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继续往东暖阁去。
眼见着乐儿的身影消失在了庭院里,那个暗处的人才稍稍放松了些许,从屋顶上落到了地面,正打算闪身就往书房去。
可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动弹,一枚银针便已经刺在了他的身上。
那人只觉得浑身一软,便栽倒在地上。
银针上有麻‘药’。
乐儿优哉游哉的走出来,到了他的跟前才道:“鬼鬼祟祟的,什么人?”
那人看到乐儿跟老鼠看到猫似的,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怕什么来什么,怎么竟然被这小祖宗给盯上了!
“郡主恕罪,属下是府中暗卫,并非闯进来的外人,不信可以看属下腰间的令牌,的确是摄政王府的。”
府中暗卫比较多,乐儿一般不认人,自然记不得这么多,看了看他的令牌,倒是真的。
却还是道:“谁知道你这令牌是捡来的还是偷来的,你既然是府中暗卫,进府之后何必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还怕我看到似的?”
王府里养的暗卫,在府中自然是不必刻意躲着人的,乐儿正是因为察觉到他似乎刻意躲着她,所以才有了警惕之心。
那暗卫都满头大汗了:“属下,属下只是怕惊扰了小郡主······”
“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说鬼话。”乐儿凉飕飕的道。
她可以确认的是,这个男人的的确确是王府的人,不然不能轻易进的来,只是她唯一觉得好奇的一点是,他既然是王府里养的暗卫,何必非要躲着她?
暗卫真是要哭了:“郡主,您不然干脆直接把属下‘交’给王爷处置吧,属下真的不是坏人。”
只可惜他一时大意,中了她的麻‘药’,现在除了说话几乎动弹不得,不然靠着一身功夫逃了也不在话下。
谁让他偏偏那么倒霉,被这个小祖宗盯上。
“你有事瞒着我。”乐儿抓着他的衣领,气势汹汹的道:“说!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暗卫后背都要汗湿了,连连摇头:“属下对小郡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青天可见!”
乐儿却懒得听他废话,直接在他怀里‘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出了一封信件。
他是传递信件的暗卫?
乐儿拿在手里瞧了瞧,眸光一滞,是哥哥的字。
那暗卫脸都白了:“郡主,这个看不得,世子爷吩咐了,让属下‘交’到王爷手上之前,不许任何人多看一眼!”
爹爹和哥哥从来没事瞒着她,就算是朝堂之中的大事,若是她好奇,他们也会跟她说起,让她也跟着思索考虑。
从来没有一件事刻意去瞒着她的道理。
若是刻意瞒着她,必然就是不好的事。
乐儿直接转过身就拆了信件。
——
书房内。
蒋焕过去的时候,郭寒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郭寒让蒋焕单独来书房找他,必然是有朝中大事商议,只是蒋焕觉得疑‘惑’的是,今日是王妃的生辰,王爷怎么还有心思跟他说什么国家大事?
“王爷。”蒋焕进来,便抱拳行了礼。
郭寒点点头:“你坐。”
蒋焕径直在他右手侧的一个太师椅里坐下,这才问:“王爷找我有何要紧事?”
郭寒抿了抿‘唇’,才道:“有件事情,我想你该提前知道。”
蒋焕看着他的脸‘色’,心里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才道:“什么事?”
“元瑾生的毒没有清。”
简单的一句话,在蒋焕的脑子里似乎炸了一道响雷,浑身都僵硬在了那里。
他这辈子听过无数次的坏消息。
我军中埋伏了。
我军大败。
他可能要死在沙场了。
却没有一个,足以让他多蹙一下眉头。
可今日,听着这猝不及防的坏消息,蒋焕却浑身僵硬的连反应的力气都没有了。
蒋焕沉默了许久,才扯了扯嘴角,几乎挤出来的几个字:“怎,怎么可能?”
“噬心丸的毒,本就无‘药’可解,他多活了两年,因为他自己熬过来的。”
每逢十五,便承受一次噬心之痛,虽说有挽月帮他施针尽量缓解痛苦,可他所承受的,却也是世人都无法想象的痛。
就这样一次次的熬着,活了两年,就这么熬着,最后得意风轻云淡的站在乐儿的眼前,告诉她,他好好的活着。
蒋焕神‘色’僵硬的坐在那里,心里翻涌着的情绪几乎无法停歇,他和乐儿才成亲不过一个月,他还没能和她厮守到老,从这一刻起,他却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失去她了。
“那他现在呢?”蒋焕不知道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终于说出这句话来,决定面对这个现实。
“毒发的太严重,控制不住了,他随行的神医挽月给他施针,暂且稳住他半年的‘性’命,如今只剩下不足五个月,熬过五个月,就真的回天乏术了,挽月一个月前来找过小竹,让他帮忙找一种奇异果,说是也许可以救他一命。”郭寒沉声道。
小竹上次回来送了乐儿出嫁之后,临走前就跟他说了此事,毕竟郭寒手中的权力比他大,让他的人帮忙一起找,希望自然也大一些。
可现在一个月过去了,还是了无音讯。
听说元瑾生如今的情况又恶化了,恐怕半年都撑不到,郭寒也没有办法,只能将这件事告诉蒋焕,让他提前做好面对的打算。
蒋焕‘唇’角扯出一抹惨笑来,他若是死了,乐儿该如何呢?
这个‘阴’影,是不是注定了要纠缠乐儿一辈子,纠缠他一辈子?
他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却没想到,一切都只是昙‘花’一现的假象,他们才做了一个月的夫妻,便似乎一切都要终结了。
忽而‘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蒋焕依然僵硬在那里没有去察觉这些,却没有逃过郭寒的耳朵。
“谁在外面!”郭寒厉声喝道。
随即一道掌风拍出去,书房的‘门’骤然大开。
‘门’口站着一个单薄又黯然的身影,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早已经糊满了泪水,手上紧紧捏着一封被泪水湿透的信,眸子里透着哀伤和倔强。
“这么怕我偷听,是怕我知道他快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