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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听闻萧安的想法,就道:“你能选一个部落,又如何让他们听你的?如今他们有求于你,自然是处处以你为首。到哪一日,你把他们养肥了,他们不愿意再听你的,想要谋求更多的好处之后,又该怎么办?”

到底是萧安的母亲,想得就是比萧安多一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得不防。”

萧安混不在意,道:“那就变成自己人。”

魏氏看向萧安,就是张传也被这话吓着了瞪大了眼。

萧安扫过两人的神色,继续道:“三关里流放的人家不少吧?就是普通老百姓,与他们联姻如何?但凡流放的,若能与他们联姻,联姻者可免其罪身。普通老百姓家里,能嫁个能干活的不也没差?他们自己没土地种植,每日只用养马,自然可以替岳家干活。就是三关跟蛮子这十年,也不似六关那般跟蛮子敌对,要能言语互通,这事儿就成!”

见自己这话把人镇住了,萧安就道:“母亲,能让两族免于兵祸的,不是武力,也不是联姻,而是流着共同血缘的孩子,孩子生孩子,然后就泯然与众,谁还分得清自己是哪族的?吃我们的粮食,跟我们联姻,读我们的书,最多三代,都认自己是大庆的子民!”

很多年之后,这个做法有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民族大融合。

萧安的想法还很多,道:“也不把他们与大庆百姓隔离,就打散在胡马关跟风吼城,还有前面的落日城三处,要学我们的话么,也得住在一起天天说才行。这样也把他们的人分开了,不怕他们聚居闹事。就个地方长长久久的住着了,谁还愿意天天凤里趟雨里去?”

魏氏被萧安这个想法给震惊了,暗想菩萨保佑,我这个女儿智慧还是随母跟随外祖母的,其实除了脾气没别处随过她那死鬼外祖父啊。

“你怎的想到这个法子的?”魏氏忍不住道。

就是她也没能想到这些,都有些不信读书少的萧安想得到。

萧安这个想法在心里存了很久,也不瞒着魏氏,语气有些低沉道:“以前在六关跟叔叔们出城去玩,其实跟蛮子们也有相处得好的时候。”

两边打仗是狠,可也有没打的时候,要两边都那么几个十几个,有时候也并不会打起来,反而还会套些交情。

蛮子找他们手里要点盐啊布的,他们找蛮子要点狼肉啊甚的回去。别看六关不跟蛮子通商,但暗地里还是有些东西走动的,不过都小而少罢了。

萧安从小就是小郎君打扮,跟蛮子里有一个年长她几岁的孩子不打不相识,论起来其实也算是有感情的。

但就是这个有交情的人,在她把自己当诱饵引诱图海王幼子及所带的精锐那一仗上,朝着她的脊背毫不犹豫的挥下了那一刀。

那一仗,萧安濒死,在京城里养伤的那几个月,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他们与蛮子为什么要打仗?能不能和睦相处?要如何才能和睦相处?

萧安读书少,但读书少也有读书少的好处,想问题便直接,想得到的解决办法也更直接。

蛮子要跟大庆子民打仗,自然是想要霸占大庆,大庆江山广袤,能一辈子耕织在田中不用像蛮子那样四处流浪。

然而大庆自己的老百姓许多都没自己的土地,自然就不可能会接纳蛮夷的人来分薄。更何况,蛮子不懂礼数,只知道抢夺,多少年这样的习性下来,也不愿意种植田地,只等着别人种好了他们来抢,这天下又哪来的这般的好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说不准就是这么来的。

可是要蛮子跟大庆和睦相处,那也得追溯到前朝,前朝盛世之时,与蛮子倒有几十年没打过仗,还互通有无过,然而也不过是几十年,之后还不是依然打了起来,一直到本朝开国,开国皇帝对蛮子深恶痛绝,建国后两代帝王才将蛮子在前朝末年凝聚起来的重新打散成小部落来。

在那和睦相处的几十年之前,那也是前朝打了打胜仗,把蛮子打得哭爹喊娘差点绝了种,这才有了几十年和睦。

由此可见,就是要跟蛮子不打了,在之前就得把人打服气才有可能。

然而只是如此,自然也不行,就算是给他们吃给他们穿,他们只不过是欲壑难填,心越来越大。

萧安在京城里的一家大书谱子里有翻到过一本六关里前朝的府志模样的书,有记录蛮子的姑娘嫁给了他们的人,生下来的孩子却是心朝着他们的多一些,就此去问了卖书的老板为何这般。

老板读的书多,知道得也多,就给萧安解惑,“嫁给我们的姑娘,生下来的孩子,自然是跟我们吃一样的粮,穿一样的衣服,读一样的书,跟那些蛮子自然不一样,当然也向着我们。”

萧安就此明白了许多,心里相关这种事的想法也日趋完善,几年闲来无事之时再细细琢磨,也才有了今日之话。

魏氏能说什么,自然觉得萧安这话不错,“此事暂且就这样,先下来仔细再想想了,也得让陛下知晓才行,否则要以为你有了旁的心思,只怕要让你好看。”

“只是就是选一个部落养马,其余部落你要准备如何打发?他们既然一起来了,自然也互相有盟约在,你只要其一不要其他,只怕他们也不肯。蛮子有阴险的小人,却也有仗义的首领。”魏氏问道。

萧安之前听各部落说的话在心底升起的想法在这时候才在心里具体形成了一条一条的,“他们要是愿意,我们就给他们抢出一块地来,也跟他们做买卖,让他们跟其他部落打去,不过肯定不能跟胡马关连着,我不想养虎为患。要是不愿意,先给他们卖些粮食布匹瓷器的,先把人送走了,明年的事儿谁知道呢!说不定明年都得朝廷来管了。”

光就这两条,就让魏氏高看萧安一眼了,觉得能想到这一点那必然不是自己亲爹教的,还是柳贞的功劳。

“这事儿,先这样了,张传你下去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能补充进来的,要是没有,就把柳贞招回来大家一起再商量。”魏氏道。

萧安身边的谋士,目前只得张传一人,其余得还得看缘分,像魏侯那样寻就不行,这会儿也只能使唤张传了。

张传是被萧安这一套一套的想法给真唬住了,“侯爷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几千年来,有几个敢这么想的?就是有人这么想了,又有几个敢这么做?好像就萧安这么一个了!

张传觉得自己没跟错人,就是哪天倒霉了,干过大事儿总比一辈子浑浑噩噩的强。

不过魏氏才以萧安的名义写了令去胡马关想召柳贞回来,就得知了蛮子终于冲着胡马关来的消息。

萧安也就奇怪了,“不是三两千来打招呼的?”

自然不是,否则也不会传消息回来了,本之前他们也预料蛮子开年会再来的,不过因九关的缘故,还以为没三关的事儿了。

萧安皱眉,“那九关如何?可有消息传来?”

九关离三关实在是太远,到目前还没新的消息传来,魏氏道:“来了就打,胡马关本就等着了。九关好坏如何。跟我们有何干系?”

本也是这个道理,萧安就道:“把那几个京城里来的送过去,别说我不给他们机会!”

张传去传令了,萧安才跟魏氏道:“别是那老杂皮不想去京城述职吧?以为陛下把乌将军调进京就是等着他的?”

魏氏拍萧安脑袋,“多你的嘴。”

程谨安在胡马关等了蛮子许久,终于把人等来了自然也不放过,因之前萧安从军中低层里升了许多百户千户上来,如今跟着程谨安的这些就尤为拼命。

风吼城里几个跟着萧安的纨绔倒是担心得不行,围着萧安就道:“你不去这成不成啊?就那么个小白脸,你也放心?”

其实他们更想说女人脸的,不过程谨安好歹是个男人,说女人脸被萧安削过一回后就自动变小白脸了。

萧安斜眼,“他不行你试过?”

这流氓耍得一点都不好玩儿,纨绔们是真想抬脚走了算了,然而自从被程谨安逮到边关来,家里都以为自己从军了,又是送银票又是送寻常用度与伺候的下人的,要就这么回去,也得被人瞧不起,可要是胡马关守不住,他们还是小命重要啊。

萧安被烦得受不了了,不得不跟他们保证,“真有事儿,先送你们滚回去,没出息的东西!”

就没一个像男人的,萧安是真有点生气,好歹自己在京城跟他们都玩了三年,怎么就没个能给她撑着点的。

纨绔们见萧安生气,连忙安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不是他们怕死,实在是本事没学好,怕丢了萧安的脸不是,几句话下来萧安也不可能真跟他们生气,毕竟有用得找他们爹祖父的地方,又笑了起来,拍着人的肩膀道:“我能害你们?以前揍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不是?不然你们亲娘还得给我说话?”

要不说萧安在这群纨绔眼里又爱又恨,着实是心黑手也黑。

其实就是害怕,几个来找三关重开商道的部落才是更担心,为了显示诚意,他们都只带了几十人到风吼城,其余部落里的人还都在胡马关外的。

谢知府来找萧安就是为了这么件事,老脸也是一脸愁苦,“几个首领是慌得很,还好城里还有懂蛮子语的,不然真闹起来了也难。”

因为人少,又是千里迢迢性命相交过,感情可想而知。

萧安道:“谢知府想多了,他们自然没事儿。”

谢知府得了萧安的保证,才放心下来,“那该如何与他们说去?那些人可是进了胡马关?”

这是开玩笑?萧安终于明白为何有人说书生造反十年不成的话了,这随便让那么多蛮子进胡马关,要是跟别的部落来个里应外合,胡马关就得是个死城了。

“他们既驻扎在胡马关外,加起来也有好几千人马,图海族的就是想要打,那也要舍得打不是?这几千人的战力,只怕在三关将士的战力之上,又何况既然是来与我们好好谈的,胡马关的程将军自然会护得他们安危。”萧安不得不多解释几句。

送走了谢知府,萧安竟是看见了霍彭生,惊讶道:“霍兄没去胡马关?”

天上掉下来的升官机会,竟是不要,他是不是傻啊,明显他比京城里来的那几个要可靠多了。

霍彭生却是一笑,“劳侯爷惦记了,我又不去争那劳什子副将,何必去拼命。”

萧安也笑了,“哦,那就是看中我这位置来的?”

霍彭生露齿一笑,不语。

萧安心里骂了句娘,回头走了,

胡马关也不过打了几日,程谨安是一员猛将,带着胡马关的将士追着图海族而去,再回来之时,就已经是一月之后。

有柳贞守着胡马关,自然是一切无碍。

程谨安回到风吼城来见萧安,人头报上来竟是有两千余首,而自己整个人都有些黑了。

萧安顿时心疼得不行,赶紧让人给买了几盒美颜的脂膏来,“怎的就黑了,自己也不知道爱惜一点。”

程谨安知道萧安那点子见不得人的毛病,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也没生气,把东西胡乱往怀里收了,才道:“打到沙漠里去了,差点被围抄,还好有带路的,绕了远路才回来。妈的,九关有个狗屁!”

萧安嗤笑,“就知道那老匹夫不想进京述职,怕被乌将军抢了位置。”

程谨安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羊皮纸来,“这是从胡马关一路出去的图纸,你跟你从南阳侯府里带来的对一对,看有哪些地方上对不上,有机会多去几回。把地形摸熟了,日后才好下手。”

萧安的雄心壮志,程谨安也有,自然是要早早准备。

萧安收了过来看了看,道:“是有些不一样,不过不是还有几个想通商的么,找他们临摹一副来比一比也行,尽量要精准一些。”

程谨安又听萧安说了要建马场的事情,思虑了一会儿,道:“这主意还不错,不过得跟陛下打招呼才行,未必需要经过朝廷。山高皇帝远的,把新知府安抚好,别把这事儿透出去就好。”

萧安点头,“我也这么想,从太孙那把密折给陛下看一看。”

程谨安打了胜仗,其他几个京城里来的,全都回来了,至于好坏,跟着他们的那十个最有发言权。

萧安一个一个的询问了,这才写了评定,与跟程谨安请封副将的折子一道送往了京城。

这时候,来谈通商的几个部落首领已经坐不住了,就是现在立马交易,他们朝着极西之地去也有些来不及了,偏偏三关里的人都不肯与他们来句实话。

这事儿谢知府定然要萧安先开口的,也一直在催,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萧安才见了人。

也是因之前都在打仗,怕波及到他们,这才到现在才来谈这事儿。

萧安这话一出,几个部落的首领也说不出埋怨的话来,便要问何时可以交易。

交易这种事自然是不急的,萧安先把自己打算请人建马场的事情说了出来,也摆在了明面上,只想要一个部落的人,部落的人越少越好,只看他们哪一方愿意,他们如何选择。

这几个部落的首领里,人数最少的只有两百人,萧安提出的条件,也只有这个部落最为合适。

但就如萧安说言,若是能有一个落根之处,他们又何须四处奔走,便有别的部落不服气。

萧安就再开了条件:“必须学大庆话,按着大庆人的习性过日子。”

就这么两点,最后还是那两百人的部落首领咬牙答应了,他的人马不多,日子一直比别的几个部落过得苦,就是遇着了别的部落打劫的,他也只能带着人跑,而不是能跟人拼一场,学大庆话跟大庆人一样的过日子,难虽是难,可再难也丢不了命去。

萧安提出这样的条件,自然是早已经选中了目标,见目标是自己想要的,才继续提了下面的要求。

问他们是要跟三关做一场交易,还是让三关的将士陪着他们去给他们抢一块地盘,收拢些小部落,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能带着从三关交换来的东西霍了命的去极西之地混饭吃。

这样的好处,那几个部落的首领眼睛都睁大了,但就是没一个心动。

天下不会掉免费的馅饼,几个首领耳语了一番,才问到萧安:“将军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也不愧是做生意的人,脑子就是好使,想得也清楚,知道有好处自己也得拿出东西来交换。

萧安先是要了一样东西,就是他们手里的地图。

几个首领先有些不舍,问道:“将军这是准备自己组建商队前往极西之地吗?”

是当然是有这么个方面的原因,不过萧安也不会承认,只是道:“当年我杀了图海王深爱的幼子,他正寻了方儿找我麻烦,图海族又害了我外祖父与舅舅,这仇我不得不报,迟早要打到他老家去!”

萧安的理由十分合理,她跟图海族的那点仇,其实草原上都知道得不少。当年十一岁杀图海王幼子的消息传到各个部落里去的时候,虽然都知道她是个姑娘,可都没人再小看过她。

魏侯的事情,在座的人都知道,但具体如何却是没那般的本事了,毕竟人太少,从来没跟大庆将士交过手。

要只是如此,虽心中还有些狐疑,但想着萧安提出的条件,大多还是心动了,拿出了自己所绘的地图。

萧安当场就让善工画的张传把几张图纸都拟了下来,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就直接问。

等这几张图画明白了,其他的也得第二天再谈了。

程谨安与萧安道:“你真打算给他们打块地盘下来?”

萧安点头,“不是太孙说你听的?我觉得也有些道理,也就试一试了,万一不行,也总找得到别的法子的。”

程谨安也就没了话说,“你心里有数就好。”

萧安笑,“到时候还得找你去打两场,”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的,程谨安对着萧安一笑,“知道。”

跟几个部落定下盟约十分容易,反正三关愿意与他们交易,虽然是不能跟以往一样从三关走到极西之地能赚得不少,然而就是夏末之时带着东西前往西边避寒跟当地小国交易,也没什么不好。

盟约的第一条就是不得攻打大庆,不只是三关,而是大庆的每一处,比之前三关通商的条件还要严苛一些。

但在足够的利益之下,他们也并无攻打大庆的实力,这个条件并不成问题。

第二条,不得与和大庆三六九关交恶的部落结盟,交易买卖;与此同时,若受敌袭,可请三关援兵相助。

这一条里,有三关相助解决诸部落的后顾之忧,自然也签得。

第三条,是关于诸部落,三关替他们打下一片地来,相应的他们便要用马匹来换粮食布匹等。当然,三关也会与他们厚待。

各自签字盖上了手印,萧安又着兵工坊的打了七块可拼成一副同乐图的令牌,各自以为凭证。

又杀三牲,与天地盟誓,盟约成。

萧安这才开始给皇帝写密折,说到马场与其他部落盟约之事。

“反正朝廷这几年是打不成的,又得开商道,语气让朝廷里那群狗东西争,不如咱们先把道划给陛下看了,让陛下心里有数,才不被那些庸臣给哄了。”萧安虽是先斩后奏,但寻起理由来也是一套又一套的。

谢知府也知晓这事儿,但萧安能替他担着这风险,感激不尽不说,自然是萧安说什么是什么了,毕竟瞧着好像也没坏处。

萧安把密折写完,有给太孙写信,隐晦的说知道了他跟傅家大姑娘那个事儿,但还是要他小心一点别弄假成真就得哭了云云,又说了三关里的事,自己的伤已经好了云云。

就这么一个月,萧安又削了一支笛子,湘竹的,还在上面刻了一幅画,着人一起送到了京城单凌的手中。

再从单凌手中送给太孙,太孙看见笛子那一刻的神色是难以形容的,当然是高兴的。

太孙好音律,自幼都喜欢的,萧安第一次给他削的就是笛子,不过那时候萧安还小,弄得难看,勉强能吹出音符来。

如今萧安制作各种小乐器起来,已经越来越顺手了。

太孙当时就试了试,发现不错之后心里就更高兴了。

再看萧安给他的信和秘折,这才收了脸上的笑,先是与自己太子父亲说了一声,就一道前去见了皇帝。

皇帝见秘折并未被开封过,看了太孙一眼,心中十分满意,觉得太孙除了喜欢个不能喜欢的姑娘之外,公事上还是十分靠谱,就让太子开了封念给他听。

太子念这封秘折的时候,一边念一边在心里骂萧安胆子太大。

然而皇帝却听得好似十分满意,等着太子念完了之后,才问到太孙,“阿吴听了,可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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