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中,路叶寒沉默了。准确来说他是看着这个女儿有些沉默。
“怎么,你一点机会都不打算给我是么。”路言惜战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倒向栏杆,不让他碰她。
路叶寒没说什么,黑夜中,他是那么高大,与黑夜融为一体,那双眼睛是那么深沉,他这个人从来都是立于顶峰之中的,又何曾想过底下的人有多痛苦。
“求求你,放我走吧。”路言惜闭上了眼睛,很是无奈,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输了。
“不是我不放,是给你最好的选择。他确实是爱你的,言惜。”路叶寒微拧眉,他确实也正式谈到了这点。
“那你说黎言墨爱不爱我,你不是很欣赏他吗,你怎么就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呢,说到底你还是因为你无法控制黎家的人,或者你痛恨黎家的人,才要葬送我的幸福。”路言惜痛苦地捂着胸口,她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心口疼。
“……你说对了,我是不喜欢黎家人,也不可能将你送到黎家被他们利用。太高的,你活着会累,太低了,也委屈你。这么多人选中,南宫若熏他最合适。他能保护你,能替我爱护你,这是最大的理由。哪怕你不喜欢他,但你也必须接受,”路叶寒走近两步靠近她,不惜将自己的例子说出来,“嫁给一个喜欢的人会得到什么呢,你母亲嫁给我,却也恨透了我。你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大的阻难,所以听我的话好不好。”
“你是谁,你是军长啊。你以为黎言墨会成为下一个你抛弃我,甚至杀了我吗。不,他不是你,没你那么狠心。”路言惜想得头疼,昏昏沉沉很难过,她努力扒拉住栏杆,不想这个人碰她,扶住她,不想。
路叶寒看出她的意图,没有再向前走。也确实,他这次来也不是说这些的。
“南宫若熏说想在这个月十五娶你,我觉得还是下一个十五比较好。这些日子,你自己出去散散心,刚好苏格想让你去安雪陪他跨年,如果你觉得孤单,和黎言墨一起去一趟吧。在下个月十五之前回来,一切皆可。”他淡淡说着,就好像在说着最普通平常的话,不带任何命令的口吻。
但是这些话对她来说何其残忍,路言惜直接抬头看向他,确定他的意思,他的话。
还是要逼她嫁给南宫若熏是么,给他这么些日子缓冲,还可以和黎言墨一起,是让她在十五之前和黎言墨断干净是么。
呵呵,他打算得多好。所有时间,事件都在他的打算之中,这多么完美。
“你这是建议还是命令?”
“……命令。”
“好,我知道了。”路言惜转身看向天空,说不出有什么样的表情。
天空下梅岛的繁华真的很美,这是多少人羡慕的地方,想来的地方啊。
她要是那种会听话的孩子,她早就回到路家当她的大小姐了,又何必冒着危险反抗她父亲呢。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蹲下身捡起自己喝掉的啤酒,默默装进袋子里,抹掉眼泪就抬头挺胸骄傲地离开了天台。
离开天台她就冲下去了,冲到不知道是多少的楼层,她却又停顿了下来。
她开始蹲下身,将脸埋在膝间哭。她无从发泄,就怕自己在某人面前失控流泪,那多丢人。
时间总是不留人情,这一刻,是否说她已经没有了什么希望。
……
清晨其实是忙碌的,行色匆匆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工作。
路言惜穿了一件蓝色的套头毛衣,下配肉色丝袜,搭上短靴也没有感觉多冷。
她挽起袖子在收拾行李,她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而且不与任何人说她要做什么。
而当她出了苏家,并且用钥匙关上大门的时候,寒风凛冽,吹得她瑟瑟发抖。
呼出一口热气,她戴上手套将行李搬上了车。
梅岛夏季闷热,冬季则湿冷,十二月就已经很冷很冷了。
紫色的头发很是扎眼,她本人也好心情到惹人侧目。
路言惜就像是经过了一夜就突然长大了一般,面对现在的事,她已经释怀了。
而现在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去了医院。
黎言墨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完全可以出院,那么路言惜希望可以是今天。
早上她也和黎言墨打了电话通知他今天就出院,黎言墨答应了。
路言惜打开病房门就看到已经在收拾行李的黎言墨,他应该也是很想出院的。
听到声音,黎言墨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看着这些东西挺少,收拾起来还真多。你再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他恢复得很不错,和一般人无二。这才是最幸运的地方,好在他没事。
路言惜就坐下来等他,边等她边在合适的时机和他说说话,说着说着就将话题引向了去安雪国的事。
“苏格说想我了,想我现在就去安雪陪他跨年,你愿不愿意陪我去啊。”路言惜乖巧地坐着,歪头问。
黎言墨疑惑地哦了一声,想了想:“是说马上要跨年了,但是我想和你一起跨年,就不能不找电灯泡吗?”他还有点小傲娇。
那他的意思就是答应了,答应跟她走。
路言惜笑了下,觉得很开心:“大不了那一夜我们逃走吧。”
“这个听起来不错,不过会不会太没良心了。”
“哦,说电灯泡的是你,说没良心的也是你。那你想怎样啊!”
“我想的嘛……不如我们回家吧。去黎家,我想让他们见见你,见未来媳妇。”
“……”路言惜直接愣住了。
他……是这么打算的吗。
“我,还没准备好。先见苏格吧,他好歹也是我父亲。”路言惜勉强笑笑。
黎言墨收拾好了行李,思索了一下,看起来还真的有在考虑。只是莫名其妙的,他站定身体,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好像有话好说。
不知过了多久,他侧着身,看向坐在他身后的路言惜……
他是侧对着路言惜的,同时那一边是窗户。逆光射入四面几乎都是墙壁的病房,给他渡上了一层银光,很美很美,她几乎看痴。
“会偷户口本吧,要不我们去一趟路家。”黎言墨很认真,认真中还带着点调皮,但他是认真的。
路言惜傻傻看着黎言墨,已经很傻了。他说什么,说的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