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生翻身而起,还没来得及下床,富老便推门走进了他的房间,一屁股坐在床头,笑眯眯地看着陆海生。陆海生白了他一眼,便讲起了今天的遭遇。当然有些尴尬的部分自然忽略过去。
“就是这样了。”陆海生大致讲完有些无语,心道“还以为凭你的名声那石啸会直接下跪求饶,结果差点凑了我一顿。”
“嗯,知道你为什么打不赢他么?”富老捋了捋嘴唇上的胡须,问道。
陆海生白了他一眼,“自然是他力气大些,个子高些,再说我这身体才十二岁吧,怎么赢?”
富老摇头笑道:“谁说年纪大的个子高的就能赢?不是他的原因,而是你太弱!”
“我弱?”陆海生有些不服气,“我一个小孩儿能打他出鼻血就不错了,换做其他的人谁能做到?”
“你现在这身体很结实,反应也灵活。自然比其他同龄要强,但是你难道就甘心和同龄人比?那我还接你何用?”富老听着陆海生的话一时气大,站起来呵斥道,“你姑姑去砍柴了,你怎么没去?”
“她说我年纪小,在家好好读书,等过两年再去。”陆海生觉得富老的话没有错,自己确实该把眼光放长远些。
“读哪门子书!你又不是真的三岁小孩儿,明天起你给我去上山砍柴,挑水,等你明年再长一岁,我就传你强身健体的外功功法。”
“嗯?”陆海生听到功法眼睛一亮,“干嘛不现在就传给我?对了那我生日算什么时候?”
富老显然不想再和陆海生说话,转头离开房间,留下陆海生一人和他的问题。
第二天的清晨,陆琳便叫醒了尚在酣睡的陆海生,拉着他去莽山下的林中砍柴。二人只拿着一把笨重的斧头和几捆绳子,几壶水和一个竹框。
莽山海拔不高,他们去的山林便在莽山山脚。陆琳带着陆海生到了村民不常来的一处密林,便先拿起斧头使劲儿地砍起一颗约三人环抱的大树,先给陆海生做示范。
陆海生不禁暗暗乍舌,看似弱不禁风的陆琳竟如挥舞手中的手绢一般挥舞着重达十几斤的斧头,不多时便砍出一道深痕来。
陆海生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弱小”,却又不肯示弱,一把抢过斧头自己挥砍起来。却发现尽管双臂都使着劲儿,却仍旧只能如慢动作般讲斧头砍向大树,并且无法再深入丝毫。
虽然陆海生来到莽山村才几日,却与陆琳相互间极为熟识。陆琳为人十分和善,与村里人都很合得来。并且她经常以一个长辈的身份照顾陆海生,带他熟悉村民,了解这莽山与大泽附近的情况,生活习性上也慢慢引导初来乍到的陆海生,这也使得陆海生在内心里真的将她当做姑姑一般对待。
“真是的,爹爹怎么非要让你来砍柴,村里的少年大都要等到十六岁左右才会上山,即便是咱们村最厉害的石啸也是十四岁啊。”陆琳在一旁关切道,“我去跟他说,让你不要再来了。”
陆海生本来听着陆琳关切的话觉得有些温暖,当听到石啸竟是十四岁时,便觉得胸中一股力气要控制不住,来不及叫住陆琳,便先挥斧向树上狠狠砍去。
只听“嚓”地一声响从陆海生斧头处传来。陆琳转过头,看到令她吃惊的一幕。
陆琳没有听到树倒的声音,那树便自然没有被砍到。
陆海生保持着劈去的姿势,脸上满是错愕。斧子深深插在树干间,却只剩冷冰冰的斧头。斧柄被捏成了粉渣,散在地上。
“怎么回事?”陆海生脑门上有些汗留下来,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
陆琳此时走过来一把抓住陆海生的手,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陆海生愣愣地看着陆琳关切的表情,痴痴地说:“呵呵,没事没事,刚才手滑了。”
陆琳此时哪有心情关心陆海生的痴样,又翻了一面他的手,“哪儿划了?没见到血啊,你别吓我啊。”
一番解释后,二人沉默地坐在树下,显然都对方才发生的事感到不解,陆海生隐隐有个想法,却又不敢相信。
“怪不得爹爹让你来砍柴,原来你这么厉害,你亲生父母是干什么的啊?”陆琳已经习惯忽视陆海生的年纪,但在看到他稚嫩的面孔时仍觉得他是个孩子。
陆海生摆了摆手,反问道:“说起来大家都很尊敬老头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不想在思考这件诡异的事,于是岔开了话题。
陆琳认真地想了想,说:“爹爹是这个村子的守护者,准确的说,是这莽山附近所有村子的守护者。”陆琳顿了顿,看向陆海生道:“这里人杰地灵,换做其他地方早就被达官贵人想办法要来修建一些私宅。但是自从五十年前爹爹来此,只身一人破了附近大大小小的所有强盗窝,又去县城找了某个大人物后,再也没有人敢干预附近村的生活了。”
“哦?”陆海生虽表面显得惊讶,内心却并不为奇,心道那老头指不定能把县城都盘下来呢。又问道:“那五十年前呢?”陆琳白了他一眼:“这五十年的事我还是听村长说起的,五十年前的事我又能问谁去?爹爹对这事从来不告诉我。”
“那姑姑你又是怎么被那老头骗来的?”陆海生从树杈上折下一片长叶,咬住根部问道。陆琳闻言不禁有些出神,似在回忆,回过神来狠狠瞪了陆海生一眼,并没有告诉陆海生。陆海生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二人坐在树下沉默,只因斧子已断,二人也不愿回村。
就在二人默坐之际,突然感到身体有些震动,接着听到莽山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树叶紧跟着从树上落下。二人立马站起身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无数飞鸟腾起,像在逃难般四处纷飞。接着震动再次传来,陆琳一把抓住陆海生,二人这才稳住身形。陆海生惊魂未定地说道:“姑姑,地震了。快跑出树林!”
接着陆海生拉住陆琳的手,转头向着山下跑去,陆琳脸色有些苍白,并未多说什么跟着跑了下去。
正在此时,只听到二人身后的密叶间传来“哗哗”的声响,陆海生转头看去,顿时惊得险些闭过气去。
只见一条有陆海生身子般粗的灰黑色大蟒蛇正在他们身后百步之远的树杈上快速逼近。陆海生猛地转回头,一把将陆琳拽到身前,推着她腰部加速跑起来。
“怎么回事?”陆琳正欲转头,陆海生大声喊起来:“不要回头,只管下山,快!”奈何树叶响动声越逼越近,陆海生不禁感到头皮发麻,却没有心思想其他的,只顾推着陆琳向前。
二人距山脚约莫还有半里路,而蟒蛇近在脑后,便在这时震动再次传来,陆琳一个不稳“啊!”地一声绊倒在地,将陆海生拽了一个踉跄。
此时身后突然失去了动静,陆海生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陆琳痛苦地爬起来,转头看向陆海生,忽然眼睛瞪得极圆,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起来。
陆海生看到陆琳的表情内心顿时咯噔一声,他麻着脸示意陆琳不要说话,接着缓缓转头,余光不时瞥向两边。
没等陆海生的脸转过去,便感到一股危机感从身后传来,接着就听到陆琳尖叫声传来。陆海生一个箭步扑向陆琳,将她扑倒,顺势抱住她向身侧移去。
只见大蟒从刚才陆琳摔倒的地方一个抬头,竟瞬间将二人裹住,一口向着陆琳的头咬去。陆海生心中大急,纵身跃起,双手撑住蛇口,两条腿跟着张开抵住蟒身的缠绕,陆琳此时回过神来,取出收起的斧头,狠狠地向蛇头砍去。
“啊!”陆海生大叫起来,双手有些支撑不住,陆琳的斧头砍到蛇头上竟不起任何作用。陆琳的双手颤抖起来,脸上带着哭相。此时巨蟒甩动蟒尾,将斧头铲飞,也顺势铲在陆海生双臂上,“啪”地一声留下一道血痕。
陆海生吃痛,转头看向陆琳,心道“呜呼哀哉”。只见陆琳双眼通红,竟讲不出话来,此时陆海生双腿已被缠得有些麻木,就快要撑不下去,二人生命危在旦夕。
就在此时,陆琳胸前突然出现一道绿光,瞬间没入巨蟒的左眼,只见巨蟒“嘶!”地喷出一口白气,吃痛的松开二人,一尾巴将陆琳扫飞两丈远的距离,陆海生四肢失去压力,顿时跌倒在地。转头大喊陆琳的名字,却不见陆琳有任何回应。
陆海生大急,一个翻身站起,拾起一旁的斧头,径直向着巨蟒冲去。只见巨蟒左眼血肉模糊,却不见方才吃痛的模样,也一个躬身,向着陆海生冲来。
一人一蟒就这么相撞,下一刻巨蟒带着陆海生一头栽进了山路下方的小坡里,便许久不见动静。
等陆琳醒来时已是黄昏了,村人见他二人许久不回村便四处寻找,最终在此处寻到了陆琳。陆琳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陆海生的情况,村人告知她,尚未找到陆海生。
山路下的小坡里干干净净,没有血迹,没有尸体,甚至连散落的树叶也寥寥数片而已。
陆海生当晚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