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靠近瘦马的那一刻,箫连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诡异,因为从他上来开始,那马就没有动过。
他大叫一声,“不要靠近!洽”
可是晚了,阮璃的手已经触碰到了马背,只见那瘦马“哗”一声倒地,整个身体顿时化作了齑粉。
阮璃吓呆了,张着嘴巴站在那里,怀中的小猪不安的拱着脑袋。
箫连城上前,一把将阮璃搂入怀中,沉声安慰,“没事,没事了……钤”
他的声音也在颤抖。
怎么可能没事,这像是进入了一个幻境,里面的东西,有真有假,有生有死,一个不小心,他和阮璃就会成为幻境中的背景。
他抚摸着阮璃的眼睛,摸到了湿滑的两行眼泪,阮璃半响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看着那地上的齑粉,还有绑在大树上的绳索,她哽咽着颤抖,“松子,我的松子……”
箫连城无语,这傻阮璃啊,这个时候竟然还在哭她的松子,他和她可能就要被困死在这个幻境之中了。
可是阮璃哭的厉害,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如丧考批,箫连城实在不忍,拉了阮璃的手道,“没有松子,我这里不是还有桑葚吗?来,我们吃桑葚!”
阮璃这才安静了一些,哽咽着,鼻子一抽一抽的随着箫连城坐下。
箫连城不敢靠在树上,他担心连树都是幻境,但是犹豫了几秒,他还是伸手去触碰旁边的大树。
索性,大树不是幻境,是真真实实的存在,那粗硌的树皮,在这一刻竟然让他觉得安心无比。
叹息一声,箫连城脑袋一歪,靠在树上休息。
阮璃拿了桑葚就吃,红着眼睛看着他,一见他胳膊受伤严重,随即拿手去戳他受伤的地方。
箫连城疼的惨叫一声,阮璃脸色难看,吓的后退两步,用一种惶恐如小白兔般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箫连城。
箫连城皱眉,“我没事,我先休息一会儿,你乖乖的吃东西,吃完东西,不要乱跑,知道吗?”
阮璃点头看着他,箫连城担心他睡着了之后,她还是会乱跑,索性拿了腰带,将她系在自己的手腕上,这样只要她有什么异动,他都能感觉的到。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箫连城醒来的时候,阮璃躺在他的脚边,她蜷缩在那里,小脸上沾满灰尘,还有红红的桑葚汁。
箫连城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帮她擦拭脸颊上的尘埃,阮璃不安的蹙眉,呢喃一声,翻个身继续睡觉。
箫连城将腰带解了,起身走了一圈,这附近,并无异象,除了火是虚假的,永远燃烧不完以外,别的都正常无比,甚至连另外两匹低头吃草的马,都跟真的一模一样。
他不敢随意的去动那两匹马,担心再有损耗,想要出这个局,就难了。
没错,这是一个局,迷局,只有破解了这个局,才有离开这个地方的可能。
他现在所看见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箫连城闭上眼睛,感受四周。
风和日丽,有花有草,有大树有小溪,还有圆滚滚的小猪,低头吃草。
甚至在他的踏血宝马,马腹下,还有他的行李。
箫连城心里一阵欣慰,起码他的包裹还在,包裹在,就代表他的马,也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跟虚假的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箫连城睁开眼睛,拧眉上前,走到自己的踏血宝马前面,伸手拍了拍马儿的脑袋。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仰头嘶鸣一声,仿佛刚刚睡醒一般,低头继续吃草。
箫连城在心里为自己鼓掌,赶紧拿了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找出金疮药,开始处理伤口。
伤口处理完毕,阮璃醒了过来,一见低头吃草,生动活波的马儿,顿时眼冒星星。
箫连城担心阮璃这个吃货,又要对自己的马儿怎样,赶紧一把抓住了她,摇头道,“听过老马识途吗?我们想要出去,就全靠这匹马了,你要是再把这马儿毁了,那我们可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阮璃别的听不太明白,可是那句饿死在这里,绝对有震慑力,她后退几步,小心翼翼的看着踏雪宝马。
箫连城叹息一声,扶额,看来在阮璃的心里,自己远远没有食物来的有吸引力啊。
担心阮璃一个人在这里,会出什么岔子,箫连城拉了阮璃,朝着不远处,感觉有小溪的方向走。
可是这一次,他感觉错了,那个方向,哪有什么小溪?
除了密密麻麻的大树,遮天蔽日,连块石头都很少见,哪里有什么溪流?
他害怕自己会在这种四周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林子里迷路,拉了阮璃就往回走,可是走了几步,隐隐的,他听见有人叫他,竟然是刘肥的声音。
“四爷,四爷,你在哪里?”刘肥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中气十足,穿过厚厚的树林,直冲耳膜。
箫连城顿住脚步,皱眉思索,这是真实存在的声音,还是虚无的幻觉。
阮璃显然也听见了,着急的拉拉箫连城的胳膊,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地方,“是他们!”
她开口说道。
箫连城拧眉看着阮璃,他知道,阮璃脑子是不清楚的,可是越是这样,少了很多顾虑和思考,最后的选择,越是接近于正确。
他抿唇道,“小璃,你听见谁的声音了?”
阮璃想了想,她觉得她比较想听到薛少贵的声音,因为所有人中,薛少贵还是对她最好的,虽然他总是管东管西,不准她偷吃松子,不准她抱着小白猪。
歪着脑袋看着箫连城,她低声回答,“薛公子——”
箫连城有些失望,阮璃听见的是薛少贵的声音?可是他明明听见的是刘肥的声音。
刘肥的呼喊声,仍旧不远不近的回荡在林子里,箫连城叹息一声,皱着眉头喊道,“这里,我们在这里,薛公子你能听见吗?”
林子里一片寂静,过了须臾,树丛中有人影,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走。
箫连城一看,既不是刘肥,也不是薛少贵,而是蔡云。
蔡云脸色难看,发丝凌乱,看样子像是走了很久,她扶着大树,大口喘息,满目疑惑的盯着箫连城道,“是,是四爷吗?”
阮璃一向不喜欢蔡云,看见蔡云的那一刻,兔子般躲进了箫连城的身后,箫连城安慰似的,拍拍阮璃的手臂,往前走了几步,靠近蔡云道,“你遇见了什么?为何连我都不认识了?”
蔡云盯着箫连城,神色狐疑,看了几秒之后,大声的哭了起来,往前几步一头扑进了箫连城的怀里,泪如雨下,“四爷,我好怕,我和你们走散之后,就一直找你们,可是这里什么都是假的,连火堆都是假的,四爷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困死在这里?”
箫连城微微一笑,抿唇,“是吗?你看见的什么都是假的,那你听见刘肥和薛少贵的声音了没有?”
蔡云抬起头,脸颊上挂着泪水,迷茫的摇头。
箫连城一把推开了她,“你也说了,这里什么都是假的,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假的呢?刚刚我明明听见刘肥的声音,小璃听见薛少贵的声音,可是出来的人,是你!”
蔡云愣在了那里,脸色苍白的道,“我不知道,我迷迷糊糊的走,就听见四爷的声音了,就走了出来,四爷您昨晚和阮姑娘摔下山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箫连城不说话,冷瞥了她一眼,他拉着阮璃往前面走,蔡云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
几人走回火堆旁边的时候,看见薛少贵和刘肥站在一起,正研究箫连城的那匹高头大马。
箫连城冷斥一声,“你们做什么?”
他松开了阮璃,上前,将两人和自己的马隔开。
刘肥盯着箫连城须臾,然后伸手去捏箫连城的脸,箫连城咬牙,凤眸几乎迸发出火焰,刘肥这才收了手,惊呼,“四爷,真的是您啊,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
...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