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冷从赵凌的帐营出来,便向自己的主帐营中走去。
走到门口,守卫士兵为他掀开帘子。他缓缓的走了进去,看到父亲依然跪坐在刚才的主位置上,甚至是连姿势都未变过。
“你回来了!”李牧的声音略显苍老,但又带着一丝不悦。
这个在赵国立过无数功勋的老人,两鬓早已斑白,脸色苍老,目光沉淀,一看就知道是一位经过了残酷岁月洗礼的老人。
“嗯。”李星冷应了一声,看到油灯下的父亲越发的苍老憔悴,不禁有些心疼,便看着父亲劝道,“父亲一路奔波过来,想必早已疲累,还请父亲早些休息,有何事情等到明天再说?”
“你也知道为父疲累?”李牧不满的瞪了一下李星冷,李星冷并非他的独子,却是众多儿子之中最宠的一个。
他爱李星冷比爱自己还甚,但是,就因为他过于溺爱这个儿子,才不愿意让他多上战场,而是在邯郸城内做守城将军,却没有想到李星冷因此而任性的带着一万士兵,来代郡娶赵凌。
他一气之下才会丢下合纵之术,带着一千亲信来阻止李星冷娶赵凌。
结果他还是迟了一点,李星冷已经把赵凌娶出了赵府,所幸的是他们还没有拜堂成亲。
李星冷陪笑道:“儿子当然知道父亲疲累,从邯郸城到代郡,一般人走路最快十天,最慢半个月。
父亲您骑着烈马,日夜兼程的赶来,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就到了这里,这份辛苦与疲累,做儿子的怎么会不知道?”
“嗯。”李牧听了,心里感觉舒服了一点。
他一路追来,心里是气得要冒烟,想着见到李星冷的时候,必定大大的给他一个耳光才能解气。
然而,当他追到这里,听到有人将赵凌劫走,便想到儿子不惜花一切人力物力来娶赵凌,结果却被人劫走了,儿子的心必定难受之极。
一时间,他竟不忍心在儿子的伤口上撒盐,而是安慰儿子。
然而,他还没怎么安慰,便有人来报,说是赵凌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
儿子听了立刻去见赵凌,他便又气得要冒烟,在这里一直等着儿子回来给他一个解释。
而他的亲信,因为长途跋涉,过于劳累,他早已吩咐他们先去休息了。
如今听到儿子这么关心的话,他心中的气便消了一大半,看着儿子道:“你既然知道为父亲着想,又如何做出这等气死为父的事情?
你今年二十六了,为父为了你的婚事,不知道为你物色了多少个女子,你偏偏一个都不要,却要千里迢迢的跑到这个代郡来娶全国闻名的丑女回来。
为父倒是不明白了,这个丑女究竟有何魅力,让你不怕天下人的笑话,也不怕气死父亲,也要将赵凌娶回来?”
李星冷道:“父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什么意思?”
李星冷听了,看了看四周,看到父亲的亲信已经不在,正是他与父亲畅聊的好时机,便向着父亲走过去,在他的身边跪坐了下来。
再顺手拿起桌上的水壶给父亲倒了一杯水,这才说道:“父亲既然知道儿子今年已经二十六了还未娶妻,这就说明儿子的心不在儿女情长之上。”
李牧听了不悦的瞪了李星冷一眼,心道:你的心既然不在儿女情长之上,又为什么要带着一万士兵浩浩荡荡的来代郡娶赵凌?
李星冷在父亲不满的眼神之中读懂了他的意思,便解释道:“父亲明知道儿子只喜欢在战场上追逐和立功,无心儿女私情。
然而父亲却剥夺了儿子上战场的机会,偏偏安排儿子在都城守城。”
李牧听了不由得叹口气道:“你是父亲最小又是最疼爱的孩子。为父疼爱你,是因为你从小聪明善良,有俠义之心,对家里人又是个个尊重爱护。所以,为父舍不得让你上战场。
何况战场无情,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说,如果在战场上你失去了生命,你叫为父如何活下去?”
李星冷很感动父亲爱护他的心,但他自有自己的想法,便看着父亲道:“如今是战火纷飞的年代,稍有血性的男儿,都应以国家安危为己任,也要有扬名立万的目标。
儿子一直期盼着有这个机会,然而,当这个机会来了的时候。父亲却拱手让人,而不是让儿子去战斗,去立功。
想我和司马清源同为赵国年轻一代名将,如果他因为此次六国的合纵攻秦的机会,而扬名天下,儿子我哪里还有面子生活下去?
儿子心里不服,不满,这才会带着一万士兵来代郡娶赵凌。表面上是为了报复赵郡守和赵蕊当年对我的侮辱,实际上是为了把司马清源从六国合纵攻秦中的少将军位置上拉下来。
因为儿子知道司马清源一生所爱是赵凌,如果有人要娶赵凌,他必定会拼了命的将赵凌抢了过去。
这就是我带着一万士兵浩浩荡荡娶赵凌真正目的。”
他说到这里,看着李牧问:“父亲,您说我的这个计策应用的得怎样?”
李牧听了一时无语,心中虽有气,但又知道李星冷确实是一心想在战场上立功的人。
这次他做为六国联盟攻秦的统帅,在选将和选兵的时候,他确实有想过让李星冷做少将军。
然而,他最终却是选择了司马清源。
一来是舍不得李星冷上战场,因为会面临生命的威胁;二来,李星冷虽然有谋有勇,但却有点冲动。冲动的同时,他就容易犯错。这一点,是兵家大忌!
孙子有言:兵者,国家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他正是因为察得透彻,才决定不用李星冷,而用司马清源。
想到这里,他微微地叹了口气,看着李星冷语气深长的道:“你的计策好是好……但这个计策只为你的一己之私,而陷六国合纵之术无法顺利实施,却是人人恨之所在。
正如你所言,男儿应以国家安危为己任,但你现在却等于把国家的安危玩弄于股掌间。
你说,这又作何说法呢?”
李星冷道:“父亲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您就不能换个角度考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