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莫氏，听起来像那么一回事儿，可其在莫山脚下的族地，户不足三十，人口勉强过百，说是氏族，其实就是个小山村，还是特小的那种。
在物质资源贫乏的神州，这样的氏族并不少。
这样的氏族都特别团结，整个族地的人，就是是一家人，生产活动都是集体组织，然后按贡献分配。
此时的莫氏族地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房屋成片的倒塌，到处都是哭喊声，整地族地像是经历了惨绝人寰的末日一般。
莫沉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目眦欲裂，双手握拳，带着一丝奢望，疯了一般跑回自己家。
莫小双与莫问也各自哭着跑回家去。
泥土房受不住重力，已经塌陷。
莫沉趴在地上直接用双手开始刨土，不一会儿，双手已经裂开，渗出鲜血。莫沉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依旧疯狂的刨着。
终于，莫沉刨出一个口子，看到了屋内的场景。
一对中年夫妇缩在墙角，相互抱着对方，身上压着一根房梁，浑身是血，已经固定的眼神，依旧可以看出无尽的惊恐与慌张，可以想象他们死前有多么无助。
莫沉疯狂的钻进已经塌陷了的土屋内，又突然僵住，缓缓走到这对夫妻身前，扒开他们身边的泥砖和他们身上的房梁，再慢慢帮他们合上眼，一步一步，动作僵硬。
莫沉嘴角抽了抽，似笑似哭。
前世是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儿，这辈子又成了亲眼看到自己爹娘死去的孤儿。
两世为人，皆为孤儿。
莫沉脸上看不出情绪，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月山！月山！月山！……”莫沉咬着嘴唇，不停的念着这个名字，直至嘴唇破裂，他却毫无查觉。
重生至神州，莫沉最大收获便是有了父母。他的父母一对平凡的夫妻，平凡的在这百来人的小村也籍籍无名。可就是这么两个平凡的人，却给了莫沉从未感受过的关怀。
莫沉的父亲，莫大成，修为只有形镜高阶，在族内那只有十二个人的狩猎队，排在倒数第三。每次莫沉家分到的猎物都不算多，加上还得留些换取一些日常用品，基本剩不下什么，可莫沉却依旧能顿顿吃肉。
从没体会过父爱母爱的莫沉，到了神州后，享受到了，但以后又享受不到了。
莫大成夫妻年过三十才有了莫沉这么一个儿子，视为珍宝。再加上莫沉从小聪明懂事，更是让莫大成夫妻有种受天眷顾的感觉。夫妻俩宁可自己吃差点，少吃点，也尽可能的让莫沉吃好。
然而，这种无私的爱，莫沉再也享受不到了。
报仇，这是莫沉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毫无疑问，刚才那两个强者的战斗余波把莫氏族地毁了，毁的一干二净。
月山，莫沉把这个名字刻在了心里。
任神州之大，任月山之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莫氏受此无妄之灾，全族113人，只剩21。其中伤残者15人，完好无损的，只有外出不在族地的6人，至此，莫氏大殇。
一个本就不大的氏族，现在已经到了灭族的边缘。
此时，副族长莫流组织着还能动的族人，把死去的族人集中起来，准备火葬。
莫沉与莫问，莫小双，站在一块。
莫小双双眼已经哭的红肿，到现在也没有止住眼泪，仍旧不停的哭着。
莫问那白嫩的脸更是失去了血色，苍白的吓人，此时已经没有再哭。但原本只是略显冷淡的脸，此时变得冰冷异常，那双红肿的眼睛尤为引目。
莫沉毕竟是两世为人，此时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单看他此时的样子，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
莫流看着族里唯一剩下的三个孩子，毫无疑问，这三个孩子已经成了莫氏唯一的希望。
莫流已经问过，三个孩子的父母都死在了这次灾难中，失去亲人的疼苦，他明白，那种无法言语的痛，痛彻心扉。但他是副族长，族长已经亡去，他必须忍住痛站出来。
沉吟了一会，莫流走到莫沉三人跟前，低声问道，“你们……还好吧。”
莫沉看了看莫流，嘴角抽了抽，算是笑了，表示自己还好。
莫问像是没看到莫流一样，依旧是神色冰冷的站在那。
而莫小双却只是不停地抽泣。
莫流叹了口气，张了张口，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伸手在莫沉肩上拍了拍，说道，“三人中你年龄最小，却是最懂事的，你安慰安慰他们吧。葬礼过后，我们去石安城。剩下这些族人，已经不可能在莫山生存了。”
莫沉点了点头，声音嘶哑的说道，“莫流大叔你去忙吧，我会劝他们的。”
听着莫沉嘶哑着嗓子，却说出那么懂事的话，莫流竟有种想流泪的的感觉。
让一个刚刚失去父母的孩子，去安慰另外两个失去父母的孩子，多么讽刺？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族里还有15个伤者需要照顾，除了3个孩子，身体健全的，算上莫流自己，也只有3个，还有谁能来照顾这些个孩子？
而且12岁，也不小了，总要经历些风雨，才能成长的更好。
“二叔！”
莫流转身要走时，却听到莫问叫了一声。
莫流止住身形，摸了摸莫问的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温和些，问道，“怎么了？”莫流知道自己这个侄子，虽然看似冷淡，实则很重感情。
莫问认真的看着莫流说道：“二叔，我知道那两个人，我记得一个名字，我听到他们叫……”
“莫问！”，莫流呵斥了一声，打断了莫问的话，同样认真的看着莫问，郑重道：“你记得，就永远的记得，记在在心里。但是你同样要记住，记住他们的强大，如果不能像他们那样的强大，那你就把一切都忘掉吧。”
莫流抬起头看着天，努力让自己不在孩子面前流泪，颤抖着声音的说道，“你们还年轻，还有无限的可能。而我已经老了，这辈子或许就停在像镜了。”
“我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一场意外，我们没有仇人。因为我知道，不管仇人是谁，我都没有报仇机会，没有报仇的能力，没有能力……”
说到这，尽管莫流仰着头，泪水却仍然止不住的流下。
“呵，你们看我，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莫流强笑着开了个玩笑，然后又认真的看着莫问，“凡是量力而为，这是你爹我大哥教我的。做超过自己能力的事，最后只能是粉身碎骨。”
“我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我选择不去知道，而你已经知道了，就要控制住自己，明白吗？”
莫流说完，又看了莫沉与莫小双一眼。
三个12岁的小孩，似乎在一瞬之间长大了，皆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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