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了起来。奚冈子听得明白,原来是两个夯货沿途捡了个孩子,为了卖钱,两人争夺起来,看场地边立着个怯怯懦懦的男孩子,约莫四、五岁年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脏兮兮的,站在那里抽抽涕涕,脸上如画虎,鼻涕也顾不得擦。眼睛盯着场中两个大汉。
回看那场中大汉,兀自打个不休。早已是鼻血满天飞,乌眼青抱对。怒火烧苍穹,只把命来赔。哪管你死还是我生!围观人群爆出阵阵叫好声。两人都已杀红了眼!只见那络腮大汉,忽地冲出人群,撒影而去,这边八字胡骂道:“胆小便死去远远的!哼!!!”人群爆发出嘘的声音,都在鄙视那络腮胡的怂心。八字胡慢慢走到那孩子跟前,拉起就要走。突然从外面冲入一人,手执明晃晃的杀牛刀,时八字胡背对着他拉孩子,那人手起刀落,一把捅了进去,正所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眼看着人倒了下去,颤了两颤,不动了。众人看时,原来是那络腮胡,不知跑哪个屠夫店里抢了一把杀牛刀。人群大喊:杀人啦,快报官啊!杀人啦!!!四散跑去。络腮胡看到自己杀了人,刚才的冲动劲也消散了,唬的呆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动。不一刻,巡捕到。将络腮胡拷了,带去衙门不提。
这边厢,奚冈子看到那孩子被丢在原地,哭泣不已。正想上前问话。早有那拐卖之徒跑来抱起孩子就走,奚冈子心下道:“我若不管,这孩子势必又被人卖来卖去,岂不可怜?我孤身一人,何不收下此孩子作为义子,也好有个伴!”心下计议已定,遂急走两步,一把拉住那人道:“且慢,你想把这孩子弄到哪里去?”
那人一瞪奚冈子,见是个书生。恶狠狠地道:“要你管!”说罢转身欲走。
奚冈子道:“你莫不是要去卖了这孩子?”
那人被说了个正着,讪讪道:“是便怎地?孩子又不是你的!”故作凶狠相,要把钱来骗。
奚冈子道:“既如此,卖与我吧。多少钱?”
那人一看上门的买卖,贼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嘻嘻的道:“这孩子是个好娃,既然你想买,也不贵,五十两银子总是有的!”
奚冈子岂不知此等无赖?只见他沉吟吟道:“平地捡孩子,狮子大张口,你还真敢要!小心我报官抓你个拐卖儿童之罪!”
那人惊诧片刻,但转而一想,开口笑道:“你倒是唬哪个?官爷可不知这孩子是哪里来的!呵呵,你要想报官,可怎有证据证明这孩子是我拐来的?最多不过说我捡了孩子,养不起,再卖与富贵人家而已!”
奚冈子一听这无赖是老油子,知道对付这种无赖必须用非常之法。不亮身份是不行了,便怒道:“好!既然报官不行,那你跟我去丞相府可好吧?我乃丞相府之人,今咱也不报官,只让你见识见识官家的厉害,看你这无赖可有没有人能治得了你!”
那无赖一听是官家,吓得着了慌,适才的嚣张气焰顿时消散的干净,慑懦地道:“你别吓唬人,我可不是吓大的!”虽口上说不怕,但心下早已着慌,两眼滴溜溜地露出恐慌。
奚冈子威言道:“好!我唬你!你敢不敢与我去丞相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人胆怯,便道,“买便买,我干嘛要与你去见官?”
奚冈子一看无赖怕了,便道:“给你五两银子,再说半个不字,看我不找人打断你的腿!”
那无赖平地捞得五两银子,也不敢再犟了!接了银子,放下孩子,撒腿跑去!
奚冈子看那孩子扔在抽咽,便轻声安慰道:“孩子,你饿不饿?叔叔带你吃东西可好?”
那孩子揉着眼睛抬头看是个陌生人,也不敢吭声,只是哭。奚冈子看不是办法,便拉起他走到旁边一包子铺,要了两个包子,递与那孩子。那孩子显是饿得急了!看到包子,放下揉眼睛的手,合着泪,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转眼两个包子吃完,拿眼瞪着奚冈子。奚冈子知他没饱,但也不敢让他吃多了,撑坏了肚子。便道:“你饿的久了,不能立时吃的太饱,下顿再吃。”
那孩子咂了咂嘴,开口道:“多谢先生。”
奚冈子看他小小年纪,倒挺懂事!很是喜欢。周围纷闹,不便说话,便抱起孩子回府。
不一刻进了蒋府,回到自己房内,放下孩子,喊下人带孩子洗了脸,换了身干净衣服,再来见他。
须臾,梳洗已毕。下人带着孩子来给奚冈子请安。奚冈子看时,只见那孩子眉清目秀,圆嘟嘟的小脸,透着灵气,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早先的泥垢污尘早已洗去。更是讨人喜欢。心下欢喜不已,如获至宝。直念今日不白出门。当下问道:“孩子,你可知道自己哪里人?父母尚在否?”
孩子道:“禀大人,我父母早已得病死了。只知是泸州人士。”
奚冈子问道:“你却为何到了那两个大汉手上?”
孩子想了半响,不能回答。料想是年纪太小,不能记事,便问道:“你可有姓名?”
孩子道:“我姓童,原来我爹娘叫我狗蛋。”
奚冈子道:“那是乳名,在外却唤不得。我如今给你取一个大名。”
狗蛋点了点头。
奚冈子在屋内辗转一周,沉思片刻,道:“你从小多桀,自此之后,望你一生平安多福。就名作童安可好?”
狗蛋道:“谢先生赐名。”
奚冈子看他小小年纪,出口成章,心下自是欢喜。知他出身必非草芥。遂道:“我膝下无儿,欲收你做儿子,此后你我二人父子相称,不知你可愿否?”
那孩子道:“我本是要饿死的人,亏得先生发善心,行好事,施救与我,我怎不知图报,先生又有意收我为子,如此天赐好事,我怎敢不从!”
当下父子相认,均喜极而泣。报与丞相,阖府欢喜,丞相特为此摆筵宴庆贺。正是:闲来无事出府逛,谁知父子相认来。自小命运多劫难,却是国家栋梁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