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气冲冲的走了,只甩下了一句狠话:“咱们走着瞧!”,同时狠狠瞪了刘西镇一眼。
刘广一走,刘西镇就愁了起来,气冲冲的用手指着彭干的鼻子:“我说,小祖宗,你这下可惹了麻烦,那刘广岂是你我可以得罪的吗?虽然我也是刘家人,可顶多算一个庶出,那刘广可是嫡出,很受家主刘相国的重视,这才得了守备一职。”
彭干仍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丝毫不受刚才的事情影响,说道:“大人,这些事情咱们现在管不了,也不用管,还是想一想如何让大户和粮商放粮吧!”
“我不管了,你看着办吧!”刘西镇现在正满脑子浆糊,想着如何和刘广修复关系,哪有时间理这些破事。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彭干转身迈出脚步,还没走多远,后边又传来了刘西镇的一句气话:“别给我惹乱子!”
什么是乱子?难道普通民户饿的聚众闹事就不是乱子?只有那些大户老爷因为损失了一点利益而生气就是乱子吗?彭干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了太原城北门的军营之中,彭干立即点齐了五千名士兵,由自己的二弟彭越、表弟秦刚每人率领两千人前往西河郡、上党郡买粮;其余的一千人分成五个小队,由手下的五个小将分别统领,其中两小队在城中强行打开粮店搜寻粮食,另外三个小队去城外已经被乱军摧毁的农庄仔细再搜寻一遍,查看地窖中是否还有存粮,搜到的粮食登记造册一律运回军营,然后按平价卖给城内民户。
很快,太原城内被四百名士兵搞得鸡飞狗跳,所有的粮店不管有没有人都被士兵粗鲁的一脚踹开,然后冲了进去,首先查看的就是粮柜,接着查看后仓,然后开始在粮店之内寻找地窖,把自己家人挨饿的气全部撒了出来,能砸的一律砸了,不能砸的尽量破坏,反正都是因公损坏,不是故意的。
搜到粮食的登记一下几斤几两,就开始装车运往军营,同时在粮店门口贴上告示:从今日起,太原城所有的粮食,由军营统一平价销售给城内所有的民户,需要排队登记。
士兵们的这一举动顿时吸引了大批的民众围观,纷纷叫好,听说是彭郡尉下的命令,无人不哭的稀里哗啦,感谢苍天赐予了我们一位再生父母。也有宵小之辈,趁机浑水摸鱼,偷砸盗抢,被士兵抓到直接原地斩首,顿时吓得再也没有人干胡作非为。
有人高兴有人愁,士兵们的行动完全无视店内的掌柜和伙计,就算是幕后老板来了也无济于事,只是敷衍一句:“我们是按照上级的命令行事。”
城外的士兵的搜寻工作就比较辛苦了,在废墟中找地窖,好比鸡蛋里挑骨头,难啊!而且还是被乱军搜过的,还好郡尉大人在临走之前叮嘱几个大户的庄园要特殊照顾,其他的有时间再搜,结果,真的从那些大户庄园的废墟中找到了好几个地窖,全是慢慢的粮食和铜钱。更有意思的是,一处破坏不算严重的庄园竟然有人把守,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士兵们顺利的从地窖中找出了大批的粮食。
一天的忙碌下来,收获成果直接让彭干眼珠子跌到了地上,足足有三万石粮食啊!足够目前的太原城二十几万军民省吃节约两个月了!而且这仅仅只是一天搜寻的结果,第二天会有多少呢?第三天呢?彭干直接气的破口大骂这些投机取巧的无良商人,直到口渴的再也骂不动为止。
太原城里的大户已经坐不住了,纷纷向郡衙递交诉状,状告郡尉彭干强抢民财,要求太守大人严厉处置彭干,之前因彭干守城带来的好感全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大户跟刘家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为了给郡衙施压,纷纷前去拜会刘家实际掌权人刘守成,当面诉苦,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那叫一个悲惨,最后刘守成实在没有耐心了,允诺将会尽快向太守提出抗议,这才把这些可怜人送走。
“赶紧去,把刘广喊过来!”刘守成朝下人挥了挥手。
“父亲,你找我?”刘广从外边走了进来施了一礼。
“广儿,不要客气,赶紧坐!这的可是上好的碧螺春,客人还没有动一口呢,喝吧!”刘守成端着茶杯笑嘻嘻的说道。
刘广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之前为其他客人准备的,因为每个客座旁边都放有一杯茶,自己这父亲真是节约啊,对自己的亲儿子也是这么吝啬,只能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端起茶杯,刘广可不敢喝,只是做个样子,不好拂了父亲的意思。
“广儿啊,你可知道彭干?”刘守成押了一口茶水。
“知道,今天在太守府刚见过,为人刚正不阿,但是有点不识时务。父亲想说的是今天士兵打砸粮店的事情吧?”
“吾儿就是聪明,一猜就中,你现在怎么也是太原郡守备,看看能不能让他把粮食退回去。咱们刘家在城内的三家粮店也没有幸免,整整五千石粮食,还有城外庄园的地窖也藏了一万石粮食,我还专门派人守着,乱匪没有抢去,却被彭干抢去了。”
刘守成越说越来劲了,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彭干真是无法无天了,刘西镇那个蠢货,就是一个摆设,竟然压不住一个郡尉,我刘家何曾如此颜面扫地?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说完之后,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
“父亲,这彭干确实有点不识时务,但是现在太原的三万守军还在他的手上牢牢被掌握着,父亲还是不要息怒,等孩儿抢过他的兵权以后,在对付他也不晚。”
“那被他抢去的粮食呢?就这么算了?”刘守成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在地上踱步,“广儿,你大伯给我的信中提到了钱粮一事,这样吧,只要你能好好整治一下彭干,最好把他搞得身败名裂,你要多少钱粮,为父就给你多少,怎么样?”
刘广简直有点无语,自己的父亲拿家主明确提出的事情来跟自己讲条件,自己是亲生的吗?不过,父亲这只铁公鸡肯拔毛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刘广立即答应:“父亲,放心,一切都有孩儿,保证彭干吃不消!”
太原城北大门兵营门口这边已经是热闹非凡了,多少天不知米味、面黄肌瘦的民户已经排起了几条神龙不见神尾的长队,四周还有不时赶来的民众,四周大量的士兵在维持秩序。
“不要急,慢慢来,人人有份,直到所有人都有粮为止!”
“每人限购一斗!每斗八百文!明天每斗七百五十文!”
“敢有二次排队购粮的,发现立即严惩不贷!”
几个站在售粮点旁边的士兵不停扯着嗓子轮流喊道。
“彭干,你给我出来!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刘西镇气冲冲的带着几个差役连轿子也没坐,一路上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气都没喘顺就张口大骂起来了。
正在大帐研究地图的彭干一听是太守来了,连忙走了出去,堆起了笑脸:“原来是太守大人大驾光临,有事您通知我一声我过去就行了,何必烦劳你亲自跑一趟呢?”
“你个混蛋,你个王八蛋!你把我害苦了!你知道今天有多少诉状堆在郡衙吗?就连守备大人也过问了,你这是把我往火坑推啊!”刘西镇现在已经完全顾不得形象了。
“太守大人言重了!属下怎么会把您往火坑里推?”彭干突然提高了声音,“今日诸位能有米买,全赖太守大人的首肯,你们说太守大人是不是一个好官?”
“好官!好官!”买米的群众很配合的喊了起来,心想只要是彭郡尉提出的就是正确的,我们就必须坚决支持。
群众的呼喊声,让刘西镇暂时获得了的一点点的虚荣感,可是没多久就又哭丧起了一张苦瓜脸,拉起彭干进了大帐。
“小祖宗啊!你是我祖宗行不行啊?求你别给我惹事了,要是我这太守被踢下台,你还能待多长时间?若是再换一个太守,你办起事来会像现在这么顺畅吗?”
“太守大人误会了!其实在下并没有下令强行抢粮,是让士兵劝说粮店开仓卖粮,可能是士兵的行为有些鲁莽了,擅自自作主张替粮店卖粮,而且从粮店里运过来的粮食都已经登记造册了,卖成钱以后,自然会交给这些粮店老板,所以太守大人不用这么为难,可以这样跟那些人交代……”彭干悄悄附耳说道。
刘西镇疑惑道:“这样行吗?可以糊弄过去吗?”
“放心,绝对可以!”
几天后,太守府又举行了一次宴会,邀请的都是粮店背后的大户,据说这次宴会很是寒酸,没有美酒,没有佳肴,只有粗茶淡饭,还有太守大人一把泪一把鼻涕的诉说着太原城的百姓如何如何哭,自己着父母官该不该想想办法?得到众人一致的回道“该”以后,太后大人又开始哭诉:你们这些粮店是不是卖粮的?太原城是不是解围了?为什么还不卖粮?是不是担心有人哄抢粮食?
就在大家犯糊涂的时候,刘西镇突然笑眯眯的拿出了一本账簿,“诸位看看,各户粮店的粮食数目对不对?”
“对!”
“那就好,这些粮食诸位怕被抢劫,所以我们就暂时帮诸位保管几天,等到太原城风平浪静的时候,诸位想要粮食的话我们给粮食,想要钱的话我们给钱,如何?”
大家这才直呼上当,悔恨不该来参加这个宴会,不但饿着肚子,而且一头栽倒茅坑里,要多恶心人有多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