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二人匆匆走至大道,一个人影横空突降,竟是剃刀,这个不要命的死人,真是意志坚韧到何种地步!
宋岩心想,这下是躲不掉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身后的二三十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宋岩只好借机盘问。
“我当然是日本人,赤星帮是我叫来的,他们也很稀罕你们的宝贝哟!”剃刀奸邪傻笑。
越涵长吁一口气,摆出太极拳,准备应战。
见他以气运身,步法沉稳轻灵,迅速近身,接连使出如封似闭、野马分鬃、双峰贯耳、左揽雀尾几招,劲断意不断,借力打力,攻其不备,直击空手道者的弱处。
剃刀勇猛凌厉,但也难以招架,正欲再次使剑道,越涵突变跆拳道中的燕子刀,向前踢倒对方,摔落在地。
赤星帮那伙人和警察同时赶到,三方人马又停下来混战火拼。
宋越二人见机逃走,后面仍有人追来,宋岩灵机一动,强拉越涵躲进附近的垃圾桶里,臭气熏天,只得强忍住。
见他们追过去了,方才出来,越涵搀扶着他,二人缓缓离开,却不想仍撞见了人。
只见那人吆喝着,不多时已聚集了很多人前来追赶。
眼看越来越近了,快速飞奔亦是无效,匆忙间到了一处山岩湖海,两人走投无路,无处可逃,相视同约,一起跳进了深不见底的湖水中。
过了好久,大概凌晨一、两点,二人游至岸边,周围全是枯石崖,皆是被水呛得不行,找了个石罅上了岸,继续沿着小隧道走了一段,终于到达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山洞。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洞中竟有木柴和干草,两人生了火,把衣服烘干,又上了点药,然后铺上些干草,挨着睡着了。
宋岩微微有些发烧,额头冒汗,口中不断呓语,“若溪,若溪,好冷,好冷...”
越涵被吵醒,心想他肯定受伤发炎,又夹了寒气,才会如此严重。
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起身抱来所有干草全部盖上,又紧紧地抱住他一起入睡。
宋岩在睡梦中,觉得四周开始变得暖和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恍恍惚惚,安然睡去。
第二天4、5点,宋岩醒来,睡眼惺忪,留神发现,越涵竟然抱着自己,顿觉羞涩又好笑起来。
“越涵,越涵,醒醒啊...”越涵清醒,满脸疑惑,继而才发现自己的手搭在宋岩的肩上,顿时也微有尴尬。
两人起床后,便开始筹划今日的行程。
“昨天晚上,我做梦都在思考‘红露滴玉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越涵考虑盘算着,“要不,我们仍回千手观音处看看,之后再向西行。”
宋岩点头答应。
二人正欲出洞,忽见洞口上方有搬运石头的动静。心弦一紧,难不成被搜寻发现了?这还了得!
头顶逐渐冒出个洞口来,一片光线射进来。
“哗”地一声,跳下来个人,身形短小,转过脸来,竟是柳生。
越涵正欲动手,却被宋岩喝住,“住手!他是柳生,忠爷爷的孙儿。”
宋岩喜笑颜开,难掩高兴之情。
“大哥哥,你们果然躲在这儿,是爷爷叫我来接你们的,你不知道我是青城山全真龙门丹台碧洞宗的弟子么?”
“溪姐姐飞鸽传书,早说你会来青城山。昨晚我却在都江堰未有见到你们,一问才知火车在重庆就出了问题,所以连夜赶了过来。”
柳生说话口齿流利,未来肯定可堪大才。
“辛苦你了!”宋岩起身抚摸着他头,轻声说。
“哪里,哪里!”柳生腼腆热心地笑了,引得宋越二人也对视而笑。
天空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柳生引路,三人沿着洞中的石板走水路。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柳暗花明,豁然开朗,“哇塞,原来是我们刚到时看到的那一墙水龙吟石刻,没想到这也是出口啊!”
越涵有些高兴。
柳生出了景区,在外面等他们。
宋岩二人悄悄潜进了千手观音处,红色的露液已经干涸,只有地上微有些质体,越涵细心地用小刀连地皮一起截了下来,然后用透明塑料小包装起来。
如果猜得没错,这应该是种极其高科技的化学药液,就算拿回去,基于各种条件限制,恐怕检测起成份来都很是困难。
当年到底是谁或哪位军官将药品塞进了观音手中的呢。
越涵正想着,突然响起恐怖的吆喝声,“哈!亏得我昨夜封锁了整个景区,你们这些瓮中之鳖,一个也别想跑!”
原来,宋岩二人未曾留意到身后竟然同时跟着剃刀和赤星帮那伙人,那位嚣张霸气的况警官,抓准机会,从后一路包抄过来了。
此时,天刚微亮,又是阴雨绵绵,遮天蔽日,风雨飘摇。
“都别动!”警察们举着枪威胁道。
但不怕死的还是四处逃窜,或是稍微抵抗,打斗几下,宋越二人趁机迅速逃跑。
忽听得身后“砰砰”几声,剃刀被警察打中了脚踝,栽倒在地,宋岩未及反应过来,一颗子弹擦身而过,伤着了小腿。
“把他们抓起来!”雨中响起了粗暴的声音。
越涵搀着受伤的宋岩迅速躲进了茶树林里,飞奔而去。
湿雨迷蒙,好作掩护,宋岩强忍住疼痛,支撑着一口气,浑身湿透,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三人终于安全逃脱,迅速朝雨雾中离去。
柳生带领着二人,从邮亭站迅速上了火车,疾驰而去。
中午时分,都江堰下了车,柳生安排二人灌口镇的小旅馆里歇息。
下午,参观了离堆公园,径直来到宝瓶口,而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安澜索桥。
天边残阳斜照,放眼望去,远山郁郁葱茏,微有雾岚,灰青朦胧,别有寒天。
宋岩站在长长的索桥上举双手欢呼,似乎忘了所有伤痛。
“越涵,还记得吉田洁的那首《遥远的旅途》吗?它的原意是颂仰佛教圣花——曼珠沙华所在的彼岸世界。如果现在能听到,我肯定会喜极而泣!”
宋岩难掩兴奋悲喜之情。
“可是,我们的路似乎还很长啊!”越涵回应道。
宋岩抿嘴会意,未再说什么。
不远处,浓黑肃穆的二王庙在高处静静屹立着,像一位饱经沧桑却悠然沉静、岿然不动的老者,仿佛是从口中吐出这宽长的索桥,宿命般地引着我们踏足追随它深远而去。
庙门楣桩上巨大的镜镶名匾,不时闪着清寒神穆的光影,夕阳余晖中,透着一份神秘霸气,不可一世的威严与古远。
“哦,哦,哦...”三人在余晖里高声欢呼着,兴奋地奔向那高远的神庙。
暮晚将至,三人终于上到青城山。
青山幽水,诸峰环峙,含锋敛睿;状若城廓,俯仰磅礴,胜景弥繁。
穿过青城山山门到达正山门,但见两旁葱茏异常,山门风雅别致,层叠清幽。
此刻湿雨绵绵,灯影昏黄,石台各处,别有几番冰凉心镜之美。
“这儿比想象中更有洞幽意境,简直是神仙居所!”宋岩忍不住感叹。
“那是,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可不是随便乱说的。”柳生微有些自豪。
穿过建福宫,三人在草木搭建的亭廊处歇息了会儿,再前面就是天然图画。
宋岩鬼使神差地去了药王殿看看,那里供奉着唐朝名医孙思邈的塑像。
“这个孙思邈倒是有个‘坐虎针龙’的典故,他的《千金方》也是挺有名的。”越涵参观之余,若有所思。
“我知道,师父跟我说过,‘龙因目疾离沧海,虎为牙痛守杏林’,当年孙思邈就是用串铃撑住虎口,拔除了老虎喉中的骨刺。从此老虎成了他的坐骑,他还曾坐在虎背上,用针灸治好了灞河龙王的恶疾。”柳生解释道。
“我记得奶奶说过,曾祖父在世的时候,行军打仗每天晨起都要喝一碗虎血。”宋岩回忆着,“我得看看这虎口里会不会有什么?”
说着靠近神台,伸手进入虎口,在里面反复触摸,“快看,这儿真的有东西!”
不多久,没曾想宋岩还真地意外摸出了个小物件,真是惊讶又激动,冥冥之中,似有天意。
“竟然是把残旧的匕首。”宋岩转为失落。
“刀柄上刻着个‘吟’字。”越涵拿过来,仔细端详了几番,顿时也没了头绪。
“算了,我们还是尽快上到天师洞,去拜访我师父要紧。”柳生提醒道,三人随即出了殿门。
不久,途径全真观,见它坐落在龙居岗半山腰,层层叠叠,巍峨耸立在黑夜葱茏之中,柳生介绍说,这就是东汉张道陵创立道教的最初地点。
再上去就是天师洞,青城整座山的庙宇宫观皆以天师洞为核心,包括建福宫、朝阳洞、祖师殿、上清宫、老君阁、圆明宫、玉清宫等数十座宫观。
柳生与他师父就住在天师洞,又名常道观,山下便是月沉湖。
三人迅速抵达天师洞,山上似乎正在做道场法事。
神音阵阵,迷漫着仙香、果品、肉炙的气息,反而让宋岩觉得,似乎是到了春夏暮晚山腰上那湿雨后的古老村寨一般,昏黄的灯影,夹杂着出世的清冷与入世的俗情温馨,让人心悸颤动,回味无穷。
刘道长出得殿来,一袭灰布青衣道袍,年方四十有余,肤白儒雅,修髯美须,神采奕奕。
宋岩等人道明来意,道长只说让他们今晚先在这青城山住下,有事明日再做计议。
柳生见他们也确实又累又伤,只好引着宋越二人来到厢房稍作休息。
晚上十点,柳生过来传话,叫他们前去见刘掌门。
谈话间,宋岩提及了春熙图及当年青城山可能发生的事情,刘道长建议他们去青城后山问得道宗师蒋新平老人,他对青城山的历史旧事应是最为清楚。
说起这位蒋大师,年逾九旬时,仍耳聪目明,仙风道骨,挥拳舞剑,神奇入画;近年来虽逐渐高寿,但身体还算硬朗。
刘掌门闲情之余,仍会与蒋师父奏琴舞剑呢,正所谓“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真真人间潇洒快意生活。
第二日上午8、9点,阳光和煦,经过一晚上的休整,两人身体逐渐康复,倦意全消,心情惬意。
正打算从床上起来,叠起那尼青色的暖意被褥,柳生突然闯进厢房,边惊声呼喊,“宋大哥,出事了!出事了!”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宋岩一骨碌从床上下来,一把夺过报纸,只见头版新闻赫然写着:“江津大足石刻景区出现重大枪击事件警方正全力追捕嫌疑犯震惊全国”。
宋岩见了,只觉忽地一阵闷雷直击心房,突突地恐慌起来,凝重紧张涌上心头,抿了抿嘴唇,表情严肃。
越涵也赶忙跳起来,慎思了会儿,直说,“应该没事的。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强悍,竟然夺枪反把警察打死了!”
“事情不会闹大吧?”柳生担心地问。
“是我多想了,反正又不是我们打死的,他们充其量以‘争财夺利’作定论而结案,我们不用过于担心,还是先解开谜题要紧。”宋岩恢复了冷静。
将近11点,宋越二人才大汗淋漓地到达郭家庵--太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