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俩寒暄几句,邓大人话音一转,打开了话题。
“梓华,你养了个好儿子啊!”邓老满脸兴味,问起了孩子认回来的经过,以及生母何人。
因为是恩师,任梓华并无隐瞒,将任安给自己的信息如实告知。连他都说不出不对的完美身世,换了旁人更是无从查找。
“竟是这般坎坷。”邓大人抚抚美须,叹道,“那女子也是个要强的,这么些年竟是没寻到门上。只是苦了孩子,不知走了多少弯路。”
“可不是么。萱妹也非那等不能容人的,若是她来了,岂会不好生安顿下来。许是听信了旁人的话,误以为府中当太太的都是那等妒妇,担心自己和孩子遭遇不公吧。”任梓华一边说着,一边给恩师让茶。
茶过三番,邓大人道明来意。
“不知你对安哥儿,有何安排?”
任梓华老实回答:“那孩子是个拎不清的,活泼好动喜欢闹腾,若不是前些日子伤了腿不良于行,怕是这会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他就没一刻闲得下来的,不是去城外山里倒腾药草,就是满大街的晃悠搜寻奇珍异宝。”说着无奈的笑笑,却又满脸自豪。“学生与内人倒也得了好,什么补元益气丸、脑清目明汤的喝了不少,现如今精神气儿倍好,吃饭愈香,身体竟是比年轻时候更为强健了。前些日子学生送给恩师的方子,师母用了可还好?”
“甚好。你有心了。咱还没当面谢过安哥儿呢。”
“权当那孩子替他父亲孝敬恩师,恩师对学生的提携之恩没齿难忘,犬子顽劣,可当不得先生的谢。”任梓华赶紧又给对方行了个礼。
邓大人伸手虚扶一把,“你我之间可不兴来这一套。”
任梓华讪讪一笑,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挑明:“老师今日来,可是受人所托,为的安哥儿的婚事?”
邓大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早这么识趣多好,绕来绕去也不嫌累得慌!口上却不含糊:“正是。”
“可否告知学生,女方何人?”
邓大人视线四下里扫了一圈,他带来的长随以及任府的小厮俱都识趣的退下。
因为只是前来探口风,因此女方的身份确是不大好在人前提及,免得最后亲事不成倒累了姑娘家的名声。
邓大人离任梓华近了些,小声说了一句。
任梓华有瞬间的惊讶:“竟是他家。”很快他又恢复平静表情,想了想,道:“实不相瞒,安哥儿那孩子……心有点野。怕是不易影响和把握。”言下之意,那孩子不受束缚,姑娘嫁过来只能受委屈。
邓大人微微皱眉,直言不讳道:“可还是对前边那桩婚事有心结?”
任梓华如何敢说皇家的不是,赶紧声明:“非也。实在是学生家中也给他提过好几个女孩儿,那孩子倒也去见了,回来竟是一脸嫌弃,还夸下海口说:非绝色不娶。”
“胡闹!”邓大人十分不赞同,语气不由重了些,“娶妻娶贤,再一个是门当户对,家教要好。姿容总有老去时,当年华不再,届时难道他要嫌弃了另外再抬一个不成?”说着,面上带出了三分不满。
任梓华十分赞同恩师的话,捧着他道:“学生也是这样跟那孽子说的,无奈那孩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反驳!你猜他如何回答?”顿了顿,看对方已经竖起耳朵在听,他缓缓开口:
“不求高官厚禄,不求长命百岁,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邓大人怔愣一瞬,任梓华再接再厉,“那孩子还说,他有手有脚的,又不缺本事,离了这里,只会更快活,谁也拦他不住。届时天高海阔的,他要去大海找龙神玩儿也使得。”说完两手一摊,万般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声,脸上表情在在诉说着一个事实:
有子如此,他这个当爹的也管不动啊!
两人难得有默契的一块沉默。
半晌,邓大人放下茶盏,轻叹:“倒是老夫托大了,搅扰这般时候。”
“恩师登门是学生的福气,何来的搅扰。还请恩师赏脸,与学生共进晚餐,一叙旧事。”
师生二人抛开身份和成见,聊起了朝野趣事,不再提儿女婚事。
过了今日,怕是朝野上下都知道,安子爵是个不好相与的,眼光挑剔得很。
有禾苗这个珠玉在前,其他人家欲要跟任家结亲的,都得掂量掂量自家女孩子颜值够不够了,省得上赶着被打脸。
沈萱回来,任梓华也不隐瞒,直接说了。
“今日恩师到访,为靖王爷的孙女儿说媒。”
沈萱换衣服的动作一顿,“说的安哥儿?”
任梓华自嘲的一笑:“咱家还有能配得上王爷孙女的其他人?”
沈萱由着对方上来给自己褪衣服绾青丝,杏眼儿一斜,上下打量一番,轻笑一声,“有啊!”说着朝他鼻尖一指,“可不就在眼前?”
任梓华被她那似嗔似怒波光潋滟的眼神勾得心思荡漾,一口咬上那纤纤玉指。沈萱吃痛,抽回手打了他一下,对方顺势揽住她的腰,嬉皮笑脸的开口:“你舍得?”
沈萱羞恼地挣了两下,没挣开,由得他去了,一边除下发饰,对着镜中的男人飞了两个眼刀,嗔道:“舍得!如何舍不得?只要那边舍得让人进门做小,我是一百个一万分的愿意!”
对于这种“男人是我的,其他女人都靠边站”的主权宣言,任梓华十分受用,没脸没皮的开始动手动脚。沈萱暗骂一句混蛋,反抗不过,被人给啃了。
晚餐最后变成了宵夜,气得沈萱在心里大骂:色欲熏心!一边腰酸腿软的由死鬼男人侍候着下地洗漱。结果,宵夜也没吃成,自己反倒被人当宵夜再次吃了。
任梓华好歹还记得给妻子喂了一杯蜂蜜水,这才双双歇下。
是夜,人参精夜观星象,突然感慨一句:
“哎,又要多一个弟弟了。”
禾苗正蹲地上给他松土,问:“任大人又收了美人?”今天首辅到访任家的事情几乎全京城都知道了。她还以为是首辅送了哪个丫头给任大人。
任安默了默,小小声嘀咕:“我的便宜弟弟。也是——”
“你的亲弟弟。”
禾苗一铲子差点没将他的根须给截断!
“嗷!你当心点啊!别误伤我的小、弟弟!”
禾苗听出言外之意,又羞又气,直接淋了一瓢稀释过的黄金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