一名长满浓密胡子的壮实大汉,肩上的巨锤被他狠狠的砸在地上,震得尘灰迭起,转身就要往回赶,一旁的同伴连忙拉住他。
“铁虎,你难道忘记族主的交待了么?!”
“我怎敢忘!好恨啊,他们凭什么攻打我的部族?!就因为我们弱小?!!就因为我们有神技?!!”
一拳击中身旁的树木,落了一地的绿叶,名为铁虎的男子大声嚎哭,其余人纷纷低头,去擦拭眼角的泪水,悲伤的情绪人与人之间蔓延……
‘簌簌飒飒’
在这时,穿行的声音在一旁的灌木丛中突然响起,铁虎等人不由屏息凝目,绷直神经,紧紧盯着那处灌木丛。
一个小脑袋探出,是个七八岁的男孩,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袍,因为太大,衣袖都被拖在地上,杂乱的头发上也还留有几根枯枝,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观望着,也不胆怯,推开两旁的灌木,径直走向铁虎一行人。
“原来是个小孩…”
众人坐在原地,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神经的瞬间放松,让众人无力继续前行,拿出干粮补充起了体力。
小男孩静静的看着众人,什么话也不说,铁虎微微犹豫,取出一块面饼,笑着递给了小男孩,只是胡须太浓密了,表情都变的模糊。
“小家伙,饿坏了吧,来,尝尝大叔做的饼,味道很香呢。”
男孩也不拒绝,接过面饼,小口的吃了起来。
“很香的对吧。”
男孩点头,铁虎哈哈大笑,仿佛忘记了悲痛般,伸出宽大的手掌,揉捏着男孩的小脑袋。
“小家伙,你是从哪里来的?”
男孩摇头,低头默默吃着面饼。
“这么说,小家伙也和叔叔一样,无家可归……”
男孩依旧没有说话。
“这样啊,那就跟叔叔一起走吧……”
铁虎沉默了,战争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太多的悲伤,这无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迷糊地挠了挠后脑勺,挽起长袖,提住拖在后面的袍摆,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铁虎。
铁虎无奈摇头,看了看天色,起身,只手抱住男孩,招呼众人启程。
抹去男孩脸上的灰土,捏了捏他的小琼鼻,“就叫你小家伙吧…”
燥热的风吹袭而来,铁虎一行人又开始前行,只是现在多了个小家伙,坐在铁虎的肩头,披散的黑袍被风高高带起。
一处山涯上,白袍男子静静独立,脸庞被迷雾笼罩,望不真切,只透过长长的雪白发丝,依稀看到右耳上挂着的白鱼吊坠。
“要开始了么,我敬爱的哥哥…”
“那么,就让我来帮你一把……”
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还是那样的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