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国,北都,左府。
“天下第一将门”的金匾仍然在黄昏的光影中熠熠生辉。虽然府邸不大,装饰也很简陋。但和紫禁城仅仅一街之隔和门前的金匾,足以说明这个家族的显赫。
说到左氏,大夏朝谁人不竖起一根大拇指?自大夏开国名将左易天建族四百年以来,左氏名将辈出,几乎每一代子弟都是大夏军方的中流砥柱,为国捐躯的左家子弟数不胜数,在几次大的国难之中,左氏更是倾尽全族之力,数次险些血脉尽绝,若论威望,在军中无人能出左氏之右。为表彰左家功勋,先皇亲笔手书“天下第一将门”赐下,更使左氏的名望到达了巅峰。
然而在今天,左家再度迎来了虽然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但仍然不愿接受的悲伤。当代左氏家主——左明轩,战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国将军左明轩,忠勇有加,不恤生死,无怠遵循,为国捐躯,追封定北侯,赐白银三万两,锦千匹,赠礼乐。其长子飞玄,年已加冠,弓马娴熟,素有报国之心,承靖国将军位,授大同府总兵官,即日赴任,不得延误。准次子飞翎同往大同府扶灵,钦此!“太监合起圣旨,将金色的卷轴递向跪在地上的左飞玄。:”左将军,接旨吧。“这个时候,左飞翎眼疾手快轻轻撞了还在发呆的长兄:”愣着干嘛?快接旨啊?“左飞玄这才反应过来”谢主隆恩!“从太监手中接过圣旨。左飞翎站起身子,又将一锭大银悄悄塞进太监袖口”有劳王公公了。“太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分量,立刻眉开眼笑”哪里的事啊,倒是你们,节哀顺变哪!如今国难当头,少不得你们出力,到时还要仰仗飞翎兄弟啊。“左飞翎拍了拍太监的肩膀”时候不早了,王公公还是早些回宫吧。“太监点点头,带着随从回去了。
望着远去的人群,左飞翎长长吐出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左飞玄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手中的圣旨。
”哥。“左飞翎拍拍长兄的肩膀,在兄弟俩的面颊上,四行清泪同时流淌。即使他在外人面前老于世故,即使他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少年将军,这都改变不了他们只是两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儿子这个现实。
”飞翎,我们要坚强,我们是左家儿郎,是天下第一将门的子弟,父亲他每次出征前都说;‘如果有一天我回不来了,飞玄你要接过我手里的枪,继续我们左家的使命,如果飞玄不在了,那就是飞翎,我左家的子弟,从来都只死在战场上。’父亲夙愿得偿,又何尝不是他的幸事。。。。。。“虽然说得慷慨激昂,但哽咽的声音依旧出卖了他内心的悲伤。不论是将门或是普通人家,失去亲人的重创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在将门之中,亲人失去留下的不仅仅是悲伤,还有未完的责任。
“哥,我现在担心的。。。。。。是母亲。”左飞翎抹去眼泪,面容依旧忧愁。“
“是啊,母亲她还在病中,若是让她知道父亲的事,只怕。。。。。。。”话音未落,已被一个清亮的女声打断。
“只怕我会想不开随了他去是吗,你们若是瞒我,又能瞒得几时去!”听到这个声音,两兄弟赶紧转身跪下“母亲!”
但见一位满脸泪痕的美妇披麻戴孝,扶着院里的梅树,虽然身子虚弱,但仍然掩不住一股子勃勃的英气,正是左明轩唯一的妻子,两兄弟的生母,大夏唯一的女将军——兰雨秀。
“你们两兄弟真是翅膀硬了长大了啊,这么大的事情都敢瞒下来,眼睛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面对母亲的责问,兄弟俩只得面面相觑,更让左飞翎惊讶的是母亲竟然已经穿上了孝服,难道。。。。。。。
“就是你们有心要瞒我,你们的父亲,他会瞒我吗?明轩他虽然身在边关,但每月都有信来,从来不曾晚过二十。上月他有信来,告诉我局势异常凶险。我便有了预感。今天是二十七,若是有事不能写信,也绝不会不给我音讯。不用圣旨,我早已明了了。。。。。。。”
兰雨秀闭上双眼“我二十岁便征战沙场,二十三岁逢了他,便甘愿弃了刀兵离了战场为他生儿育女,如今他去了,我又怎可留他一人孤寂?但你们兄弟年纪尚幼,都不曾婚娶,左氏血脉未传,我又怎么放心去随他啊!”
”母亲!“兄弟俩泪如雨下,原来父亲即使远在边关也和母亲心心相印,自己两人试图隐瞒实在是不自量力。”孩儿知错了。“
兰雨秀忍住眼泪,拉起两个儿子“你们明日便要启程接你们父亲回来,飞玄更是要接我左氏家主重任,你们先随我去祠堂,见了列祖列宗,也好昭告明轩的在天之灵。”
“孩儿谨遵母亲吩咐。”两兄弟跟在母亲身后,缓缓走进家族祠堂,期间兰雨秀身形摇晃,若非两兄弟急忙搀扶,几欲摔倒。“母亲,你身子虚,要不祠堂就我和弟弟自己去吧,我先扶您回去歇息。”左飞玄担心道。不想兰雨秀却推开了左飞玄的手“我也是上过沙场的,如今虽有些小病,又怎可让列祖列宗见了笑话!”话语间竟又是露出了些许大夏女将军的峥嵘来。
走进祠堂,昏暗的灯光映照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灵位,正上方是太宗皇帝亲笔手书的“一门忠烈”金匾,两边是第一代家主左易天写下的家训“苍生为本江山刃,黎民为父社稷锋!”两排大字。虽是金笔楠木,却是历代左氏子弟鲜血书就,一眼看去,便有惨烈之气扑面而来。
“跪下。”面对满门英烈排位,兰雨秀似乎恢复了气力,对两兄弟喝到。不等兰雨秀说完,两兄弟早已自觉跪下,这是身为后代子孙对先辈英魂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