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西市附近的房子很快就买好了,那房子要论环境远不如骆寻瑶的那处宅子来得好,地方也要小一些,但要搬过去的都是女人,便是两三人住一间房也是可以,因此完全可以住下珠艳以及那些老太太了。
起初,那些老太太还有些不想搬,不过在骆寻瑶说了她是想将宅子修整一下以后,她们却都很爽快地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
如今已经进入五月,再过一个月,便是自己和四皇子定亲的日子,骆寻瑶即便想看吴家人倒霉,也不想影响了自己两辈子以来的第一次的定亲,自然就想速战速决。因此,买下房子的第二天,她就让珠艳等人搬了过去,于此同时,自己又和徐秀珠一起,去那个宅子里取出了两箱首饰,最后送到了她开的铺子里。
这些骆国公当年征战的时候抢来的首饰,放到如今外面很多都有些发黑了,骆寻瑶即便不在意款式,却也不能直接就将这些当成了嫁妆,自然要重新打造一遍,不过,想到宝藏的事情闹出来以后说不定会有人要来查验,骆寻瑶也就不曾让这些工匠马上开始锻造。
“最近铺子里的生意怎么样?”如今是白天,珠艳和宋坤都在,骆寻瑶便开口问道。
“胭脂水粉的生意不错,不过敷脸的药泥都只是试探地买了一点,估计只有那些人用过以后觉得好了,才会有更多的人来买。”珠艳开口,其实一开始看到自己做的东西能卖钱还能卖不晒钱,她是万分兴奋的,不过后来见得多了反倒冷静了,甚至在看过其他的店家以后,对自己的生意不满起来。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她们的铺子开的时间太短的缘故,珠艳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一定会越卖越好,毕竟,她用的方子,可都是他们家代代相传的。
“首饰的生意很好,小姐,我们铺子做的首饰非常精致还镶嵌了宝石,就不用像其他首饰铺子称分量卖而可以自己定价了,所以价格都高,利润也好。”宋坤开口,又道:“前几天铺子里还做成了一单翡翠生意,来买东西的是少爷的同僚,那位陶公子出手非常大方,买了一枚翡翠玉佩、一只翡翠扳指外加一个翡翠摆件,足足花了六百两。”在此之前,宋坤从未想过翡翠这东西也能卖的这么贵,要知道,这差不多就是无本生意了!
骆寻瑶之前就听骆寻瑾提过陶齐的事情,对此并不惊讶,但依然有些高兴。思索过后,她便亲自去看了看那些已经雕琢好的翡翠首饰,最后选了两只完全不同的镯子戴到了手腕上——如今天气愈发炎热,戴这样的镯子最为合适。
而除了给自己选以外,她还特地选了一只用翡翠雕琢的不过鸡蛋大小的兔子,打算送给那位没停过给她写信的四皇子。
即便还不曾成亲,不过也许是四皇子处处依赖她的缘故,她倒是真的已经开始将他当成亲人了。
做完这一切离开铺子的时候,骆寻瑶特地多吩咐了一句:“这些日子你们多注意一些,若是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大喊一声。”铺子里值钱的东西太多,因此一直有人守夜,若真遇上了在半夜欲行不轨的人,只要喊一声肯定就能引来已经被骆寻瑾“贿赂”过的衙役了。
骆寻瑾上次请京兆府的官员吃饭,给下面的捕快衙役送肉以后,在京兆府基本上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人了,底下的官员衙役,对他的印象更是非常好。
而这次骆寻瑶吩咐过以后,他马上就偷偷地去找了负责京城夜间巡逻的衙役,说了想请他们帮忙的事情,结果这些人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因为骆寻瑾说了自己家里有内贼,还都拍着胸脯再三保证,说这个消息他们绝不会透露出去。
面对这情况,骆寻瑾第一次觉得那些钱花的很值。
三皇子如今应该已经网罗了很多人了,但衙役捕快之类最底层的,他绝对看不上眼,估计也不会去拉拢,自然就得不到消息了。
当然,即便三皇子得到了消息知道这是个陷阱,骆寻瑶其实也不怎么担心,毕竟最差的情况也就是三皇子直接去找明德帝告密罢了,她还巴不得对方如此行事呢!
这里是京城,晚上不仅有宵禁,各个区域之间的门还都关着,因此骆寻瑶完全不会去担心衙役可能挡不住三皇子的人的问题,毕竟当初在勾栏院眠花宿柳的客人,晚上即便结伴淌着臭水沟回去,也能被衙役抓住了打鞭子,他们要是连个宅子都盯不好就怪了。
更何况,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在京城,晚上结伴出来的人多点可能就被视为谋反了,三皇子若是脑子还清楚,就绝不会这么做。
从铺子回来以后,骆寻瑶又让骆寻瑾偷偷地找了几个轮休的衙役住到那宅子里去,做完这一切以后,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三皇子一直让人盯着骆家人,徐秀珠和骆寻瑶从那个宅子里拿东西的事情,自然没有瞒过他。
“殿下,骆家人去过那个宅子以后,车上明显有了重物,以至于那马根本跑不开,马夫也只能下了车牵着那马走。”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齐文俊面前,恭敬地开口。
“他们这时候难道还有胆子去动那些宝藏?”齐文俊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们大概以为,在京城这地方没人敢动他们。”那人又道,骆寻瑶就要跟四皇子定亲,骆家也能称得上皇亲国戚了,他们最近还跟大皇子打得火热……估计就是因为这样,胆子才会越来越大吧?
“确实没人敢动他们,真要出了事,父皇肯定会一查到底。”齐文俊开口,之前齐文宇断腿以后,明德帝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对五皇子和大皇子却都不如当初那么亲近了,对他当然也一样。
他之前好不容易借着找到柳秋和莫婉蓉的事情跟明德帝亲近许多,结果那桩事情一出,所有的一切便又回到了从前……
“殿下,只要我们小心一些,定然不会出事,”中年人开口,“我手下那些人都是好手,不仅会开锁,要潜进去挖个洞将东西运出来也不在话下,而且,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是在为殿下您做事。”
“不如先设法查探一下?”齐文俊到底还是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即便骆家没几个人也没什么好怕的,却依然有些担忧。
“殿下,大皇子最近手头很是宽裕,骆家怕是没少给他钱,若是我们迟了一步……”真要迟了,宝藏可能就没了!
再冷静的人,面对巨额的财富的时候,也免不了心情激动,齐文俊看了一眼涨红了脸的谋士,思索了一会儿以后,就道:“那就速战速决……今天晚上你就派人去看看那个宅子的情况,真要有宝藏就拿出来,顺便再找几个人去骆家的铺子看看,不过到了那里不用搬东西,想来骆家也不会在那里放太多东西,我只要知道他们的铺子里是不是有很多财物就行了,另外,余思远不是已经查到了骆府库房所在吗?你找个会开锁的去探个亲,让他们晚上也查探一下。”
1他想要刘青留下的宝藏,却也不贪图全部——他还打算凭借这个扳倒他的那位哥哥和骆家呢。
齐文俊的设想很不错,若是骆寻瑶不知道余思远是他的人,即便做了一些布置,最后也少不得会有所纰漏,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余思远在骆家做事一向任劳任怨,半年时间下来,早就得到了骆家所有的下人的认可,若是骆寻瑶没有带着夏山去跟徐秀珠说明的话,就连骆家的主子恐怕也对他信任有加,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是有个亲戚千里迢迢来看他想要在骆家借住一宿,不仅没人会反对,徐秀珠说不定还会很好客。
不过现在么……在即将宵禁的时候有人风尘仆仆地来到骆家,又无处可去想要住一宿的时候,骆家人虽然没把人赶出去,但所有人都戒备了起来。
这个晚上,骆寻瑶一夜未睡。
骆家虽然下人不多,但只要是在骆家做了许多年的,却都不能小看了。
就说做门房的瘸了腿的刘良,他以前在军队里就曾经是一个非常有名的斥候,即便如今年纪大了腿也瘸了,一身本事却还没忘光,而最得徐秀珠信任的两个老妈子,她们曾经跟着骆成去南疆,在那里遇上蛮不讲理的人,卷起袖子就能跟男人一样冲上去跟人打架……
如果没人知道余思远是探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骆府这个地广人稀的地方找到库房查看一下绝非难事,可是在别人都知道他是探子还已经警觉起来的情况下……
就在那个开锁能手刚刚摸上库房的锁的时候,库房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与此同时,在他们的身后,夏山也带着人围了上来……
骆府是这样的情况,其他地方当然也差不了多少。
京城入夜之后,非特殊情况不得在大街上行走,若是有婚丧之类的特殊情况,就要告知衙役,方能上街,但衙役本身却并无妨碍。
骆寻瑾在京兆府地位不低,因此,在他给巡街的衙役送了好些小玩意儿,刻意拉拢以后,那些衙役早就将他当成自己人了,他也顺势要到了一块腰牌。
这天晚上,在余思远的亲戚来了以后,他直接就上了街,然后一路跑着去了骆寻瑶的宅子那儿,一边提醒了在此地巡街的衙役,一边叫醒了那几个睡在这里的衙役。
“各位兄弟,今天晚上你们怕是不能睡个好觉了,真是对不住,不过要是真的能帮我捉到了贼,到时候我给大家每人二两银子买酒喝。”骆寻瑾笑着许诺起来,第一次不吝啬钱财。
如今在京城,一两银子约莫能兑换一千六百文,而这些衙役每月的薪俸不过八百文上下,现在听说骆寻瑾愿意给每人二两银子的辛苦费,自然全都高兴地打起了精神,然后戒备起来。
前半夜安安静静的,宅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过到了后半夜,却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骆寻瑾徐许诺了银子,因此即便是那些衙役都不曾去睡觉,虽然是非常轻微的响动,夹杂在风声里几乎听不出,却还是很快就有人察觉出了不对来,然后给跟他们在一块儿的骆寻瑾打了招呼。
“这就是那个库房?盖的的确很结实,用的锁也是特制的。”一个穿着一身灰色短卦的男子看了看库房附近的情况,啧啧称奇:“也不知道这个库房里头到底放了什么……若我所料不差,这里应该有两堵墙两扇门才对。”
“你快点动手!”旁边一个面目狰狞的瘦子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开口。
“我这不正打算动手吗?”穿短卦的男子笑了笑,摸出一段铜丝,就扎进了锁孔里,同时全神贯注地去听锁里发出的声音。
他身边的几个人很熟悉他的做法,当下静悄悄地站着,一点声息都不发出来。
可是,就在那人仔细地听着锁孔里发出的细微的声音的时候,突然有人打喷嚏干扰了他!这人本事不小,在队伍里一向很有脸面,因此一被打搅,就马上想要去呵斥身边的人,可惜呵斥的话还未出口,他就猛然间顿住了——这声音,根本不是他身边的这几个人发出来的!
就在这人惊魂未定的时候,他面前突然就转出了几个人来,这些人俱都穿着衙役的服饰,拿着刀棍,让他们忍不住心里一慌。
三更半夜,竟然有人意图进入官员府邸行窃……齐朝建国以后京城一直非常平静,这已经算得上是大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