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是梦吗?这个梦好糟糕。
苏月一在梦里,梦见自己被群狼撕咬,吞噬,血肉模糊,
她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黑暗的天花板瞬间出神。
周围一片沉寂,但她感受到了一双手握着她。
她往旁边看,是墨辰悠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有些不安稳地睡着。
苏月一纵然被梦吓到了,但也没出声,而是艰难地动了动身体。
可她转眼间就被吓得措不及防。
这又是什么情况。言苏予一人大占着沙发睡得贼香。
纪北安则清冷地站在窗边,背影很是寂寥孤独。
可怕的是南宫若熏还坐在床边死死看着她。
苏月一实在受不了了,她十分烦躁地啧了一下说:“我又没死,用得着一个个死这给我守灵吗?”
“没事的,你睡吧。”墨辰悠抬起了头,他显然没有睡着,自己难受着又要来安慰她。
“哎呀,你们都出去,烦死人了。”苏月一觉得真心难受,这会隐隐带着哭腔让他们走。
“老妹,我被你吵醒了。”言苏予翻了个身也难受。但是他垂下手也没说什么就浑浑噩噩起来,半拖着身体走了。
“滚,都给我滚,滚……”苏月一突然蒙头大哭,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心里好难受,突然觉得好累。
人总有丧的时候,丧着丧着就是崩溃了。
言苏予直接被吓清醒。苏月一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而且这样的哭。
墨辰悠连忙起身拉开被子,抿唇拭去她的眼泪,哄着:“怎么了嘛,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滚开。”苏月一现在就是连墨辰悠的话都不买账,将他推开。
“好,我走。”墨辰悠无奈,盖好被子,也不犹豫就出去了。
“滚!”苏月一突然大骂,叫其他人滚。
她受不了了,受不了这种气氛。
南宫若熏还是坐着不动,他看着苏月一不明情绪。
纪北安回身靠着窗,哀伤地看着苏月一。
“我觉得吧,你得坚强点。”言苏予抓抓头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乱说话。
“你们走,走开。不然我咬舌自尽。”苏月一突然想明白了,想死。
“咬啊,看是你先死,还是先后悔。”南宫若熏却这样说话。
苏月一立刻揪紧被子,咬舌头。疼也好,疼死就好了。她真的很丧,突然的彻底生无可恋。
纪北安站着率先发现苏月一嘴角流出的血,他猛然冲过去掰开她的嘴。
“你疯了吗,张开!”纪北安死死盯着苏月一痛苦的神色,眼神随着苏月一放弃自己的行为逐渐癫狂。
那边言苏予也是慌里慌张地过来,然后迅速去骂南宫若熏:“你有毒啊,她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
“就是任性,贱,苏月一你敢说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不知道自己能力极限,非要作死吗?”可是南宫若熏就是越来越不客气。
“她什么样要你说,我妹就是好,天下最好。混蛋你有本事解除婚约,她还不稀罕利用你呢。”言苏予彻底爆发和南宫若熏吵起架来。
“呵,”南宫若熏抬眸冷眼看着言苏予,黑夜下的他就是这般无情,“我为她付出那么多,是你说不稀罕就可以甩掉的?可笑!”
他站起身,看着苏月一流下的眼泪,突然狠戾起来:“哭有什么用,遇到一点挫折就哭,你叫别人怎么活。”
“混蛋。”这一刻纪北安也爆发了,回身就给了南宫若熏一拳,直接把他打得踉跄后退。
“纪北安,她是我女人,手脚给我放干净点,别成天和狗一样觊觎她。”南宫若熏抬脚就踹纪北安,力量与速度也不可小觑。
“啧……造反啊。”言苏予看他们公然就打架,他更是火大地加入。
不帮谁,都是混蛋,所以两个都掐。
这会好了,苏月一整个人都崩溃,梦里的群狼无非就是指这些人,招惹上了,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谁又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一条路是接受自己的身份,压抑仇恨,任人利用,成为棋子。另一条路是耍尽心机,与狼为伍,就只为寻求最后的自由。
呵呵,她选择了第二条,这才开始多久,她就受不了。
周边是打架而发出的各种声音,在她听来已经变得麻木。麻木到自己松开牙齿,重新蒙住头,做一个死人。
如果可以向上帝索要一个愿望,苏月一希望自己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她仿佛睡了过去,又仿佛没有。
当她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周围寂静无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没有人了。
她憋在被子里难受得很,嘴里的血已经被处理掉了。那么刚才她是不是晕了,否则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苏月一动手拉开了被子,露出小脸呼吸空气。她觉得自己瞬间舒畅了。
然而她并没有呼吸多久,一道遮住月光的身影把她吓得停止了呼吸。
苏月一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在她身边的人。她开始颤抖,出冷汗。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会来!是不是梦,好可怕的梦。
苏月一拽住被子,舌头隐隐作痛。她连说话都困难,何况现在她全身都在颤抖。
这个人光是站在那边就威压十足,逼得人透不过气来啊。
但他动也没动,没有什么眼神来对她施压,或许只是单纯来看下女儿而已。
不,怎么可能。苏月一至少不会想到他只是来看她的。
路叶寒看着苏月一慌乱的样子,微微俯下了身。
苏月一怕极而立刻偏头不去看他,可是路叶寒却伸手抚摸上了她的额头。苏月一顿时屏气,把脸缩到被子里。
“路言惜,连看我都不敢了?”话里带着冷冷的疑惑。
苏月一没有回答,但顷刻间,路叶寒就将她抱了起来。
苏月一浑身都紧绷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不是应该,应该厌恶她吗。
他的身上很凉,带着夜色的清冷,有淡淡香味。
“你别,别动我。”苏月一挣开他,又倒回了床上,她因为脚伤着,只能将身体半移走。
路叶寒没有说话,而是将她又拉了回来。完全的霸道爸爸模样,第一次对女儿伸出了关爱之手!
呵呸,苏月一瞬间想起那个夜晚,她将母亲房间里的东西一个个砸向路叶寒,骂他杀人凶手后,他将她打得半死的事。
纯属造孽。
“够了,别动。”路叶寒摁住苏月一乱动的手,吓人。
“你走开。”苏月一害怕他,十分害怕,声音颤抖。
“现在害怕我?之前和我犟的时候怎么什么都不怕?”他的声音很冷,在夜色里颤入人心。
“你明知道我不想见你……”苏月一绷紧身体,闭眼豁出去了的呢喃着。
“呵。”然而路叶寒只是冷呵一声,观察完她身上的伤势,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把她给放下了。
苏月一闭眼不动,她敏感,但不敢睁眼看,只觉得一股炽热的视线盯着她久久不散。
然而当她渐渐觉得气氛也还好,没那么吓人的时候,她悄然睁开了眼睛。
月色撩人,窗帘静默,床前不知何时已然无声无息。
他走了,终究还是走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苏月一呆呆地看着空气,眼睛有些空洞,聚不了光。
他是她的父亲,亲生父亲。是什么时候知道那样一个在梅岛食物链顶端的人竟然是她的父亲呢。
呵,七岁不就知道了嘛。七岁,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是她的身边围绕的却是她不懂也不想懂的大人的世界。
那个人从来都没有看过她。在一座隐秘在山里的庄园,从来就只有她被锁在园子里。
或许,或许还有一个人在。但是记忆已经模糊了。七岁……是折磨她一生的年纪。
第二日,天气倒是晴朗舒适,不过到了下午可能就是烈日当空,闷热到让人抓心挠肝了。
病房内,苏月一咬着苹果,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电视里的新闻。
电视里一个女记者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对着镜头以专业的口吻讲述着她身后高新区发展的状况。
什么日益繁荣啦,人才辈出啦,都是表明这个梅岛高材生聚集的高新区以后会给梅岛的发展带来巨大好处云云。
高新区,顾名思义,就是高新技术区。是梅岛上的一个被划分出来用于科研的区域。
能进入里面就职的人都是在科学,科技,学术上等都有作为的研究生以上级别的人。
里面具体分了很多方面的研究所,苏月一之前去过几次,都是言苏予带她去的。
虽然言家涉及的商业领域很广,但主业毕竟是电子科技,在高新区有不少言家开的研究所。
他平时最喜欢去两处地方,一个是豪车开发研究所,另一个则是网游开发所。
她听着电视里记者滔滔不绝,吃着苹果不禁笑出了声,具体笑什么也不知道,总之没心没肺是一定的。
“咔嚓……”门突然被打开的声音。
苏月一下意识收敛笑意,恢复冷冷的样子去看门口。
墨辰悠挽着袖口,拿着一张单子扇了扇风走进来。
他平日里很白,这会却面色略带红润,一张好看的脸实在勾人。
苏月一看着他,打心底的痴了一下。
他男人真好看,面如神袛,气质高雅,清清淡淡的样子不知背后到底有多少未知的秘密让人心驰神往,想要一探究竟。
不过他看了两眼苏月一却似是平常的样子说:“我给你办了出院手续,我带你去乡下养伤吧。”
“哈?”苏月一咬着苹果愣住了。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