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建彬的突然出现,让周双母女吓了一跳。夏建彬瞪了眼周双,说道:“女儿不知深浅,你个当母亲的也不明道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周双低头不语,心里交战着,她实不愿与丈夫发生冲突。
夏如烟初见父亲进来,有些胆怯,缓了缓,定了定神说:“爸,你怎么来了?”
夏建彬瞅了女儿一眼,答道:“我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顺便来看一看,许阳那小子来没来?”
夏如烟一愣,问道:“谁跟你说他要来?”
夏建彬尚未答话,夏如烟就看到了父亲身后的沈飞。但见他眼神闪烁,似笑非笑,夏如烟已明就里,直接问道:“沈飞,是不是你告诉我爸爸的?”
沈飞眼睛乱转,并不答话。夏建彬动气的说:“小飞不应该告诉我吗?他可是你的未婚夫。”
夏如烟平时对父亲多有畏惧,但面临自己的爱情选择,似乎有了勇气,头一扬,说道:“爸爸,你刚刚也听到我和妈妈说的话了,我要退婚,我不会嫁给沈飞的。”
“混账!”夏建彬怒道:“婚姻大事,焉能由得你胡来?你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做事怎能分不出轻重来,岂能信口开河!”
说完瞪了一眼周双,埋怨着说道:“都是你惯的,女儿不分轻重,你不但由得她胡来,你还口口声声支持她,你是不是也糊涂了。”
周双抬起头,小声说道:“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当父母的,怎能干涉于她?”
夏建彬听夫人竟然如此说,心中愈恼,气愤愤的说道:“她有自己的思想,她长大了,可是错误的思想,你这个当妈的也不管么?”
周双见丈夫着恼,也不敢再争辩,低头不语。只听夏建彬接着说道:“她们两人大婚在即,夏家千斤和沈家大公子喜结连理,请帖半年前就已发出,各大新闻媒体早已是铺天盖地的报道,夏氏集团和沈氏集团连姻,是商界何等的大事,两家集团强强联合,股票都一路跟着飞涨,她现在却来说退婚,你知道这样的后果有多严重吗?你让我以后怎么跟沈伯雄交待?我这张脸往哪放?女儿不知道深浅,你也不知道吗?”
“你跟沈伯伯交待什么?”夏如烟急道:“结不结婚是我的事,跟你的集团又有什么关系了?我不跟沈飞结婚,你就没脸了?你这是强盗逻辑。”
女儿还是第一次这么顶撞,夏建彬不禁火起,瞪着周双,手指着夏如烟,颤声说道:“你听听,你听听你的女儿怎么跟父亲说话的?我是强盗?我为了集团的发展,还不是为了你?从小到大我给你最好的教育,给你最好的生活,你让多少人羡慕着,而今你长大了,会叛逆了,连结婚都不要我这为父的管了,你是长能耐了。”
沈飞见这父女越说越僵,连忙插话,说道:“伯父,您别生气,我想是我不小心做错什么了,让如烟误解生气了,我会好好劝她的。”
“我们家人的事,有你什么事?”夏如烟见沈飞当着她父亲的面装的冠冕堂皇,心中厌恶致极,怒道:“你识趣,就离开这里,别杵在这里惹人厌!”
“你给我闭嘴!”夏建彬见女儿如此骄横,心中着恼,向夏如烟叫道:“当初履行婚约,是经过你自己同意的不?你这出了一次事,还没完全康复,首先就想到要退婚,你这是何道理?”
说完回头看沈飞,见他低着头,被女儿一顿抢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怒气挂脸,心知再说下去,只会令局面更僵,遂说道:“小飞你先回去,这边就交给我了,回去给沈董带个好,告诉他改天我请他喝茶。”沈飞应了一声,也不向周双和夏如烟打招呼,转身气呼呼离去。
周双又坐回到女儿身边,夏建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顿了顿,缓了缓情绪,平心静气的对女儿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沈飞这个沈家大公子,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可是,我没得选择。”
说到这里,夏建彬站了起来,转身站到窗边,背对着周双母女,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是你十二岁的时候,我曾经带你第一次去的沈家,那时候沈家已是事业颠峰期了,而你爸爸我,却频临破产,我是厚着这张老脸去的,只为了沈伯雄能救我一救。
那天,沈伯雄第一眼见到你,就对你赞美有加,然后叫来了他的大儿子沈飞与你见面,那小子当时已是十七八岁了,长得倒是英俊潇洒,可眼神闪烁,一脸奸猾之相。
沈伯雄就让你从此以后叫他伯伯,并反复说着,如能做他儿媳妇,他就心满意足了。也就在那一天,我与你沈伯伯商定,将来让你嫁给沈飞。
虽然沈飞给我的第一印象太过不老实,但想人家的家业,怎么你也不能吃亏,况且沈伯雄又是那么的热切,更何况我当时此去所为的,正是有求于他。
沈伯雄最终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帮助我,也有了我们今天的地博集团,我们夏家,真的欠沈家一个大大的人情。”
夏建彬说完,转过了身子,面对周双母女。夏如烟似在回忆,父亲说的这些,她都有记忆,只是已然模糊,只记得沈伯雄当时送给了她一个项链,上面有一颗好大好亮的钻石,映着灯光,钻石里面竟有光彩流动,煞是好看,她曾一直戴着,爱不释手,直到她知道自己得嫁给沈飞的时候,偷偷摘了下来,再也没有配戴过了。
夏如烟不曾想,自己儿时的婚绝,竟然是真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个人婚姻还得在乎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
但见沈飞也是一表人才,也就同意了父母的安排,心想爱情,不过就是时间的培养。毕竟,那时她没有遇到过让自己真正心仪的人。
在她看来,爱情,不过就是时间的沉淀,直到遇见了许阳,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的爱情观。
让夏如烟没有想到的是,沈飞外表英俊谦和,但实际上却飞扬跋扈,下流做作,和他交往时间越久,其暴露的恶习越是难以让夏如烟忍受。
夏如烟看着父亲,眼神黯然,苦涩的说道:“你是把自己的女儿当成物品了,来给沈家还人情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夏建彬见女儿总不理解自己的苦心,心中不禁又有了气,不快的说道:“你能嫁给沈家,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事,你却不知足,你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在羡慕你?”
“可是我不稀罕,”夏如烟坚定的说:“那沈飞并不爱我,我只是很不理解,他外面女人无数,对我既然没有感情,却为什么一定要娶我。”
“为什么要娶你?你不懂是吧?为什么爸爸非要你嫁到沈家?”夏建彬说道:“沈飞好吃懒做,不务正业,而且是屡教不改,你沈伯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有老去的一天,我和你妈妈同样不能陪你一辈子。
沈飞早晚会继承天雄集团,但是沈伯雄深知,他这个儿子是无论如何没有能力继承这么个庞大家业的,沈伯雄之所以看好你,就是看好你的人品和能力。他相信,你如能嫁到沈家,再为沈家生个一男半女的,沈家的未来才会有希望。”
夏建彬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沈伯伯之所以认准你,其实他是有深意的,他是想让你将来替他守住天雄集团,守住他沈家的这份基业,将来再通过你手,转给他的孙子。他不对儿子抱有希望,却对你这个外姓人,抱有着很大的期望,他也是万般无奈,只好赌一把,将希望寄于他的孙子辈了。”
周双听明白了,也终于明白了夏建彬为什么非要逼女儿嫁给一个纨绔子弟,但是如若这样,女儿的一生,真就只奉献给沈家了,再也不会有属于自己的真正快乐了。
周双站了起来,问夏建彬:“沈伯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见如烟一面,就能做出这么精密的安排。那时他的儿子不过十八九,他就能判定儿子不成器了?那时如烟不过十二三,他就能知道如烟定能成为他沈家未来的希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夏建彬笑了笑,满是敬佩的说道:“沈伯雄白手起家,短短数年,就创下天雄集团这么庞大的商业帝国,如没有非常人的能力,又怎能做到?
他今生最善长的就是知人识人用人,他集团内部股东、从高层到基层领导,全是经他自己一手选拔,无一人用错,紧密的围绕在他的身边。
他有识人的慧眼,有知人的能力,有用人的智慧,他一生就研究人了。”
夏建彬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人无完人,公司员工,虽个个能力超群,纯良正派,但唯有这个儿子,却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沈飞并不是沈伯雄现在的夫人所生,当年沈伯雄一穷二白,处处遭人白眼之际,沈飞的母亲却抛下众多条件优越的追求者,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一股心就要下嫁正穷困潦倒的沈伯雄。
沈飞的母亲家境很是优渥,父母都是高官,本想让女儿嫁个门当户对,却不成想女儿偏偏爱上了一个乡下进城的打工仔,而这个打工仔在当时,却穷的只剩下了他自己,但沈飞的母亲就觉得他行。
要说这女人和沈伯雄就是天生的一对,都是那么的有远见,都是那么的会识人。
沈飞的母亲谁的话也不听,铁了心的跟着沈伯雄,也因此与家里人闹翻,以至于离家出走,直奔沈伯雄而来。
这可把沈伯雄感动坏了,心里对这位夫人是既敬且爱。沈飞的母亲也当真是女中豪杰,智计无双,沈伯雄能有今天的成就,沈飞的母亲有大半的功劳。
就在沈伯雄这个原配夫人怀孕期间,沈伯雄的公司遇到了生平最大一次危机,公司被天天追要债务,几近倒闭,又是这个女人,运用所有的关系和心力,总算帮丈夫度过了这个危机,公司终于又重回正轨,可这个女人却积劳成疾,本身还是带孕之身,终于病倒。
为了不使胎儿受到影响,这个女人拒绝治疗,始终坚持着与病魔做斗争。在临盆当天,终因体力不支而难产,最终造成大出血,再加病体极度虚弱,就在沈飞第一声哭叫中,这个女人看了一眼孩子,含笑而终。
沈伯雄当时事业刚回暖,诸事纷繁,妻子有病也无暇照顾,妻子生产,他还在外地因一份合同与对方公司对簿公堂。等他匆匆赶回来时,妻子已然撒手人寰,只留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不禁心中大痛,悔恨交加,哭晕过去。
从那以后,对亡妻的爱,对亡妻的亏欠之情,全化成了对小沈飞的爱,溺爱,以至于失去了应有的管教,造成了如今的沈飞。”
周双听罢,深深叹息了一声,夏如烟也不禁动容。女人啊,可敬之处,就在于一生之中只为了两个人而活,一个是孩子,一个是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