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包厢里的灯光昏暗,掩去了姑娘们脸颊上的红晕。张晓萌霸着话筒在唱《最炫民族风》,三句有两句走调的,一听就知道喝高了。
秦末末也被迫喝了两杯,脑子晕晕乎乎的,靠着沙发昏昏欲睡。
通过今天的事情,她才知道顾医生在一众护士中竟有这样的魅力。她原本以为自己被护士和导医们孤立是因为自己托顾意走了后门,却没想到,她们一开始讨厌她的原因竟是因为误会她抹黑顾意。
误会解开后大家都重新接受了她。这令秦末末很是感慨,果然顾医生啊……不只她一个人觉得他好呢,如果有人在她跟前抹黑顾医生,她也一定会讨厌那个人的。
那头张晓萌眼看着唱完了,田宁晃晃悠悠地想上前接班,一不注意被脚下敞开的包给绊了一下,险些摔跤。
秦末末一惊,酒顿时醒了大半,忙上前帮忙扶着。
田宁摆摆手,傻笑着将地上散落的东西往包里塞:“这谁的包啊?东西还真不少……”
那是秦末末的,因为对现代的生活还不熟悉,她在包里带了很多东西,有字典、京都地图、现代礼仪小册子等。
她帮忙收拾好东西后,将包的拉链拉上从过道挪开,稳住田宁的身形一个劲儿地问:“没事吧?”
田宁比了个“OK”的手势。
将近10点的时候,大家的酒劲都过去了大半,陆续打车离开了。护士长的丈夫来接她回家,她好心地捎上了秦末末,将她送到了小区门口。
酒精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消散,每走一步脚下都是虚浮的。走到五楼的时候,秦末末的脚已经完全乏力了。她背抵着门从包里掏钥匙,掏了半天却不见钥匙的踪影。她皱着眉头又翻了两遍,将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仍旧没有。
酒在这时已经完全醒了,秦末末认识到一个比夜风更加凄凉的现实……她又忘带钥匙了!
时间已经过了学校的门禁,这时候想回学校是不可能了,身上没带身份证,现金也不够,住宾馆也不可能了……面临种种状况,秦末末第一反应是跟方静媛求助。一看手机,却早已经自动关机了。
最后一条救命稻草也被切断,秦末末哭丧着脸在门口蹲成了一株蘑菇。
怀着最后的希望,她将包里的东西一一又翻了一遍,字典、礼仪手册、地图……翻到排班表的时候她顿住了,脑海中飞快地想到一个人。
一阵风似的飞奔到楼上,秦末末惊诧地发现顾意家已经换了一扇新的门,想起之前给顾意闹的麻烦她又退缩了。
纠结着要不要跟顾意求助,秦末末在顾意家门外,将手举起,放下,又举起,又放下。
当她第N次将手举起时,“咔擦”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顾意身着浅灰色的家居服,手中拎着一袋垃圾正准备下楼,透过门的间隙乍一眼看到她,怔了一瞬:“秦末末?”
秦末末还没来得及将手放下,招财猫似的冲他摆了两下手,笑容有点僵硬:“晚上好啊,顾医生。”
顾意把门整个儿推开,将垃圾袋暂时放在了一旁的墙脚,起身时闻到了秦末末身上的酒味,眉头不由蹙到了一块:“大晚上的,你喝酒了?”
“是和田护士她们一块儿,就喝了一点……”秦末末小心地解释,“不过这个不是关键啦,我是有事想找顾医生你帮忙。不知道顾医生你会不会……撬锁?”
顾意感到莫名其妙:“撬、锁?”
“对……或者,你有没有会撬锁的朋友?这个点……开锁公司估计都关门了吧。”
顾意皱了皱眉头:“秦末末,你该不会……”
秦末末畏畏缩缩地低下头,声轻如蝇:“我又把钥匙给忘了。”
顾意回头看看自家的门,突然觉得它前一次着实被砸的冤:“秦末末,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秦末末扁着嘴:“我又不是你,当然不是故(顾)意啊。”
听出她是刻意曲解自己的话,但顾意难得没有生气。沉默了一会儿说:“抱歉,我不会撬锁,也不认识会撬锁的人。”
秦末末猜到了,想到自己要在门口过一夜了,她认命地叹了口气,耸着脑袋转身准备下楼。
刚走开两步,又被顾意叫住了。
秦末末欣喜地跑回去:“顾医生,你是不是要施舍我一床被子?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顾意原本是看她走时瘦弱的背影有些不忍,怜惜的情绪却叫她一句话全扫光了。
他伸手在她脑门上重重地弹了一下,沉声道:“进来。”
秦末末大惊声色:“顾医生……我们孤孤……孤男寡女,不合适吧。”
顾意懒地理她,伸手一把就将她拽进了门。“砰”一声重响,门关上了。
秦末末不受控制地撞上了顾意的胸膛,她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紧闭着眼,像只受惊发抖的小羊羔。
顾意手撑着墙,愈发逼近她,沉默了半晌后面无表情地退开:“坏人做坏事也会有个理由,你这样的,我图你什么?”
秦末末惊悸中听到这句话,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是没什么可图的,身体顿时不抖了。
她讨好地一笑:“顾医生,你别在意,我刚刚那是……反射,对,条件反射。”
顾意没有再理会她,兀自走进自己房间,秦末末无意识地跟了过去,刚走到门口,一床棉被扑到了她的头顶,将她整个人盖了个全。
秦末末折腾了几下子将棉被扯下来露出个脑袋,却只看到紧闭的房门,顾医生清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自己找地方睡。”
明明是不带温度的语气,对秦末末而言,却像是冬日里对着手掌呵出的融融暖气一般,氤氲的,却带着淡淡的温暖。
秦末末抱着被子心满意足地在沙发上坐下,唇边漾起浅浅的笑意。
她在心中重新下了个定义,顾医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背躺着的米色沙发皮质柔软质感舒适,身上盖的蚕丝被轻柔温暖,双重的舒适体验下,秦末末美滋滋地闭上眼,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房间内,顾意正在整理一些近期的医学资料,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很久,他合上资料,这才想起被自己晾在客厅的秦末末。
由于之前顾盼常常来借宿,顾意习惯于无视顾盼,所以当借宿者变成了秦末末,他也很习惯性地将她晾在了一边。回头想想秦末末到底是个女生,还是有跳楼前科的女生,顾意终究不那么放心,推开门一看,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怔住了。
本以为会因为被无视而感到受伤的女生此刻正以酣然的姿势睡的正香甜,离的近些还能听得到她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
被子一半落在了地板上,秦末末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地侧在沙发边沿,垂下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臂,样子简直不能更肆意。
顾意按了按脑仁,觉得自己之前真是想太多了。
他缓步上前,将茶几往外挪了一段距离,这样即使秦末末翻身时摔下来,也不至于被磕碰到。
秦末末似乎捕捉到了这动静,蹙着眉头吧唧了两下嘴,身子往外又侧了侧,眼看就要摔下来,顾意最终没按捺住,伸手托了一把,将她往相反的方向推了推。秦末末果然很受用地抱上了沙发内侧的抱枕,睡的踏实了。
顾意松了口气,提步准备离开,门外却传来了“砰砰砰”的砸门声。
没错,是砸门。
每次顾盼来借宿的时候,他总会疯狂地用拳头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