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星期三下午,赵若溪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哭着说是奶奶还没找到,白叔叔都找了几天了,要若溪协助赵明达在城里找找看。
夜幕下的昭陵中学,校园内树影花坛,葱郁神秘,只有教学楼和教职工宿舍楼灯火通明,其他各处偶尔零星地有几个人影窜动,静谧冷清。
体训馆的楼梯台阶上,一个黑影正坐着嘤嘤地低声呜咽。
宋岩找了好久,终于发现了她,慌忙跑上去,“若溪!若溪!怎么了?听宋媛说,你晚自习也不上,到底怎么了?”
赵若溪只顾伤心,仍不言语。“你倒是说呀?到底什么事?想急死我呀?”宋岩急切地追问。
若溪这才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奶奶...奶奶到现在还没找到,我妈说,白叔已经找了几天了,一点踪影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宋岩听了也是错愕不已,忐忑心慌,“莫不是奶奶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测?那,我们...我们要怎么办呐?”
“我妈要我找我爸商量,看能不能想出办法。”赵若溪情绪低沉。
“那我们现在就走,还犹豫什么!”宋岩提议催促道。
“我...我不敢见那林益鹃。”赵若溪道出了心中隐忧顾虑。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管这么多了,赵叔叔他一个大人,总是比我们要稳重周全,奶奶的事千万拖延不得,我们现在就去!”
宋岩耐心地劝道,说完便拉着若溪出了校门。
二人刚进入国土局家属区大院门,便听到楼里传来恐怖的歇斯底里、撕肝裂胆、呼天抢地的哭嚎叫喊声。
宋岩若溪面面相觑,赶紧上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过道里,众人围着,赵明达正耐心地边劝边拖起在地上胡闹打滚的一个疯女人,她蓬头垢面、胡言乱语,呓语不断,说什么女儿回来索命啦,阴魂不散啦,死不瞑目啦,在这夜里,还真是越听越瘆人。
突然,那女人看见了赵若溪,又立刻尖声叫到,“鬼啊!鬼啊!鬼显灵了,来索娘的命啦!啊,啊...不得了了!”精神像是受到极大刺激。
“依依,依依,妈妈知道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你千万别吓妈妈呀!”说着又跪又拜,泪水横流,不知是惊吓还是痛苦。
赵若溪不假思索,忙想过去扶她,岂料林益鹃吓得连身退后,“不要,不要过来,不要找我!”哆嗦着瑟缩到墙角。
赵明达示意女儿不要过来,自己去扶林益鹃。
原来,怀着孕的林益鹃这几天颇不宁静,因为她撞鬼了。
前两天开始,林益鹃在家每到夜里都会碰到各种灵异怪事,先是在院里的公共厕所见到了依依的鬼魂,后又在自家窗户外看到了人影不断闪过,接着连家里的东西也会莫名移动。
昏黄的灯光下,赵明达坐在沙发上,边说边狠命地抽着烟,“这事说也奇怪,自打去年依依死后,你林阿姨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但也没现在这么严重,也不知是不是长期抑郁积累的结果还是确实闹鬼?”
“赵叔,这世上应该是没有鬼的。不过前两天我和若溪他们还真就见到过奇怪事,所以现在我也说不准了。”宋岩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就是你!”林益鹃在一旁突然破口大骂,“就是你这个狗娘养的!化成灰我也认得!害死了我女儿,还我女儿命来!”
宋岩毫无防备,林益鹃当即掐住了他的脖子,差点呛过气去。
赵明达连忙过去帮忙,没想到林益鹃力气蛮大,看来,人只要发起疯来,还真是不可小觑。
三人正僵持着,赵若溪急中生智,灵机一动,赶忙说,“妈,妈,我就是依依呀,我就是依依,您不认得我了吗?我没死,你弄错了!”
林益鹃反应过来,停住了手,呆望了赵若溪几秒,“你是依依?你就是我的依依?”说着紧抱着若溪,失声痛哭不已。
“依依啊,妈妈知道对不起你,对不住你,以后妈妈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摧心裂肺,流下泪来。
过了会儿,林益鹃忽地一怔,猛然推开若溪,“你不是依依,你不是我的依依,我的依依已经死了!我清楚地记得,她已经死了!死了!”
旋即,抱头痛哭,坐倒在地,直至哭晕过去。
二人看了,揪心不已,要知道,今上午她还逼着赵明达相陪,去了趟天渚岭呢。
原来,林益鹃前些日子就听说天渚岭搞旅游开发,那里的房子将来恐怕很值钱,又加之经历了几桩鬼事,萌生了想去乡下住几天的想法,巧上加巧,天助神佑,平阿婆又刚好传出了失踪的消息,于是,林益鹃便缠着要去天渚岭兴师问罪,想顺便夺取那房子。
清冷的夜晚,三人为了捉鬼,只得坐在这院里正中间那幢小平房的顶楼,便于观察各种异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岩竟趴在栏杆边上睡着了,朦朦胧胧,迷迷糊糊,又仿佛见到了那位“竹苑秀清”的绿衣女子,心下欣喜万分,想着这次一定可以看清她的面目了吧,岂知,刚追上去拍了下她的肩膀,转过脸来,却是一张如白纸般的脸,没有任何五官。
宋岩惊出一身冷汗,吓得直哆嗦,醒来才发现只是个梦。
“若溪,若溪你醒醒啊!”宋岩试图叫醒二人,哪知若溪还在半睡半醒中嗫嚅,“身体这么弱,早不该让你呆这儿,来,扶你进屋去睡,别着凉了!”
正说着,转头发现赵叔也醒了。
二人搀着若溪进屋,一到客厅,宋岩立马倒在了沙发上,疲累至极,眼皮儿再也睁不开,也不想再出去等什么鬼魂了。
清晨时分,宋岩醒来发现,自己和若溪身上都多了一床被子。
赵明达从房里出来,笑着问,“怎么样?昨晚,没人着凉吧?”
“没有。”赵若溪醒来拥着被子,“爸你不是说,那鬼魂每晚都来的吗?怎么昨晚就没有?”心底甚是疑惑。
“要说有还真有,记得有天晚上,我也似乎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白影子从窗户掠过。”赵明达不置可否。
“我觉得这事有蹊跷,我们一定要弄清楚,否则林阿姨恐怕...”宋岩说着又打住了,“赵叔,冒昧问一句,林阿姨最近可曾跟人结过很深的仇怨?”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赵明达忆及昨日之事,微微羞红了脸,勉强照实回答。
“这样吧,我们暂且回学校,晚上再叫越涵来帮忙,兴许能探出个究竟。”宋岩不知是提议还是心意已决。
赵明达听了,只好点头答应。
又到了晚上,宋岩越涵二人正坐在门外专等所谓的女鬼现身,突然听到林益鹃在房内惊声尖叫,只见窗户外,黑影迅速地反复穿过,嗖嗖几声又立刻恢复了平静。
“鬼啊!依依她来了!她来了!每次都这样!她索命来了!索命来了!”林益鹃哭闹中又惊吓,像中了邪一般神经质地说胡话。
宋岩进到里屋,打开窗户朝外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正疑惑着,柜上的放音机却突然响起了诡异的歌声,“爱到绝路,一去不复返,横亘隔在心中,越来越熟悉...”宋岩二人一看,吓得直冒冷汗。
“这...没人碰吧?”
“我没碰!我真的没碰!”林益鹃蜷缩在床角,吓得不轻,颤栗哆嗦着,“有时候它就会这样自动播放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宋岩慢慢走近那放音机,这歌好熟悉,爱到绝路,一去不复返...这不是几年前《神探柯蓝》里面与一宗大型谋杀案有关的那首《爱到绝路》吗?怎么会这样?
宋岩心中忐忑,这样想着,立刻关了它,取出那盒磁带,也没发现什么不同。
“那是老磁带了,你林阿姨说依依生前就很爱听这首歌。”赵明达进来解释到。
“这不是别人送来的带子?我竟不知依依还喜欢听这类歌曲,赵叔你难道不知道,这首歌在一部电视剧里渲染得很灵异、很恐怖吗?”
“宋岩,放音机怎会自动播放呢,如果按照物理学分析,倒也是有可能的,不过,现在鬼影重重,恐怕不是凑巧。”
越涵提醒道,正打算拆开后盖,仔细查看时,门突然“咔嚓”响了几声,林益鹃趁众人不备,疯也似地跑了出去。
三人赶忙追出去看,夜色中,场院的枯井边,朦朦胧胧,鬼音弥漫,还真隐隐约约出现了个白影,一掠而过,稍纵即逝。
林益鹃在前方跪倒,疯癫不已。
“谁?!”宋岩屏住呼吸,“谁在这装神弄鬼!”没有回音。
正欲打算用手电筒照去查看时,突然白影又迅速出现而后消失了。
三人追着在院里转了几圈,皆无所获,正踌躇茫然,打算放弃。
宋岩突然眼尖,“在那儿!厕所那边好像有影子,快!”二人拿着手电筒,飞速冲向厕所这边,到时却发现是女厕。
宋岩把心一横,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手中电光四处搜寻,无意照到了高处一个人影刚好翻墙过去。
宋岩直咽了咽口水,四周安静得可怕,越涵“咚”地一声,震亮了厕所里的光敏电灯。
“谁?”内里深处突然出现一个女声。
“我们是来找人的。”宋岩据实回答。
“大半夜的,到女厕所找什么人?赶快出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
越涵比之稍有心计,觉出了猫腻,便说,“哎,美女,你才奇怪呢,一个女生上厕所竟然不亮灯,你就不怕有鬼吗?我们呀,是专程来捉鬼的!”
“捉什么鬼?这是女厕所,再进来告你们xing骚扰!”
宋岩听了微微一笑,二人蹑手蹑脚潜伏过去,“你们干什么?!”厉声喝斥。
只见那女生刚提好裤子,灯光下直用手遮住脸部,有些窘迫,假装道,“哪里来的陌生人?告诉我爸妈抓了你们去!”
“小姑娘,难道你是住在这院里的?”宋岩嬉笑着,毫不留情地强行拿开她的手,突然却怔住了,眼前这张脸竟如此熟悉,宋岩心里隐隐发颤。
忆及阿兰以前说在元宵节当夜碰见了一个长得和赵依依极其相像的女孩子一事,宋岩登时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越涵在一旁忽地夺过女孩身后的白布鬼衣,“瞧瞧,这就是证据!”
宋岩见此,恢复清醒理智,盘问道,“说!你为什么要来吓林阿姨?就算你长得像她女儿,也没必要这样吧?”
徐竞一时囧到,羞愧难当,吱吱唔唔不肯透露半个字。
良久,宋岩竟鬼使神差地动了恻隐之心,打算放了她,“好吧,既然你不肯说,我们也不勉强,只是以后你不许再装神弄鬼吓唬林阿姨了。”
赵若溪这些天心急如焚,一到放学,就抱着大堆寻人启事,走街串巷,四处张贴。
父亲赵明达也盘算着花钱在电视台打个寻人广告。
“岩帝,这些天你的‘发骚症’可好些了?”越涵在去市体育馆的路上,调侃道,“真是名副其实的‘炎’帝呀?”
“什么时候,你嘴也这么欠了?”
宋岩假意恶狠狠地挥起拳头,就要砸过来,正落肩上时,陡然变成了勾搭肩膀,二人一路嬉笑着前行。
跆拳道馆中,宋岩正与越涵对打,二人大汗淋漓,正坐在地上休息。
忽见门外闹哄哄的,说是对面的健身房里发生了斗殴事件。
原来,段小光早上来这里健身,恰巧碰到了陆超一行人。
“哥们,瞧瞧我这肌肉,够发达吧?”陆超边展露他那浑厚的肱二头肌,边对着镜子和众人炫耀。
“切!你知道衡量一个男人魅力的标准是什么吗?”小磊不屑地笑笑。
“呵呵,这就好笑了,大伙儿来这健身房不都是为了锻炼好体型,炼出发达肌肉么?”
“要是我的话,衡量男人魅力,就得看他有多少BF,而且是随叫随到的。”
“还不知道你?专门勾搭直男,然后以破坏别人家庭为要挟,让别人养你。”
“你又好多少?有本事你也去勾搭呀,我的女人,叫他来就来,要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小磊嚣张地放话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照样可以!信不信打赌?”陆超豪迈地跟顶,心中却涌起一丝忐忑。
此刻,小光老师正被陆超那帮狐朋狗友调戏呢,个个伸出咸猪手来,这儿摸摸,那儿捏捏,继而被放倒在地,踩住了后颈。
“小娘们,快,给哥几个唱首《征服》,咱就饶了你...”那名叫龙健仁的男人痞气地吆喝着。
小光老师气喘吁吁,憋闷得慌,几个人踩在他的背上、肩上及手脚处,蹂躏得不成样子,实在可怜。
“叫你唱,你就唱!听到没?!信不信剥了你的皮!”陆超故作发飙地吼道。
段小光被吓倒了,但仍是倔强,“唱不唱?故作犟气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被我收服了,乖乖拜倒在我的胯下!”陆超淫笑diao气地起哄炫耀着。
“不唱的话,就给大家****吧,总得来点刺激的,享受一下!”另一健男坏坏地提议。
“这个好,这个好,有鞋的舔鞋,没鞋的****。”猥琐八婆男拍手欢呼。
“小光老婆,亲爱的,把衣服脱了吧,这样舔起来更刺激!放心,大庭广众之下,不会叫你很难堪的。”
陆超走到跟前半蹲下,随意地调笑,“啪啪”地拍打着他的脸。
正挑逗着,宋岩二人闯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放开他!”
“哟呵,哪里来的两个毛头小子!毛还没长齐了吧,就想学哥几个混圈子?”陆超走上前来,挥舞着手中绳子,挑衅道。
越涵认得那人,就是去年平安夜小光老师房里的那位,心想,这下可不好应付。
“光天化日,竟敢这样欺负人,到底有没有王法?”
“王法?”陆超呵笑着,回头示意众人,“我们...就是王法!”说着仍旧呵哈哄笑起来。
宋岩怒火中烧,挥起拳头与之开打,越涵犹豫了下,只得帮忙。
只见宋岩与陆超抱成一团,扭打起来,拳脚相向,简直殊死搏斗,你死我活,好不壮烈。
正一片混乱中,观战的观战,一个戴墨镜的健硕男人在几名手下的引领下,霸气地驾临,“啪”地一声,教练杆挥打在桌边,随即端坐在椅子上。
“你们这帮兔崽子,三天两头打架,真是越来越难伺候、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玩也玩够了,还不停手!”怒斥着。
“超伢子,不是我说你,带着你的人还不赶快滚!”
“老婆,亲爱的,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只见陆超随手披起衣服,带着众人走之前,仍淫笑着暗示小光老师。
宋岩额头肩膀皆有受伤,听见这话又来气,正欲挥舞拳头,却被越涵拦住。
“宋大少爷,算了吧,我们这地方,没过几天就会闹上一场,没曾想今日被你赶上了,你也早点回去看看伤吧。”说着墨镜男人带领众人,仍旧走了。
越涵扶起怔坐在地上的小光老师,三人缓缓回去了。
这天,刘金乾开车回家,心情很是不错,正忘形地得瑟,突然,马路上出现一老人,“砰”地一声撞倒了,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