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与高拱、高仪一起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之后，回到自己的值房，换上一袭青衣丧服。
高拱和高仪你瞧着我，我瞧着你。
然后又各自将目光回到自己身上依然穿着的一品锦绣官袍，感觉浑身不自在，只得哭丧着脸，差人回家迅速取去。
“他，他随身带着？”高拱既气愤，又感觉这事儿不可思议，“我就奇勒个怪了，他怎么就能断定皇上今天一定会死？”
“还有什么话说呢？人家就是处处走在咱前面。”高仪素来知道张居正的精明，可没想到精明到这种程度！
…………
坤宁宫大门紧闭。
自陈皇后请移出宫，只有春秋大祭、求福祭等大型祭祀活动，才将门打开，平常几乎无人出没。
坤宁宫坐北面南，面阔连廊九间，进深（在建筑学上，指一间独立的房屋）三间，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
其中有一道围廊，叫作“游艺斋”，与御花园相接。
水墨恒正是从此处潜入。
偌大的坤宁宫，里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穿过游廊，水墨恒小心翼翼地来到坤宁宫东端那个单元，即所谓的坤宁宫东暖阁，共有两间，也就是皇上大婚的洞房。
没想到拉开帘幕，看到了眼前那一幕。
莫秋楠正趴着一位一丝不挂的女子身上，粗鲁地扬起手掌，要扇人家耳光。
水墨恒想都没想，一剑直接挥下，让他身首异处。
这种鬼畜，连侮辱他的资格都不能给，甭说还给他留口气儿说句话啥的，死了干净，让人省心。
倒是溅了宫女一身的血。
只是，水墨恒那令人惊骇的举动竟没能让宫女半分惊讶。
她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水墨恒很想说：“嗨，我说姑娘，你还光着身子呢，我是个爷们儿啦。”可面对麻木不仁、可怜兮兮的宫女，水墨恒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厚脸皮在这个时候显然无用武之地。
哀莫大于心死！
“姑娘，先把衣服穿上吧！”
半天没回应。
“我是个男的，只是为了行动方便，才穿上女儿装。”
依然没反应。
水墨恒绞尽脑计，这可如何是好？
可也不能盯着人家看呀！
置之不理吧，又怕害了一条人命，万一人家想不开，寻死啥的。
“姑娘，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可是你那么年轻，未来的路很长……你看，欺负你的那个畜生已经死了，你还活着，这，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儿啊。”
还是没有回应。
“姑娘，你行行好，赶紧把衣服穿好，你说，这万一闯进来一个人，那多尴尬哈……”
“你走吧。”宫女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看来姑娘还能听进去，水墨恒心里增添几分欢喜与希望，又劝慰道：“其实呢，女孩子失身，真的没啥，就像跟人玩一场游戏，玩完了也就过去了，你还是你。”
静寂。
“你父母健在吧？若知你这个样子，他们会很心痛的。”
“……”
“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有不少好朋友吧？”
“……”
“你再不说话，我可要转过身来了哈？再重申一遍，我是个纯爷们儿，也经不起诱惑，会犯罪的。”
“……”
“我真的要转了啊？”
“……”
水墨恒真的转了过去，心想反正进来时已经看光了，再看一次也无妨，或许还能激起她的求生之念。
宫女依然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水墨恒不再逃避，也不觉得尴尬，干脆色眯眯地盯着她，同时嬉皮笑脸地说道：“啦，为公平起见，接下来，我也将衣服脱光了给你看个够……”
说罢，水墨恒开始脱衣服。
“我真的要脱光了哈，你眼睛别眨，对，对，对，就这样盯着我看，不然亏了。”水墨恒厚颜无耻地说道。
“看，我已经脱完了一件。”水墨恒扬起手中的女儿装，接着又开始脱。
“你怎么进来的？”宫女轻轻扭过头去，脸色微微一红，显然有些害羞。不过，说话的语气依然冷硬无比。
“走进来的啊，难不成飞进来的？喂，喂，你为啥不看了？嫌我不是小鲜肉吗？我皮肤很白的，而且，而且还有慧根……”
又没反应。
水墨恒只好走上去，也不管宫女反抗不反抗，拿起旁边的一堆衣服将她身上的血迹擦了擦，然后将自己身上脱下来的那件女儿装给她套上，再然后，将她扶起来坐着。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可也不能这么尴尬的坐着呀，关键是——
“我脱衣服你都不看，那还怎么表演呀？”水墨恒思绪飞驰，“我就不信那个邪！两世为人，阅女无数，竟还奈何不了你？”
宫女越是冷漠，水墨恒越想将她从阴影中拉回来。
“姑娘，你是天蝎座的吧？”
“……”
“我是摩羯座的，我俩都是意志坚强的人，相互配合很容易开创美好前途的。”
“……”
“你看，这里是坤宁宫的东暖阁，皇上大婚的洞房，错过了以后指定没机会，趁现在没人管，要不我们拜三拜？行一个合卺礼？”
宫女终于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瞅了水墨恒一眼。
“拜不拜？”水墨恒见宫女有了反应，很是得意，趁热打铁。
“谢谢，你是个好人。”
“嘿嘿，其实有时候也很坏。我跟你数数，做了哪些坏事哈，在邻居井里下过泻药，晚上偷偷将隔壁家的大门反锁上，偷看过女孩子洗澡，杀过好多人……”
水墨恒一口气数了一大堆自己曾经干过的坏事儿。
其实他想说，最坏的一次是：将莫秋楠送给太监享用。
但怕宫女伤心，好不容易脸上露出一些表情，又给打回原形，所以忍住没说。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宫女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救你出宫啊。”
“你骗人，我根本不认识你。”
“嘻嘻，我是奉皇上之命，专门来杀这个畜生的。”水墨恒避不过去，还是指了指头颅已被削去的莫秋楠。
“奉皇上之命？”宫女似乎不相信，因为她就是被皇上偷偷送到这儿来的，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何那么怕莫秋楠。
“对呀，不过皇上刚刚已经死了。”水墨恒如实告知。
宫女有些惊愕，看她样子，估计与莫白年纪差不多。
“所以呢，对于你的过去，不必感到羞愧和任何的不自在，知道你事儿的两个人都已经死了。以后，你要和往常一样，开开心心地活下去，明白吗？天蝎座的女子魅力可大了……”
“你咋知道我是天蝎座的？”宫女感到奇怪。
“走，随我出宫，我就告诉你。”
“我真的可以和以前一样开心地生活吗？”
“当然可以，忘了这里的一切，没人知道你的过去，爱你的人也绝不会盯着你的过去。我们应活在当下，勇敢地憧憬未来。”
“谢谢。”
“走吧。”水墨恒将宫女扶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卢冰。”
“好名字，我叫水墨恒，意思就是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有一颗恒心。”水墨恒嘴上高兴地自我介绍，心中却想到冰如，嘀咕道：“怎么又来了一个‘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