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十个屋子的东西也赔不起!”张茂才气的心肝肺都痛了。
“既然是苗苗拾到了,按理就应该是她的。你张家那会不是还没买下山头么。”里长仗义说了一句公道话。
张茂才不欲与众人多说,直接问禾苗:“东西卖去哪了?”现如今是尽快找到宝物的下落追讨回来才好向老爷邀功。
“我进城的时候遇到一位西域商人,他看到我腰间挂着的刀币好看,开口就讨要,最后我十两银子一个的卖了。”禾苗面不改色的撒谎。
“十两一个!”张管事跟村民的反应一样,满脸震惊!所不同的是,前者觉得亏大了,后者认为禾苗赚到了。
“乖乖,一个青铜币就换十两银子!”“五个就五十两!足够咱家五口子吃喝五六年了!”“难怪她舍得花钱捯饬这些中看不中用的。”
“要我说,还不如全部买粮食和好的种子,开春就可以播下了。”
村民们被刺激到了,议论声很大,大家看向禾苗的目光更是热切了。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五十两银子!有心思活络的就想着能不能先借点钱花花。
张茂才却是气得要吐血!这一套开光的刀币价值千八百两不止好么!居然五十两转手卖了!蠢货!真是没见识的蠢货!
“那商人长什么样?做何营生?往哪里去了?”当务之急是要将东西追回来!
“高鼻深目,眼珠子是蓝色的,皮肤很白,褐色卷发,长得很高大……做什么营生不知道,他车队里装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不认识的东西,一股异香。”禾苗开始胡说八道。她跟夫君商量过了,这样的商队南来北往的,多是经过县城往东方或是南方更大的城市去的,长相各有千秋,只是让人描述,基本上都差不多像她说的那样。
张管事果然被糊弄过去了,撂下两句狠话,“若是寻不到人,回来再找你算账!”遂带着随从扬长而去。临走还摸走几个烙饼和白面馒头,气得禾苗差点没拿扫帚打过去!
这仗势的一走,禾苗的二婶拨开人群挤了出来。
“哎哟,我说你这孩子。拾到了东西不声不响的,转手就卖了!也不跟你叔婶说一声,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赵氏抚抚被风吹乱的鬓角,左右看一眼围在院子旁还不舍得离去的村民,她大手一挥,开始赶人。
“诸位乡亲,都请回吧!我家苗苗这一早上又惊又吓的,可没这多余的精力跟大家唠嗑!大家该走亲戚走亲戚去,我还得替苗苗掌掌眼,看看是不是有那眼热手长的偷摸了大侄女的东西!走吧走吧,别围在这了啊!我侄女这会心里可不好受。”
众人被她推搡着往外走,很是不满,七嘴八舌就说开了。有说她欺软怕硬刚才不敢出头的;有说她见钱眼开以前多看不上这小侄女这会却上赶着巴结,定是谋财的;还有告诫她可别欺负孤女村里还有老人主持公道的。
好坏坏话都有,赵氏跟没听到一样,只是端着个笑脸,将人客客气气送走。
待院子里的人清空,赵氏反手就关了院门,还上了门闩。转身才走两步,院门又被人砰砰的拍响。听着像是田二的声音。
赵氏赶紧迎了丈夫进来。
院门再次被关上,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夫妻俩一块直奔堂屋,往椅子上一坐,田二叔将手中提着的一包点心和一小坛酒放在桌子上,张口就问:
“禾苗,怎么不见任小公子?”
禾苗瞥了一眼,看到不过是村头杂货铺售卖的农家自家做的粗糙点心和米酒,暗道:没想到二叔二婶这般抠搜的,居然也舍得花费在我身上……面上却是一片和气,回答:“安哥哥有事,家去了。”
大过年的,因下雪阻了路年三十赶不回去就罢了,现如今天光放亮风雪消停,一个大家族的公子,再不回家就有点说不过去。大年初一不能给长辈磕头拜年,不还有元宵的团圆饭么?
田二叔二婶听说任小公子不在,俱都松了一口气。二叔还故作遗憾的说:“可惜了,原本我还想跟任小公子喝杯小酒亲近一下。大家都是亲戚,正该多走动。”
“是啊,禾苗,你很该跟任公子多亲香亲香,要牢牢抓住你爹给你定下的这门亲才是。”赵氏语重心长道。
禾苗差点没喷他们一脸!当初是谁为了卖自己,大声嚷嚷那婚书是假的?
似是感知到她的不快,脚下夯实的地面突然探出一根细小的根须,在她脚踝上绕了一圈,尖尖处还蹭了蹭她的袜子。
禾苗忍着笑,轻轻抖了抖腿,那根须慢腾腾地缩回去了。她坐直身子,一脸正色,问:
“不知二叔二婶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大年初一她就上门给二叔拜年了,得了两个铜板的压岁钱,跟往年倒是一样。她送的年礼不少,甚至还每人都捎上了一块新布给裁做新衣,东西堂嫂给收起来了,二婶却阴阳怪气的,一会嫌花色老了,一会又嫌棉布不如绸缎好看,话里话外都是指责自己没尽心。
都是农人,一年到头下地做农活的时间多,能穿几次绸衣?绸缎容易勾丝,沾染油污了还不易清洗,她送礼也是考虑了实际需要的。二婶这般挑剔,不过是想要从自己手中多花一些银钱罢了。
禾苗原本还想着跟二叔一家好好相处的心淡了两分,只盼他们能有点廉耻心,不要狮子大开口,净给自己找事。
“禾苗啊,那什么古钱币,你真的换了五十两银子?”田二叔自诩是大男人,不好向侄女逼问银钱的事,朝妻子使了个眼色,赵氏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啊。”禾苗老老实实地点头,在对方张口前赶紧堵住她的话,“七七八八的,也花的差不多了。”说着,心满意足地看了一圈屋内摆设,脸上满是笑意。
赵氏被她灿烂的笑容给刺激到了,语气酸溜溜地:“苗苗啊,你看,这正月过完就是开春,也要下地做农活了。你二叔跟婶商量着,原本你爹留下的三亩地,还是咱们给你种着,待收成了再给你将粮食送去,可好?”
禾苗一愣,没想到他们说的是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