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夕阳,在散乱无章的云朵霞片中徐徐下沉,它把蔷薇色的斜晖,闪烁不定地洒在古老肃穆的修罗宫上。西边是落日残照,东边则是发出淡淡光辉的明月在悄然升起,一个渐渐消退,另一个渐渐亮了起来。
“我这是在哪”?
“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悠悠醒转的博士,一边睁眼打量四下的环境,一边撑起身体。
“咦,这是什么”?
顺着被刺痛皮肤的手掌向下看去,只见描龙绣凤的大红锦被下尽是些花生莲子之类的坚果。随着这些拥有特殊意义的美食进入眼帘,博士迷惘的表情悚然一惊,紧接着他迅速起身,却不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红绸掩映的房间中烛火跳动,满面娇羞的芯蕊公主身穿吉服,头戴凤钗,正眉目含情的看着他。不可否认芯蕊的相貌极为精致,气质更是高雅出尘,堪称绝色,尤其是现在柔情似水的眼神的确非常具有杀伤力,只不过可惜的是,她遇到的如意郎君却是头实实在在的倔驴。
“为什么要救我,我说过此生非晗月不娶,如果公主仗势强逼,在下唯有一死”。
听到博士冷冷的声音,芯蕊喜滋滋的开口说道“傻瓜,如果你死了,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你的晗月了吗”?
面对芯蕊善意的调侃,博士双眉紧蹙,随即他厌恶的闭起双眼,全部心神完全沉浸在对晗月的思念当中。
“秦涛,你也不会喝孟婆汤的对吗”?
随着这熟悉的声音入耳,博士猛然起身,难以置信的目光怔怔定在早已哭成泪人的芯蕊脸上。
“晗月”?
博士眼神狐疑的看着芯蕊,口中嗫嚅的重复着爱人的名字。
“秦涛,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你还……”。
芯蕊充满歉意的哽咽声音刚刚开头,便被一个深情的熊抱无情打断,紧接着那份专属于爱人的狂野气息狠狠覆盖上她的两瓣红唇,肆意发泄着浓浓的爱恋。
纤云弄巧,
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
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红灯高挑的修罗宫中,兄弟们遥望着博士的新房不胜感慨,猎鹰的一曲《鹊桥仙》道尽了博士与晗月的悲欢离合,生死相约。
“哈哈哈,各位小兄弟请满饮此杯,算是老夫向大家赔罪了”。
听到血祖兴致高涨的声音,我和兄弟们连忙回转身来,连称不敢。
“唉,晗月这丫头虽然名义上是老夫的义女,但是老夫带她却比亲生女儿还要宝贵,今天看到她能够嫁得如意郎君,老夫也算是对得起临死托孤的烛龙老弟了”。
举至半酣后,唏嘘不已的血祖对着我们兄弟拱了拱手,歉然说道“老夫已不胜酒力,暂且回宫歇息”。
“华妃,代老夫照顾好各位贵客,不许有丝毫怠慢,明白吗”?
“是,臣妾明白”。
在华妃和兄弟们的目送下,血祖摇晃着起身离席而去。
喜庆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夜色已经如同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夜空好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迷离的月色让原本便酒气上涌的兄弟们更平添了些许醉意。
“喝,接着喝,今天是四眼大喜的日子,我们必须得喝好,喝透,喝倒”。
醉意朦胧的泰山挣扎着端起酒盏,含糊的说完这番话后,整个人就像一截朽木桩般栽倒在地。
“哦,买噶的,让你小子少喝,你他妈非说好喝,咋样?喝大了吧?丢人了吧”?
红潮满面的伯爵一边看着侍女们穿花蝴蝶般忙着照顾醉倒的兄弟,一边醉眼惺忪的游目四顾,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各位小兄弟,这是我亲手熬制的醒酒汤,大家每人一碗,免得酒醉伤身”。
在华妃的殷勤劝说下,兄弟们逐一从她手中接过精致的玉碗,就在大家想要送入口中的霎那,忽听华妃一声惊呼,失去重心的身体正栽倒在准备接过玉碗的伯爵怀中。
感受着华妃柔软的碰撞,本就与正人君子无缘的伯爵不免一阵心神摇荡,白皙的手掌竟下意识的在华妃盈盈一握的纤腰上摸索起来。
“啊”。
伴随着一声惊叫,两鬓羞红的华妃瞬间挣脱伯爵的身体,尴尬的以手扶额掩饰道“不好意思,本宫一时失手,没烫到你吧”?
“嘿嘿嘿,没事,没事”。
心不在焉的伯爵一边随意擦拭洒落在前襟的醒酒汤,一边直直看着华妃因为激动而不住起伏的酥胸。
“华妃娘娘,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我看今天就到这吧”。
在看到伯爵色迷迷眼神的一刻,我的醉意顷刻间消散大半,为了避免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捅出漏子,我连忙起身告辞。
在我的示意下,猎鹰和千雅一左一右架起这个老色鬼,将他拖离是非之地。
红霞满面的华妃慌乱的和我打了个招呼,便在侍女的簇拥下率先离去,看她的身形步态竟隐隐有着落荒而逃的架势。
“哼,丢人现眼的东西”。
酒气冲天的七杀猛然一拍桌子,气恼的捧起酒坛狂饮不止。
“嗨,你也少喝点吧”。
对于我的劝说,七杀不耐的挥了挥手,示意我有多远走多远,别去烦他。万般无奈之下,我也只好摇了摇头,独自返回客房休息。
含凉如水的夜色中,七杀信手丢弃空荡荡的酒坛,神情恍惚地起身向着庭院走去。
三十年了,当初也是这样一个月夜,他和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也是他每次刺杀行动的最佳拍档,在兄弟们的哄笑声中步入洞房,原本他已经决定从此金盆洗手,娇妻爱子共度余生,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枕边人却出卖了他,为了过亿的赏金害死了他的所有兄弟。
陷入痛苦回忆的七杀,一边无声落泪一边轻轻抚摸着脸上的刀疤,以他此刻的修为如果想要去掉这道狰狞的疤痕轻而易举,但是他不想那么做,他要留着这道刀疤时刻提醒自己,除了兄弟不要相信任何人。
“嗷呜”。
一声轻微的嚎叫打断了七杀的惆怅,他低头看了看拱出怀中的小毛球,爱怜的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
“小东西,人都走了,快出来透透气吧”。
在七杀密布老茧的手心里,一只白毛胜雪的小狐狸轻轻舔舐着他的手指,时不时还会晃动着小脑袋在他指肚上蹭一蹭。皎洁的月光下,一人一兽相互慰籍,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安然,可是他们没有注意到,一个鬼魅的身影正隐身在角落里暗暗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