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送走,自然也就到了谈判的时间,从保险箱里取出他们要求的一系列股权股份动产不动产转让文件。装着五百万现金的旅行袋也是早就交到了他们手里了的。
“这些都是律师处理过的,只要签上字就能立即生效。不过在这之前,我得确保人已经被安全送到了指定的地方。”
“我说你太嚣张了吧!这样呢?你是签还是不签。”三番五次,他的态度是最先惹毛的还是那个刀疤男。只见他迅速的在腰间一捞,没隔到两秒的下一个动作,一个冰冷冷的枪口便已经抵在了宁延风的太阳穴上。
“呵!”宁延风面不改色。“是吗?如此看来你们对这五百万已经太满意了。毕竟只要我一出事,而这些又没签字。你们这样大动干戈,到最后拿得到的也就是这点儿现。”
明明是在人家的刀俎上成了人家的鱼肉,可他现在的态度可不就是不可一世,无所畏惧?
“林子!”一直沉默着的黄总开了口,刀疤男自然也不是那种冲动到没边的人,心有不甘的收了枪,站到一边去了。
“宁总大可放心,我们早就备好了船只,有专门的人会将令公子安全送出,绝对保证安全的送回到你的人身边。”
“希望如此,那我就等着黄总跟那边的人联系,在得到我助理赵宇的确认之后,答应你的,我一定办到。”
-------------------------------------------------------------------------------------------------------
一直原地待命的赵宇接到绑匪的讯息带着人赶到码头时,正是码头卸货的高峰期。人既多又杂,闹哄哄的场面比起菜市场那也是有过之而不及。所以当他们一一排查,最后发现藏在隐蔽处的一艘已经停泊好的小艇时,就只看见了那上头扔着的一个大麻袋。
眼尖的发现了异样,此时身负重任的赵特助立马就要上前,却遭到了随行的警方人员的制止。眼见着他们上了艇,随后在完全警戒的情况下将从外头绑着袋子的绳索用刀子挑开。
“头儿,是霹雳。”那个健壮的身躯此刻的状态说是五花大绑也绝不算夸张,但即使是这样了,他还是尽可能的在护怀里躺着的,似乎是熟睡过去了的孩子的周全。
将似乎有些发热的天天送到医院正准备让医生给做个仔细的检查,绑匪那边的确认电话也打了过来,此时警队的准备也已经十分充分了。意识到一切就要真正开始的赵宇在陪同警员的示意下接通了手机。
“喂。”是宁延风的声音。
“宁总,你那边怎么样?”
“我没事,孩子还好吗?”
知道他定是放心不下孩子的,此时手握着移动电话的赵宇其实已经在往诊疗室里头走了。医生刚刚才做了初诊,正交代一旁的护士准备挂点滴。
“天天,是你爸爸,你跟他说说话,叫爸爸,天天。”孩子的意识还非常模糊,也不知是着了凉还是被吓过了头,发起了低烧。作为宁延风多年的搭档,他其实很懂,此时对孩子安全的这一份确定,将会是宁延风接下来要面临的那场风暴和恶战的最大筹码和慰藉。
所以当白衣天使姐姐小心的将针头扎进天天肉肉的小手,他身子一抖,无意识的就带着哭腔喃出了一声“爸爸”。两个字,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久,而这边,知情的几名医护人员也不禁动容。
“按我之前交代的做,阿宇,辛苦你了。”
其实早在宁延风决定去救孩子的时候,就早已经将一切进行了周密的计划,用他自己先换回孩子。然后接下来的形势,根据警方的配合程度,或许会豁然开朗,又或者,危机四伏。
电话挂断之前,宁延风的最后一句话将赵宇带入了因一切未知而起的漩涡里。他或许真的不能再做更多了,但眼下,最起码还能免了他的后顾之忧。
第二天,天天退了烧,宁延风那边消息为零。
第三天,天天在经过一系列详细的检查之后确定了健康无虞,宁延风那边消息为零。
第三天,赵宇带着天天搭上归国的航班,宁延风那边,消息为零。
小家伙站在宁家别墅前的时候,黄昏略为凄美了些的氛围下,A市这年的初雪正扬扬洒洒而起。还没见过国内雪景的人瞬间就欢喜了起来,任那飞舞着的雪花片亮满了整个眸子。
小孩子的愁思向来是短的,明明前一刻还在不停的问他为什么爸爸只现了个身就不见了人影?爸爸打得过坏人吗?爸爸打赢了坏人会马上回来吗?可是一转眼,就又愉快的玩起了雪来。
“哟!这不是赵特助吗?哎呀!是我们天天回家了啊!快快快,进屋去吧!小心冻着了,天天有些时日没见着妈妈了吧!你妈妈她可想你了。”
尹姨大概是听见了动静,开了大厅的门出来就正好瞧见院落里的他们,接过赵宇手中天天的行李就把他们往屋子里迎。孩子总归还是太小,不久前又刚刚遭遇了危险,见到了生人下意识的就往赵宇身后钻。
“天天不怕,这是尹奶奶……”
“天天。”赵宇一把将他搂起,正准备哄上几句,客厅的门就又被推开了,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妈妈。”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天天兴奋的就往地下的方向蹭,终于如愿脚着了地了,一个愠怒的声音却从里面传了出来。
“李沐清,谁让你到处乱跑了?不穿鞋又不披外套,想被冻成猪吗?”
“咦!”嚯的一下子,小家伙的眼神就更亮了,猫着身子就从妈妈推开的门的缝隙里往里头钻。
“舅舅舅舅。”
该是再和乐不过的情景了,小主人第一次来到自己家的房子,见着了分别许久的舅舅和妈妈。一行人到底是都进了屋,被暖气包裹着的温暖世界,李沐清的病情其实是很不稳定的,但终究骨血相连。
她认不出来所有人了,却仍旧记得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哥,甚至在对着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小家伙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就像寻常母亲对着孩子那般温和周到。
“宁总他说得很对,这个时候,孩子的确会是李小姐最好的良药。”安顿好那一大一小在房间里疯玩,两位男士下了楼到客厅里,李沐宇递过去一只装了威士忌的水晶杯。赵特助接过,轻轻晃两下,一口下肚,才有些感慨的开了口。
“警方那边还没有消息吗?”对情况也算有所了解的李沐宇皱眉,回头望了一眼楼上不时传出笑声的那个房间。
赵宇叹了口气,摇头。
“跨国大案,涉及的面太广了,一旦走漏了消息,对他们,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
-------------------------------------------------------------------------------------------------------
宅子里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热闹的了,晚餐的时候李沐清难得肯乖乖上了个桌,闻讯而来的美美,和乔羽馨以及住下已经有几天了的辛格瑞拉。围着天天哄着他乖乖的喊人,无下限的卖萌。
宁洛琪原本抱着个碗埋头乖乖往嘴里数着饭粒,没忍住眼泪就哗啦啦的往外头流。
“这是怎么了?我没惹你啊!还哭上鼻子了。”坐在他身旁的李沐宇早就发现了她的异样,知道这丫头心里定是不好受的,可当下还真就想不出什么能安慰得了她的话来。
“我吃好了,出去走走。”她都不理他,淡淡的飘出这么一句就往餐厅外头跑,李沐宇急了,拿了凳子上搭着的一条酒红色围巾连忙追了上去。
落了一整个傍晚的雪,庭院里的小道上,鞋子踩上去已经会有咯吱咯吱的细响了,所有的草木也都裹上了一层耀眼的银妆。屋子后头的一处花房,玻璃的外墙上都结了一层冰晶,里头却还是姹紫嫣红,各种花儿争相怒放。
她看得出了神,李沐宇也总算是找到了时机,大步上去将人打横抱起,快速的就推开了花房的门钻了进去。这丫头,怎么就这么爱哭呢?冰天雪地的流这么多眼泪,整个脸都冻得快成冰块了,是当他不会心疼?
“好了好了,我们琪琪最乖,有什么难过的事情都跟我说,不哭了,不哭了。”
“你放开我!”被抱着在里头的秋千上坐下了,宁洛琪狠狠的想推开他。“我不要你假好心,你去开心你的,不要管我。”
“我知道的琪琪,你担心你小叔,现在这样的情况是我们谁都不想看到的。”温柔的摸着她只用一个小夹子松松固定了的头发,早在第一眼看到天天时,她眼里似感动又似复杂的神色就没逃过他的眼睛。
“你知道什么呀!今天白天我回去的时候奶奶她跟我唠叨,说你小叔这次出差怎么就这么久呢?好多天都不见着回来看我了。奶奶多大年纪了啊!如果知道小叔现在那么危险,甚至……甚至……”她不敢说出那个最坏的可能,那两个字太残忍,于她,于她家里的所有人都承受不住。
想到那么难过的事情,眼泪就又像是拧开了水龙头,怎么哄也哄不住,李沐宇都无奈了。抱着她在不算大的空间里来回的踱。
“我们琪琪为什么会那么崇拜她的小叔呢?因为他小叔很厉害啊!既然那么厉害,我们是不是应该相信他?相信他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相信他就算是为了这么多牵挂他的人一定会平安回来。”
她的小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后面哭着哭着缩在李沐宇的怀里怎么也不肯出声了。李沐宇就再搂紧了她些,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声跟她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别扭,宁叔他那样只身犯险,而沐沐现在的状态……甚至怕是记不得这个世上还有他宁延风那样一个人。你觉得不公平了,可是感情里的事情什么事情公平过,又什么时候公平得了呢?
于宁叔,这次将自己置身那样的险境,担心自己的孩子是必然的原因。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这次天天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他跟沐沐就真的没可能了。
于他们两,过去的五年,无论是谁去谁留,孰是孰非,早就因为天天的存在而有了不一样的定义。”
是啊!感情里的事情,但凡置身事外,就难免说不清道不明,只因为有那样一种存在叫做甘之如饴。她宁洛琪虽然年纪小了点,平时任性了点,但也不是完全不懂事的呀!
扒开他的外衣,拿脸在里头的衬衫上蹭了蹭,嗯,这什么衣服啊!材质硬的都扎脸了!不开心!
“李沐宇你最好祈祷小叔他毫发无伤,不然的话我们两也就完了。”嘶,这小丫头片子,可真的是童言无忌。
“好了,你的小叔不会有事,而我们两呢!也注定没完没了。现在啊!就先让我抱着我怀里这头花脸小猪回去洗把脸,担心待会回去笑你。说舅妈啊!你怎么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呢?”
“你才小猪。”宁洛琪挥舞着拳头去打他。“我才没那么老呢!天天是我小叔的孩子,就该是我的弟弟,我是琪琪姐姐!”
哎呦喂!捏了捏她嘚瑟的都皱起来了的小鼻子,这辈分可真是乱得他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