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场和第二天一早的采访更是让陆心和孙曦这边集体低气压,刘钊他们在审讯室录的视频,那个农村妇女看着脸上皱纹遍布,透着一种和她年纪截然不符的沧桑,陆心有几次望向她的目光,发现那里面只有绝望。
孙曦下来的时候问她:“你说法律这种事,真的公平吗?”
陆心活动了一下面部表情,很果断地摇头:“不公平啊,法律自己都是承认这一点的。”
孙曦跟她站在警局大门前的台阶上,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接着说:“既然不公平,为什么不去改变呢?”
陆心把冰得有些僵硬的手插在口袋里,嘴巴里说话的时候都可以呵出白气,氤氲在脸的周围,她有些没头没尾地问孙曦:“你看过《金南福杀人事件始末》吗?”
孙曦估计也是没料到她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然后回答:“看过啊。”
陆心转过头来,看着她:“如果你是金南福,你会怎么做?”
孙曦愣了一下,没有回答上来。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设想过。
陆心没等到她的回答,自己说道:“如果是我,我可能会跟她做一样的选择。”
“没有人受得了不公平到让人无望的生活。就像以前的历法,会要求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其实这个听上去可比法律公平解气多了。但是,人的暴虐性和暴力都是被写进基因里的,一旦这个闸门被打开,就会有一种犹如上瘾的快感和饥迫感。在漫长的进化史中,它逐渐退化成隐性的、不易被察觉的东西。为了保证种族的生存和延续,人们开始了一种对于人性的回归和呼唤。法律标准正是这样一种拥护着非暴力不流血的方式下最大限度保证公平的。而它和我们从小尊为信仰的道德伦理相差甚远。”
陆心说完这段话。两个人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片刻后,刘钊他们也走了出来,陆心回头,几个人打招呼,商量着什么时候回去,怎么回去。
孙曦提起她之前接到丈夫电话的事,就顺带问她是不是有急事。
那头的刘钊不再参与话题,低着头开始看自己摄影机里的素材。
陆心看在眼里,冲着众人笑了一下,然后说:“是有点,不过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一会儿就不跟你们一起去吃饭了,这头后续的一些事就先交给你们了。”
孙曦在那头点头,末了,陆心又补充道:“那两个孩子……你们一定要先做好暂时安顿工作,至于是找人收养,还是建个基金会……等判决出来再决定。”
孙曦喊住了她,说:“心姐,这出力出脑的事我比不上你,出钱的事你可不能不让我参与。基金会的事我来做吧。”
陆心转头看她,有些动容地冲她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行,那辛苦你了。我们一起做。”
——
回去的路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格外的漫长,陆心刚上车的时候就收到了林惟故的短信,问她几时出发。
她指尖颤栗,心情雀跃地打下几个数字。
像是轻盈得在飞。
她放下手机,止不住地微扬着嘴唇看着车窗外,只渴望着自己能如小鸟一般,向往着家,就能呼呼啦啦扇动着翅膀飞回家。
因为还是年后返岗高峰期,高铁出站口的人有些密集。陆心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穿梭在人流中,目光焦急地在远处举着牌子巴望着的众人里逡巡。
忘了好几遍,也没有她渴望的那个身影。
投了票出站,陆心心底里攒了一路的热情都有了些冷了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靠近门口的冷气,热热涨涨的脑袋终于有些清明起来,继续格楞楞地拖着那个行李箱走着。
门口的人逐渐稀疏起来,她自己低着头拢着围巾走得极快,把同批次下车的人都甩在了身后,冲着门边逃也似的飞快走着。
一双熟悉的皮鞋却倏然间进入了她的视线。
陆心的目光停留在那双皮鞋上面,原本低落下去的心脏一下子猛然又高高悬起,顺着修长的腿往上,那张她期盼着的,也带着一丝紧张悸动的俊脸就这么猛然落入她的视线里。
陆心愣着,愣怔在了原地。
林惟故的胸膛前还在随着有些剧烈的喘息起伏着。他也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陆心有些瘦削的身影,看着她沉静的眉眼和眼中的神采,心脏砰砰直跳,越发停不下来。
天知道他刚刚太过激动,一个一向以冷静自持高智著称的总裁,居然做出了登错出站口的蠢事。本来就因为堵车到的比自己预计的要晚,这下更是延误了。林惟故有些懊恼地想着。然后又有些庆幸起来:还好,还好没有错过她啊……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有的动作,陆心一面慢慢地往林惟故那头走,一面却心跳如雷;林惟故迈着长腿,几步跨了过来,脸上的神色是罕见的紧张。他在两个人之间还隔了有一米远的时候就伸了手,然后一把将陆心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像是抱小孩子一样,把她紧紧抱着,双脚都离了地。
陆心一紧张就撒了手中的行李。她因为害怕条件反射地死死抱住了林惟故的脖颈,和他形成了一个情侣间最契合的拥抱来。
陆心的鼻息间全是林惟故的古龙香水的浅香,林惟故埋在她颈间,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那种让人心安和悸动的温柔味道。
然后在陆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脑袋微微向后撤,又猛然凑过来,一下子死死地吻住了陆心。
陆心的指尖跟着颤抖了一下,然后渐渐环他环得更紧,想要给他回应,却因为他的热情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攻势。
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一对长得分外养眼的人在这里相拥而吻,互诉离愁别绪。
回家的路上,林惟故几乎一路都要空一只手出来握着副驾上的陆心的手,陆心红着脸拨也拨不开,就小声地提醒他:“开车呢……注意安全……”
林惟故趁着红灯,握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这才肯放开她。
整个上楼的过程都十分仓促。
林惟故一手推着她那个小箱子,然后另一只手拉着她一路乘电梯到了门口,几乎是打开门的瞬间,林惟故把陆心的箱子往客厅地板中央一推,然后一扯陆心,就把她压在了后面门板上。
门猛地关上了,陆心几乎是瞬间就被夺去了呼吸。
林惟故几乎是用了几分蛮力,一面十分激烈地吻着她,不给她一丝喘息的几乎,一面剥下陆心的围巾外套扔在了地上,又抬手解她衬衣的衣扣。
陆心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任他压着靠在门板上吻着,脑袋也跟着昏昏沉沉的,整个人沉迷起来。
她清晰地感觉到林惟故的手从衬衣下摆伸了上去,灵动地游走的时候就像是在她身上跳舞,又像是在点火,连带着浑身都灼热起来。
这次跟往常都不一样。虽然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只有两次。但是这一次跟前两次都不一样。
陆心迷蒙着睁了睁眼,扭动着推拒了一下林惟故,林惟故又狠狠地吸了她两口才放开。他胸前的衬衣被她扯得格外凌乱,眼中带着点燃的欲火,喘着粗气,声音低沉暗哑,有些不满地问她:“怎么了?”
陆心愣了愣,她的脸颊此时粉粉的,煞是好看,然后低着头低低地说了一句:“我还没洗澡呢……”
林惟故又满不在乎地偏头靠过来:“之后一起洗。”
陆心躲过了他的唇舌,仍旧是不情愿的,支吾着不知道想怎么,惹得林惟故有些失去耐心。他低着头盯着陆心,眸光暗沉不见底,开口:“之前是生理期五天,紧接着你工作出差三天,”他精准地说出数字来,然后言简意赅地道出来意:“我要出肉。”
陆心脸红红的,静静听着林惟故这番话,没有敢抬头看他。
林惟故见她似乎是知道错了,再次,凑了上来,结果陆心又用手隔在了两个人之间。
这一次,还没等他发话,陆心的小手划过他的胸口,沿着他的脖子环了上去。
陆心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腿还缠绕着他,大半个身体都挂在他的上半身,她的脑袋就在林惟故耳边,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微张,用几乎微不可为又带着几分娇媚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回、回房间去……”
林惟故先是硬挺的背脊一凛,几乎是立刻,一只手托着她,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际,紧紧地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向两个人的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