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寿宴一天比一天临近,无论远近的臣子,包括番邦友国,都陆续的来到了京城,京城逐渐热闹起来。
如此情景下,“惜情阁”这个京城最大的青楼,也随着热闹无比。
这日,木惜络路过楼里的一个隔间,里面有女子在弹着轻柔的曲子,她好笑的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却被里面传出来的另外一个声音惊得停下了脚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这是一个清朗熟悉的声音。
可是让木惜络停住脚步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他吟的这首诗,这分明是李白南京游玩时所做,缘何在这里有人吟诵呢?难道是李白?可是眼下明明是开元十三年,距离李白入京还有整整十年的时间。
木惜络不敢再细想,直接走进隔间,接道,“十四为君妇,羞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隔间的男子听到有人突然走进,并接了自己的诗,显得有些惊讶,本来举起的酒杯也放下了。
抚琴的女子早在木惜络的示意下离开了。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男子看到木惜络,似乎也有些意外。
眼前的男子一袭白衫,腰系银色玉带,再加上他的话,确实让木惜络有些熟悉。
“这位公子……我们之前是否见过?”犹豫着开口。
男子无奈的笑了笑,“几日前,在下初次入京,曾经在街上撞到了姑娘,实在是愧疚。”
是他!木惜络想起那日撞到的书生样的男子。有些意外,只是眼下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份。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如果不是李白。
男子对她的问题有些莫名的欣喜,“在下李子玉,祖籍陇西成纪。”
听到他的名字木惜络明显松了口气,还好,李白,那么那首诗又作何解释呢?
“那公子,刚刚的那首诗可是公子所作?”
李子玉神色有些奇怪,“刚刚所吟的诗,确实是在下所做,名为《长干行》,只是从未被外人知晓,不知姑娘刚刚接的两句,是从何处得知呢?”
木惜络早已失去冷静,怎么会?明明他的名字不是李白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作出这首诗呢?是了,祖籍陇西成纪,《长干行》,是他了,难怪上次在街上撞到,会觉得他如此的熟悉。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会入京呢?这个真的世界不是她所知道的世界,甚至是历史上不曾存在的世界。
“姑娘,姑娘……”
木惜络复杂慌乱的思绪被李子玉换回,猛的想起眼前的人,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李公子,我刚刚接的诗只是听到公子吟诵,一时之间想起的。”
李子玉有些吃惊,“看来姑娘跟在下甚是志趣相投啊,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呢?”
“木惜络,”木惜络回答之后有些后悔,不该跟他说的,这样之后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你是‘兰忧’?”李子玉有些吃惊。
“公子也知道‘兰忧’?”木惜络有些惊讶“木惜络”的名气。
“怎么不知呢?‘惜情阁’的头牌可是很多男人做梦都想的女子,”李子玉半开玩笑的说,只是没想到,会是一位如此空灵美丽的女子,实在不应该在这青楼之中啊。
木惜络看出了他脸上的惋惜,本来有些无措惊慌的心情也稍微好了起来,“公子,你刚刚入京有所不知,楼中的女子其实都与传闻中的不一样呢,你日后就会知晓了。”
“嗯,单单是木姑娘就已经让在下意外了。”
“呵呵。”
屋内刚刚相识的两人相处的甚是融洽,却不知,命运的狂风即将来临。唉……”这已经不知道是木惜络第几百次的叹气了。
刚进门的莫君然看到趴在窗边的恋人,还未开口就听到了这重重的叹气,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我们的惜儿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何叹气呢?”说着上前拥住人儿。
“君然?”木惜络见到他有些开心,这几日各地官员都聚集到了京城,莫君然跟着莫老爷去迎接其中相交甚好的官员,两人想见的机会都是很少的。
只是想到李子玉,她的眼神又稍微暗淡了下来。
莫君然也被她突然转变的眼神弄得哭笑不得,“怎么了?惜儿见到君然不开心么?”语气中有些委屈和撒娇,也只有在这个人面前,莫君然才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不是的,君然,”木惜络将遇到李子玉,以及李白,还有不该发生的一切,对这个世界的迷茫和彷徨,都说给了莫君然听。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知道她一切的人,包括她的来历,她的身世,所以也只有他,可以让她倾诉一切烦恼与忧愁。
莫君然听着她的讲述,眉头越皱越紧,环着木惜络的手臂的越来越用力。
直至木惜络说完,莫君然才舒展眉头,勾起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傻惜儿,你就为了这种事烦恼叹气么?”
“惜儿,你要记得,不要总是记得你来自哪里,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使这个世界不是你熟知的世界,这里的历史也不是你掌握的历史,这里的一切有多么的怪异和想不清楚,你只要记得,无论你来自哪里,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在你身边的,有‘惜情阁’,有关心你的幻零,代云,恨玉,络儿,二娘,有楼里所有关心你的人。”
“最最重要的,有爱着你的我。日后千万般,我为你扛。”
“所以你不用再担心,不用再迷茫,只要开心幸福的走下去,就足够了,好吗?”
木惜络含泪微笑着听着,“好,君然,今后惜儿定不会再为此事迷茫忧愁了。”
“嗯,乖。”
“君然,此生得你,实是我幸。”
“惜儿,我也是,此生君然能够遇到你,足矣。”
拥在一起的两个人,紧紧相握的两双手,爱意浓,情意切。
屋外,阳光正好。
皇上的寿宴眼看着就要到了,莫路影作为当朝宰相,又是驸马,来自各地的官员和番邦友邻来到京城自然是先拜访莫府了。
当下莫府正在做最精细的准备,因为莫路影在朝中最好的友人,莫夫人庆阳公主闺中好友,远在扬州的木家夫妻终于在今日到达了京城。
说起木家,家主木月行才富五车,温文儒雅,又很有谋略,但是在朝中并没有很高的官位,而是屈居扬州做了扬州的刺史。木月行本就是淡泊名利之人,虽然才高八斗,却并不向往仕途,反倒更喜欢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而他的夫人苏兰若,则是他在扬州游玩之时结识的一位姑娘,温婉大方,俏丽可爱。二人一见倾心,皇上本打算封木月行为中书侍郎,不曾想他自己请愿去扬州做了一个小官,这也符合了他的性子,也成全了两人长相厮守的爱情。倒引得莫路影唏嘘不已,为他感到遗憾。
好在木月行有位义子—苏越辰,这个男子完全得了木月行的真传,甚至比他更胜一筹,现在在朝中担任中书侍郎一职,也稍微弥补了莫路影心中的遗憾。
四人本就聚少离多,这次有机会得以相聚,莫路影自是打算好好招待二人。
所以在下人将木家一行人迎进正厅的时候,莫路影是万分欢喜的。
“月平,好久不曾见过了,可好吗?”莫路影激动的拥抱住好友。
木月行见到他也有些欢喜,“路维,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这厢两人男人因许久未见有很多话要聊,那厢因两个男人结缘的姐妹也手拉手问好。
莫夫人看到在木家夫妇身后站着的俊郎男子和可爱男孩,问道,“若兰,这两个孩子就是宸月和栾逸了吧?”
木逸凌,木家长子,15岁,正是可爱的年纪,莫家夫妇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尚在襁褓之中。
苏兰若笑着,“是的,”转身招呼两个孩子,“月儿,逸儿,来,见过莫伯母。”
两人安静的走上前,木逸凌可爱的笑笑,“莫伯母好,”苏越辰也是温和的问了好。
莫夫人看着这两个孩子甚是欢喜,又想到之前木家……哎,她看了看木夫人,伤心事,不提也罢。
苏兰若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安阳,你们家然儿呢?多年未曾见过了,不知道现在该有多么俊秀了。”
“呵呵,若兰瞧你说的,君然最近也比较忙,现下在他院子里呢,我呀,这就让下人喊他过来,”说着喊了身边的丫头,“燕儿,去喊少爷过来,就说有客人来访。”
“是。”
莫君然来到正厅的时候,就看到两家人坐在那里聊天,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
莫君然是认识木月行夫妇的,因为每年朝中有事,木家夫妇都会来京城,也都会来莫府。
“然儿见过木伯父,木伯母,”莫君然向二人行了礼。
木月行赶紧上前扶起他,“路维啊,你看咱们然儿,真是越长越俊了,不知道功夫如何啊?”
莫路影“哈哈”一笑,“月平,不如找时间你跟然儿切磋切磋啊?”
“这哪里行?”不等木月行开口,苏兰若先说话了,“月平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能够拿出来比划呀?”
“夫人。”饶是木月行儒雅的个性,也被自己夫人的取笑红了脸。
莫夫人看看自家孩子,又看看同样年纪的苏越辰,“不如,等哪日闲了,让然儿和月儿比试一下,如何?”
“夫人的提议甚是好啊。”
“嗯,哈哈哈哈。”
莫君然这才看向一旁的苏越辰,温文尔雅,两人对视,点头微笑示意。
于是,比试的事情就这样由四位父母定了下来。
“月平,有件事要事先跟你说一声。”莫路影突然有些严肃起来。
“路维但说无妨。”木月行正色道,难道是朝中之事?自己虽然远离仕途,若是莫家有难,自己也定会全力相助的。
莫君然看着突然严肃的父亲,和在一旁眼神有笑意的母亲,顿时有些无奈,这对父母啊,又在这里。
“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会牵连到莫家,木家,还有很多很多的人。”莫路影认真的看着木月行。
“请说。”木月行心里也万分紧张。
“这件事,就是,”莫路影与莫夫人对视一眼,“我们家然儿再过不久就要成亲了!”接着忍不住夫妇二人都笑了,莫君然也忍不住轻笑。
木家夫妇愣住了。木逸凌和苏越辰也楞住了。
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路维,这么多年,你这性子还是丝毫没有改变啊?”还是这么爱捉弄人。
“哈哈。”
木月行无奈的摇摇头,“这是大喜事啊,然儿已经二十二岁,确实到了要娶妻的年龄了,先恭喜路维和夫人了,只是不知然儿要娶的是哪家姑娘?”
莫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如若可以,明日君然带她过来见见你们。”
“好。”
正厅中一片欢声笑语,不曾想过明日会发生何种惊心动魄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