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沈风逸的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时光交错,他与宋瑞又回到了中箭的那一刻,可是,在梦里,他背着宋瑞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就是没有一个人能救宋瑞,他觉得好累,累得迈不开腿了,而背后的宋瑞却突然睁开眼,笑着对他说了一句:“没关系的,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凤舞文学网)”随后气息减轻,连人都变得飘渺起来。
沈风逸猛地睁眼坐起,额头上全是汗珠,喘着粗气,茫然四顾了片刻,脑子才彻底回笼。
对了,他记得宋瑞醒来了,应该是醒了,不是他做梦的,是真的醒了……
尽管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宋瑞是真的醒了,可心里还是不放心,也不管自己身在何处,掀开被子便下了床,然而一开房门,沈风逸傻眼了,眼前的院落样子显然不是杏林堂了,那是哪里?
“公子你醒了,奴婢这就去给你端饭菜来。”
沈风逸这才注意到站在门边的一个婢女,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张嘴便问:“宋瑞在哪里?”
婢女也是一愣:“这个,公子问的可是与您一起的那位公子?”
沈风逸先是一愣,忽得明白过来,想必在自己昏睡的时候,莫司谷跟宋韵梨已经把宋瑞跟自己都带回了侯府。
思及此,沈风逸换了个问法:“你家世子在哪里?”
“世子跟世子夫人在梨苑。”
“可否替在下引个路?”
那婢女见着沈风逸浅笑盈盈的模样,瞬时羞得低下了头:“公子请随我来。”
还未走近梨苑,便看到迎面而来的莫司谷跟宋韵梨,莫司谷快走两步上前:“刚想去松苑看皇……公子,公子怎么就自己过来了?”
沈风逸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道:“我不放心宋瑞,所以让婢女带我过来看一眼。”
宋韵梨笑答:“邬大夫说舍弟已经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伤及心脉又失血过多,所以,还需要较长时间慢慢修养恢复。我方才刚喂他喝了药,这会儿睡下了。”
沈风逸这才想到要问:“我究竟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一夜。”
沈风逸闻言皱起眉头,自己再怎么累,也不可能睡这么久还睡这么沉啊,难道浅眠的毛病好了?
见沈风逸脸色不佳,宋韵梨连忙解释道:“是邬大夫说,公子太过疲劳,需要多加休息,不然身子吃不消,所以,我们特意在公子房里点了安神助眠的香,还加了邬大夫配的香料,一起燃着,目的就是为了让公子能多睡会儿。”
沈风逸略微点了点头:“我还是进去看一眼吧,好放心。”
眼见着莫司谷与宋韵梨又要跟自己返回梨苑,沈风逸连忙出声制止:“看时间,也到晚膳的时候了,二位就不用陪同了,我自己去便可。”
而宋韵梨原还想坚持,却被万分识相的莫司谷拉走,美名其曰陪公婆用膳。
听他提及莫傲松,沈风逸顿下脚步多问了一句:“侯爷可知晓?”
虽只是半句,也足够莫司谷知晓他在说什么了,遂答道:“自然知晓,说是待公子醒来便去拜见,只是没想到公子先跑来梨苑了。”
“那就暂且别告诉侯爷我醒了。”
莫司谷应声离开,沈风逸则转身进了梨苑。
轻轻推开门,沈风逸特意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至床边,却看见宋瑞正睁着一双不算清明的眼睛,笑望着自己。
“你姐姐说你睡了。”
“恩,装睡的。”
沈风逸坐下身子:“连你姐姐也要骗?”
宋瑞笑而不答,其实,他是因为知道沈风逸醒来后一定会来看看自己才肯放心,所以才故意装睡支开姐姐姐夫,只是,这话,宋瑞不愿意告诉沈风逸。
沈风逸也不追问,在床边坐下,盯着宋瑞的眼睛看,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还疼吗?”
宋瑞稍稍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恩,疼着呢。”
沈风逸无奈:“疼你还笑?”
“嘿嘿,高兴。”
“傻兮兮的样儿。”
宋瑞缓了缓,才再次开口:“我是真的高兴。高兴这一箭扎在我的身上,而你安然无恙。”
沈风逸倏地酸了鼻子,使劲眨着眼睛,不让水汽外露。
宋瑞已经显出几分疲态,不甘不愿地合了眼,嘴却还不肯闭上:“这下子,是真的要睡了,你也躺下陪我会儿吧。”
难得见宋瑞冲自己撒娇,沈风逸更是有求必应,就着宋瑞外面那窄窄的地方,面朝宋瑞和衣侧躺,还顺手理了理宋瑞落在额前的散发:“睡吧。”
不消片刻,宋瑞的呼吸声便沉了下去,沈风逸轻声喊了几遍都未得回应,这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刚走回松苑,莫傲松便在门外求见。
“侯爷请进。”
莫傲松小心地推门而入,接着一个跪拜:“臣,莫傲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侯爷请平身。朕恐怕要在侯府多耽搁几日,还望侯爷莫要声张。”
“臣明白。臣斗胆一问,不知皇上对于贼人是谁,心里可有数?”
沈风逸静静地看着莫傲松,却不说话,莫傲松稍一停顿,没有继续问这个,而是转了话题:“听犬子说,宋骑尉中的是锯齿箭,这箭可不简单。”
“侯爷何出此言?”
“回皇上,就臣此生征战沙场的经历来看,只在西饶的朱雀军中见过。宋骑尉运气算好,箭上无毒,若是箭上带毒,恐怕,连解都来不及,因为齿状入体,不论怎样都避不开体内经脉,毒直接由经脉入心,基本上是片刻的事情,我云国大军在此上,可没少吃过亏。”
“朱雀军?”沈风逸记得,西饶的朱雀、白虎两军军是在大皇子万炎手中,而玄武、青龙两军则在二皇子万冷手中,如此说来,这事就算跟西饶当今国主没有关系,但跟这个万炎却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沈风逸纵使猜测,面上还是不露分毫,很是淡然地问道:“难道,这种箭,除了西饶,就没人能造出来了吗?”
“回皇上,吃亏太多自然想着如何还击,臣不是没想过造一模一样的箭,可是齿状箭头很难把握好角度与硬度,不论臣找来多少能工巧匠,至今都未能成功,我想,这可能跟西饶的矿产有关,他们用于造箭的是西饶独产的一种金属矿藏,高温下又极易变型却偏偏冷却后质地坚硬。”
莫傲松的话,让沈风逸对自己的猜测更加深了几分肯定,只不过却未对这莫傲松明说。
“知晓此箭的人可多?”
“但凡在西境跟西饶对战过的将士,无一不知。”
这句“无一不知”倒是让沈风逸皱起了眉,边关将士无一不知,他这个远在京中的皇上却一无所知,是边关未报,还是京中有人刻意隐瞒?
“有关此箭,何以未见上报朝廷?”
莫傲松闻言诧异抬头:“此事早已呈报过刑部,臣能招来各路能工巧匠进行琢磨也是经由刑部所批,这……”
话不需多,如此两人便已心知肚明,这显然是被有心人扣下了呈报帖,欺上瞒下,下面的以为上面的都知道并做了批示,上面的却根本不知道此事,如此说来,有些事,真就呼之欲出了!
心中有了计较,沈风逸反而更显平静,随意与莫傲松闲谈了几句,便让莫傲松先退下了,只是,最后嘱咐道,宋瑞在此养伤一事只字不可泄露。
莫傲松虽退离政事已久,却不是个不解形势之人,之前刑部下发的关于宋瑞擅离职守的捉拿告示,他也有所耳闻,虽后来撤去,但其中恐怕另有隐情,此刻身受重伤出现在此,必然事有蹊跷,不过,多年的朝中摸爬,莫傲松自然知道,不该问的事就莫要好奇,只管照办便可。
“皇上放心,除了臣与犬子夫妇,府里人只知是臣在京中的故交之子前来替臣贺寿,不过路途遥远,又遇山匪,这才受伤修养。”
沈风逸忍不住多看了莫傲松两眼。
一直以来,这个常年远在边地的侯爷,早年虽有战功却在巅峰时期退居留守,甚于自己的儿子也是从一个小小的兵士做起,靠着自己的本事一点一点做到参将,随后便好似江郎才尽,再无大功大过,一直只是个不高不低的从三品参将。
如此不温不火,既不会被朝众人遗忘,又能不露锋芒,所谓大隐隐于市,如斯这般隐于朝堂,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恐怕,自己一直以来都低估了这两父子。
待得莫傲松告退之时,沈风逸才再次开口:“还有一事交予侯爷。”
“但请皇上吩咐。”
“宋瑞修养期间,还烦请侯爷从府中近卫内选出五对身形与朕以及宋瑞相似之人。身手尽量挑好的,切记,人选必须要靠得住。”
“臣遵旨。”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