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脾虚,而在心肝!什么意思?”
狐狸一向都不说废话,他所说的心肝,绝非心脏或肝脏上的疾病,而是另有所指。
“你瞧!”
狐狸扣住刑如意的肩膀,将她转向罗敷离去的方向,然后伸手一指。
刑如意看见了一团黑气,一团缭绕在罗敷身上的黑气。
“这是……”
“三日后,你可借口为罗敷诊病,去罗家一趟,到时候真相自然明了。哦,对了,眼下你的身体并无大碍,体内气息顺畅,暂时也没有相互打架的迹象,所以特许你关键的时候可以用一下你的鬼眼。”
“你才是鬼眼!”
铃铛的事情发生之后,刑如意便不喜再听见这个“鬼”字。虽她拥有鬼术,可随时开启阴阳眼的模式,但此时再听见这个“鬼”字,总觉得心里头怪怪的,有些不大舒服。
狐狸当然知道她在别扭什么,也不说破,只是点了点她的鼻尖,说了句:“你错了,我是狐狸眼!”
“狐狸眼就狐狸眼呗,有什么好炫耀的。”刑如意做了个鬼脸,看着狐狸那双好看的眼睛道:“怎么?生怕我忘了自个儿的未婚夫是只狐狸精?这话说回来,你好久都没有显过原型了,我差不多都要忘了你变成白狐狸的样子。要不,你现在给我变一个,让我玩玩。”
“不玩!”
狐狸脸一黑,转身回了铺子里。
刑如意不依不挠,用手拽着狐狸的衣襟,也跟了进去。
“就一小会儿,人家好久都没有看过那样的狐狸了,当真想的很。”
“想也不行!”
“真的不行?”刑如意快撵两步,窜到狐狸前头,伸手拦住了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哭给你看。”
狐狸语窒,摇摇头,瞬间变回了狐狸的本相。
刑如意乐呵呵的弯下腰,将狐狸抱了起来。一边抚摸着他雪白柔亮的狐狸毛,一边说着:“这下,你总可以与我同床共眠了吧?”
狐狸听了,下意识的便想逃走,却被刑如意死死的抱住。
“臭狐狸,你跑一个试试。你若是现在逃走,我保证,立马甩一封休书给你,然后分分钟嫁给常大哥,让你后悔死。”
“你不会嫁给常泰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都说这女人的心思难猜,尤其这被人三番五次拒绝还迟迟不肯娶回家的,正在生气的女人心思就更加难猜。保不准,我一气之下,当真就嫁给了常大哥。到时候,有你哭的。”
“我不会哭!”狐狸斜了刑如意一眼:“我会直接将你抢回青丘!”
“不讲理!”刑如意戳戳狐狸的脑袋:“自己不肯娶也就罢了,还不允许我嫁给别人,天底下有这样不讲理的狐狸吗?”
“当然有!如意娘亲你怀里不正好就抱着一只嘛!啧啧,这人狐相恋果然与众不同,就连秀恩爱的方式也是如此的别致。只是娘亲,这些肉麻兮兮的话,你就不能将狐狸爹爹抱回房中再说吗?我,还是个孩子呢,你们这么荼毒我,于心何忍呐?”
殷元说着,指了指自己,一双眼睛里满是无辜。加之故意瘪了脸,看起来,倒真是有那么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孩子?那么,请告诉你娘亲我,这大半天的,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刑如意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就到了殷元跟前。一手抱着狐狸,一手却拽住了殷元的耳朵:“你的理由,最好想一想再说。”
“李茂回洛阳去了,常叔叔又去衙门帮忙,娘亲与狐狸爹爹忙着秀恩爱,那么去接鹿大娘的活儿,自然而然也就落到了孩儿身上。娘亲瞧瞧孩儿这张脸,是不是清瘦了许多?”
“鹿大娘?”刑如意低头看着狐狸:“鹿大娘不是晚间才能到吗?”
“哎!”殷元摇摇头,“听娘亲这问话的意思,倒像是不巴望着鹿大娘来似的。”
“净胡说!”刑如意轻拧了殷元一耳朵,向外往了一眼:“你说去接鹿大娘了,那么鹿大娘人呢?”
“娘亲能先把孩儿的耳朵松开吗?孩儿虽与狐狸爹爹亲近,但却没有狐狸一族的血脉,这耳朵还是仿着娘亲你比较好看些。”
“说吧,鹿大娘在哪儿?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我便让狐狸封了你的法力,让你在饿肚子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出去觅食!”
“哎!可怜呐。”殷元摇头:“像我这般,既聪明伶俐,又好看的孩子,居然爹不是亲爹,娘不是亲娘,一个整天想法子虐我,另外一个则时不时的就想着让人虐我。还是鹿大娘好,这才一到云家集,便想着给孩儿寻些好吃的补养补养身体。要不?如意娘亲你干脆将孩儿的抚养权交给鹿大娘好了!也省的孩儿总在你们跟前晃悠,惹得你们心烦。”
殷元这番话,狐狸不会放在心上,刑如意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她听的是殷元这句话背后藏着的东西。
“这云家集上可是新来了什么妖怪?”
“是来了一个东西,但不经常在云家集。”殷元打了个哈欠,“那东西才露头,便被狐狸爹爹察觉到了。孩儿跟了几日,见他并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也就没有理会。倒是鹿大娘,见了那东西,不知缘何,竟有些生气,直接循着气息去了。按照时辰,这会儿应该已经碰了面。若非急着回来将此事告知你们,孩儿倒真想跟过去凑凑热闹。”
“只是凑热闹?”
“顺带着看一桩旧日的官司。”殷元轻挑眉眼:“如意娘亲你难道就不好奇?鹿大娘可是难得的好脾气,这世间能让她动气的,除了娘亲,孩儿真还就没有见过第二个。这东西,行踪鬼祟,一看走的就是邪路,按说与鹿大娘八竿子打不着。能让鹿大娘连胭脂铺都没有回,便直接跟过去,还怒言要将其剁碎了给孩儿做餐食。这样大的怒气,不是有仇,就有是怨。孩儿赌后者。”
“你倒是够八卦的!”
“那是!孩儿虽不是如意娘亲你亲生的,但身体里好歹也留着娘亲你的一丁点血脉。这喜好八卦的基因,大概就藏在那点儿血脉里,刚刚好就被孩儿吸收了。”
刑如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因为殷元说的好像都对。他虽不是自己生的,但能够化魂成人,的确是仰仗了自己的那一丁点血脉。至于他的生母青鸾,更是盛唐标准的大家闺秀,印象当中,连说废话的时候都不多,更枉论是热衷八卦了。就这一点上来说,殷元的的确确更像是她的孩子。
刑如意低头,一边用鼻子蹭着狐狸雪白的毛发,一边给狐狸告状:“殷元欺负我!”
狐狸抬了抬眼,没有说话。
刑如意又蹭了两下,忽的想起刚刚殷元说的那句话,看着狐狸的眼睛问:“殷元刚刚说的,那东西才到云家集你便知道了。这么说来,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鹿大娘这么跟着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若是单论实力,鹿大娘不是那东西的对手,但鹿大娘不是冒失之人,她既跟了过去,便是有十足的把握,知道那个东西不会伤害自己。”
“说了半天,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貔貅!”
“貔貅?”刑如意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仔细回想一番之后,脱口而出:“传说中,龙的第九个儿子。”
“不错,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貔貅,便是龙的第九子。在你们凡间,曾有一个关于它的传说,说是姜子牙助武王伐纣时,在行军途中偶遇一只貔貅,但当时无人认识。姜子牙觉得它长相威猛非凡,就想方设法将它收服并当做自己的坐骑。带着它打仗屡战屡胜。周武王见貔貅如此骁勇神奇,就给他封了一个官,官号为”云”。
当时姜子牙发现貔貅每天食量惊人,却从不大小便。而它唯一的排泄系统就是从其全身的毛皮里分泌出一点点奇香无比的汗液,四面八方的动物闻到这种奇香后无不争先恐后,不由自主跑来争食,结果反被貔貅吃掉。”
“民间还有这样的传说吗?我倒是没有听过,只是传说中龙的九个儿子,我们已经见过了两个。先是饕餮,现在又是貔貅。”刑如意想到之前见过的那只饕餮,只知道它最终与莫须有达成了交易,却不知道眼下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