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司空阳低声说道,淡色的眉头皱起,澹台夏却无暇顾及他了。
那个东西实在过于强大,把她压在身体里的一个角落里,她甚至都没有反抗的机会,澹台夏哭晕的心都有了,但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可就算是在悬天谷的司空阳,全盛时期的司空阳都没有发现那时的她被这种奇怪的东西控制了身体,就别提现在虚弱时期的司空阳了,澹台夏不是很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情。
何苦呢,本就是自己的事情,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不是害了人家么?
澹台夏苦苦挣扎了一番,只是这点力量无异于蜉蝣撼树,她用了吃奶得劲儿也没有撼动那个东西半分。
司空阳没有注意到澹台夏的异样,或者说在他的眼里,澹台夏一直都那个样子,从来没有变过,哦,除了唱戏曲儿骗他的时候。
可眼下也不是唱戏的时候,澹台夏向来是个识大体的,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他兀自思考了一下澹台夏说过的话,修仙之后耳力极好的他听见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极其轻微,若不是他修炼多年,对于这种细微的举动更为在乎,也是会一下子忽略掉的。
“没时间了,夜昭来了。”他匆匆说完这句话,光亮肉眼可见从他的眼眸里褪去。
澹台夏这才感觉到那个鬼东西有了要消失的迹象,赶紧憋着劲儿想要控制四肢,没想到那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澹台夏刚用了劲儿,它就倏然消失了,导致她憋着的劲儿一股脑使了出来,整个人都有些收不住了。
夜昭走到的时候,看见门口的桃红和柳绿两个人在,便知道澹台夏又来找朗星了,他脸上的笑意登时就全部收敛了起来,阴沉着一张脸推开了房门。
澹台夏恢复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后,就看见朗星眼中的光迅速淡去,她连一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失落。
但随即她就顾不上自己的这点心情了,她因为收不住用出来的劲儿,因此左脚拌了右脚,整个人身体失了衡,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伴随着整个人往朗星方向倒去的同时,她的手也摸索到了着力点,柔嫩的小手紧紧抓住了朗星纯白色的衣衫。
朗星眸中本是没有光芒的,只是他感觉恍惚一睁开眼,眼前的女子就带着满身的馥郁香味,直直的往他怀里倒来,出于本能,他伸出双手,揽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他有些怔愣的低头看着怀中的柔香软玉,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子有这样亲密的接触,苍白的面颊上飞速染了一片淡绯,眼底也好似氤氲了一片水光,有了些潋滟的感觉。
澹台夏无意间抬眸看见他这幅样子,和司空阳一模一样的五官,往日里都是悲天悯人的圣洁,现下这样子,倒像是谪仙惹了红尘,堕入了凡间。
“你们在干什么?!”
夜昭站在门口许久了,他铁青着一张脸,就看着两个人的动作,偏偏这两个人都好似没有听见那声极大的推门声一样,还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
“啊?”澹台夏被骤然响起的声音惊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朗星也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他主动扶着澹台夏站稳,等确认她站好了之后,便把目光给了夜昭,带着一丝笑意开口道:“夜昭你也无需吃醋,她即将成为我的小师妹,若是这样你还不满意,那便邀你做个见证,我与澹台夏结为异姓兄妹可好?”
澹台夏本来还浮着一片绯色的脸颊听了朗星的话,红晕稍稍褪去,她极为克制的扭头看了他一眼。
此时的他没有站在阳光下,周身却还是好似被笼罩在光晕里,让澹台夏有一点看不清他的表情,便也无从猜测他说这些话的意义。
“我是从来都不会怀疑大祭祀的。”夜昭这句话说的极为恭敬,待转眸望向澹台夏的时候,眼中只剩一片深沉,“我是对我未来的王后没什么信任可言。”
朗星听了这话,叹息着摇头,劝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夜昭若是怀疑她的用心,便要及时止损。”
澹台夏本来可以对这些话不在意的,可不是嘛,总归这两个人是一起合谋要统一玄魔大陆的,是这天底下拿捏着对方把柄底细最多的人,他们早就该是一体的,是亲密无间的。
只是这些话当着她的面讲出来,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也称不上是为了谁,就是那种自己是被排除在外,是一颗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样没有人在乎,不被人重视的滋味,澹台夏从三岁体验到了及笄。
偏此时又如因果循环一般,教她又体验了一把。
“大祭祀为我选的人,自然是好的。”夜昭一双锐利的狼目看着朗星,澹台夏心里面正难受得紧,没有分出心神来看他们之间的刀光剑影。
“夜昭此来何事?”朗星见劝说无用,便不再废那些口舌,转身走回了书桌前,将桌面上写好的一张字帖团起来扔在了一旁。
“无事,午后时光漫长,便想来找大祭祀手谈一局,不想,此举有些许打扰。”
他说的话句句客气,却句句都含枪夹棍,听的人耳朵里很是不舒服。
“既然无事,那便慢走,恕不远送。”便是泥人儿被他这么一通发作也是要有三分火气的,朗星的行为举止已是极为客气了。
“大祭祀留步。”夜昭也没有要执意留在这里的意思,他一把拖拽起还在发呆的澹台夏,径直出了屋门。
朗星的余光看见了他并不温柔的举动,眉梢一跳,本想开口阻止来着,只是他心里也清楚,现下为澹台夏说话,不是雪中送炭,而是火上浇油,就歇了这个心思,任由夜昭将人带了出去。
澹台夏的难受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她其实也很少难过的,因为无论是难过还是开心,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流逝,也不会因为难过了就会变得慢一点,与其让自己的回忆里全是压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悲伤,她情愿自己“傻”一些。
凡事看破不说破,糊弄别人也糊弄自己,便都会过去的。
但很显然,有些人就是比较爱较真,例如她眼前的夜昭。
夜昭一路迎着太阳将她从朗星的院子里带回了她住的地方,路程着实不短,而眼下日头高照,正是晒人的时候,澹台夏的手臂被攥的生疼,浑身上下尤其是裸露在外面的脸蛋脖颈,更是像被火烧着一样难受。
澹台夏觉得,这可能就是夜昭的惩罚吧,她心里这么想着,就把主动凑过来的水元素小圆球都赶跑了,只盼着夜昭能看在她一声不吭的态度上,别在罚她些别的。
没办法,澹台夏觉得自己的脑子在夜昭面前是不够用的,因此她根本想不来夜昭会有什么来惩罚她。
奇怪,澹台夏心里又重新琢磨了一下,她凭什么要受着夜昭的惩罚啊!
第一她与夜昭现在可以说毫无关系;第二就算日后他们成了王和王后的关系,她也和朗星并无私情,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这么思考下来,澹台夏觉得这夜昭果真是心机深沉,这一通先斩后奏着实把她斩的有些懵了,下意识便以为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还提前接受了惩罚。
她明明什么错都没有!
暗自在心里多说了即便,澹台夏的底气就足了,她立刻就召唤来了水元素小圆球在她周围围了一圈,周身立刻就清凉了许多。
夜昭对于元素的亲和力要高于她的,几乎是瞬间就感知到了她的动作,一双本就在火焰中的眼眸现在更是能喷出火来,他停下了脚步,瞪着澹台夏。
“你还敢竖结界?”他像是咬着牙说出来这句话。
澹台夏被他这番气势吓得缩了下脖子,随即逆反心理一下子占据了上风,她很快就梗着脖子回答道:“我为什么不敢竖结界?”
“好,很好。”夜昭不怒反笑,他狼一样的眸子紧紧盯着澹台夏,好似下一刻他就会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这样的既视感实在强烈,澹台夏不自觉就捂住了脖子,后退了一步小声嘟囔:“这个阳光这么毒,我皮肤很娇嫩的,这么被晒着回去,轻则红肿好几天,重了可是要脱皮的。”
她说的小声又委屈,夜昭满腔的愤怒居然就这么消了一大半,他幽幽叹息一声,抓着澹台夏胳膊的手又紧了几分,还没等澹台夏的疼字喊出口,两个人立刻就回到了她住的屋子里。
屋里放着消暑用的冰块,见他们回来,登时就有侍女从外面进来,站在冰块旁边,摇着扇子为屋子里送去一片凉意。
澹台夏舒服的浑身毛孔都张开来迎接凉爽,她极为舒适的叹息了一声。
夜昭听着,脸上又带上了笑。
“你满意了,接下来是不是也得让我满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