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甲之前对欧阳明宇很是疼爱,可以说是溺爱了,就连一声大声呵斥的话都不曾有过,不过今天听到他说不想成仙,马上变了脸色,说话的语气也重了。
“孩子,你知道吗?在我们这里能成为紫宫居士的,不过就几个人,他们都是筋骨奇佳的精英,都能踏上仙途一改命运,你怎么能说出不想成仙这种话语出来呢?”
欧阳明宇望向阿甲的眼神,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信任与疼爱,即使是造人的女娲,看着他的眼神也不会比这一双更和善了。
“可是一旦成为紫宫居士,我便不能同你和阿妈住在一起了……”
欧阳明宇实在不想离开这对善良的老夫妇。
阿甲听到这里,知道明宇是因为惦记他和妻子的安危,心下宽慰,也不忍用不善地语气对待明宇,当即伸手摸了摸养子的头,说道:“阿爹知道你担心我们年老,担心你自己帮不上忙,可是即便你不去修仙,你长大了也要离开我们去找你自己的父母呀,不过,被选为紫宫居士,是很荣幸的事,我想你亲生父母会很高兴的。”
欧阳明宇一直没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阿甲阿月也以为他只是被遗弃的子女,这证明在广莫这片地方,遗弃子女的事情多有发生。
“其实自从被阿爹阿妈收养的那天起,我便视阿爹阿妈为自己亲生父母了,不会再去寻觅亲生父母的。”欧阳明宇望向阿甲的眼神很是坚定。
“可怜的孩子,阿爹跟你说,好男儿呢,要志在四方(古元语中当然没有这句话,语法也不同,但翻译过来是这样的意思),你不能终身陪伴父母到老,何况,假如不去仙途,你便像阿爹一般,终身被人欺凌,当个悲惨的奴隶!”
阿甲说自己老是被人欺凌,这事不假,他背上两道深深的瘀痕还没消去,都是被这个地方身轻体壮的奴隶打的。
在这里,欺凌势力不仅仅是来自于官方(这里也有负责一块区域跟中原相似的行政机构),更来自于奴隶。可见人性本来就有凶恶的一面,没有官兵欺凌,奴隶间也会相互践踏,一句话,这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蛮荒世界,而身体瘦弱的阿甲斗不过别人只有忍受欺凌。
想起奴隶间相互欺凌的事,欧阳明宇不禁为阿甲担心,因为今天是这里的官兵来验药的日子,阿甲到大山里面采到的紫极草如果不妥善保存,被其他的奴隶知道了,又会来抢,如果被抢走交不了差,那阿甲就凶多吉少了。
“阿爹,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明宇担心地问道。
“没事的小丙,你不用担心阿爹,阿爹身体还壮实着呢。”其实他自己脸上的疲倦神情早已出卖了他。
阿月这时插嘴道:“当家的(意译),眼看就要四点了,是不是应该把紫极草藏起来,要不然隔壁阿武又会来抢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柴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硬闯进来,同时响起了一个粗暴的声音:下贱的东西,开门!开门!
三人一听,都知道是阿武和他养的长了两只角的狗过来了,其实那生物在这里并不叫狗,这里的人都叫它角毒,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会来的意,难道是这种生物的角有毒?
阿甲忙叫阿月将紫极草藏起来,让明宇躲进屋内,自己站在狭窄的院子里准备硬抗阿武的拳头。
又是吱呀数声,柴门在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后终于不支倒地。
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牵着一头比他矮不了多少的角毒碾过柴门的尸首步入院内,一见到阿甲便破口大骂,骂完开始大量周围的院子。
阿武本来也是奴隶,但是因为人长得高大,气力很够,这里的奴隶都打不过他,所以他便成了这片地区官兵以外的第二首领。
他经常到瘦弱的奴隶院子里搜寻珍贵药草,以此来取悦官兵,可是那些被他抢走药草的奴隶因为交不了差,却有很多因此被官兵活活打死,所以这里的奴隶实际上已经对他恨到极点。可是恨归恨,但都苦于自己门下没有人能步入仙途,不敢对他反抗,现在阿甲家里出了一个,自然是非常欣喜的,然而即使是这样,当阿武破门而入时,阿甲还是不敢持强硬态度。
“死老头,听说你这两天进山去了,是不是采到什么药草了?拿来瞧瞧,不然,小心老子拳头不长眼!”
阿甲看了看他,嗫嚅道:“没……没有的事,您听错了。”
“听错了?你当我傻子么?今天官兵就要来验药,你没采到药草敢回来么,快快交出来,不然叫你横着进屋!”阿武平时骄横跋扈惯了,声音实在蛮横至极。
就在这时,他脚边那只角毒忽然发出了吼叫声,是朝着屋子里的。
阿武摸了摸他的角毒,忽然对着阿甲的胸膛就是一脚,由于阿甲比阿武矮小很多,所以这一脚踏踏实实踩在他的胸膛,将他踩得摔出两米多远撞在屋子墙上,倒地喊痛。
“他妈的(意译),竟敢隐瞒我,角毒都嗅出了你家药草的香味,我这就进去你家的院子搜!”
他刚踏出一步,忽然又止住了身形,嘴上挂了一丝不怀好意地微笑,似乎想到什么狠毒的主意。
他摸了摸脚边角毒的头,说道:“你进内院去搜紫极草,看人便咬,搜到了今天给你肉吃!”
那角毒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雀跃着跳入了内院,开始翻箱倒箧,这真是好的不学学坏的了。
忽然自内院里发出了女人的惊呼,阿月抱着紫极草跑了出来,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道很深的伤痕,后面是穷追不舍不时补上一口的角毒。
过不多时,角毒就将阿月扑倒,阿月死也不肯将紫极草放手,眼看那只凶狠而又如两个阿月大小的角毒要咬掉阿月的头颅。
“住手!”
随着一声低叱,欧阳明宇跳到角毒与阿月中间。
角毒生生刹住了脑袋,因为它被惊了一下,等它看清不过是个小孩,又是一口咬了下来,这时候明宇抢过阿月手中的紫极草,扔向了阿武,那只角毒看紫极草朝自己的主人那边过去了,忙跃起直追,咬住了紫极草,然后跑到阿武脚下请功。
阿月和倒在地上的阿甲同时痛苦地喊了声:“啊!我的紫极草!”
阿武拿到紫极草,狞笑数声,说道:“嘿嘿,看你这小孩懂得孝敬我,就不跟你计较,但那死阿甲敢骗我,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说完,走向阿甲,也不管他早已受伤倒地,就是狠狠踢踹,阿甲这瘦弱的身体怎么能承受他大象般结实的大腿发出的力量,被踢一下已经是鲜血狂喷,再有几下只怕性命不保了,而在这个地方,打死一个奴隶,跟中原杀了一条狗没什么区别的,像阿武只需向官兵通报一声便可以了。
阿月看见丈夫被打,也不顾自己还有被角毒撕咬的伤口在身,当即扑身过来挡住了丈夫,也被踹了两大脚,后一脚听到了骨折的声音,应该是肋骨断了。
可是阿武的眼中似乎都没有丝毫怜悯,在他眼中,阿甲和阿月的性命可能还不如他的宠物角毒值钱。
他用脚瞄了瞄阿月的头颅,看样子是想玩一脚爆头。
想起自己这两年来一直被欺负的一幕幕,明宇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在怒气的推动下,他浑身的灵气也空前高涨。
“你,够了没有!”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阿武背后传来,这声音音量不大,但是很冷,就像寒季三时的水。
阿武转头看了看,只见欧阳明宇低着头,拳头紧握。
“哟,是你这贱种,还没打够呢怎么啦?你想先试下滋味?放心等你再长多一两年,我就打你。”语气中说不出地轻蔑和鄙视。
“我会在此前杀了你!”
明宇忽然抬起了深埋着的头颅。
阿武看到了欧阳明宇抬起的面孔,不禁有些胆寒,他从没看过有这种杀气的眼神,要有也是他自己,这地方的奴隶都没有的,何况明宇只是个小屁孩。
不过他只是呆了一下,便不再理会,任谁也不会将这样一个小孩子看在眼里,还是折磨那两个老奴隶有趣。所以他转身,准备踹出那爆头的一脚。
就在这时,明宇驱动了咒符,在他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阴阳鱼图案,并不住旋转,这显然是这里见所未见的,当阴阳太极图转得越发快时,明宇双手前伸,一条火龙从他的胸前太极图案里飞舞而出,火龙望了望这陌生的世界,便向阿武猛扑过去。
这是他来这里之后首次施展道术,为了拯救他亲爱的养父养母,他不得不冒险出手,换言之,当被激发的怒气超过了理智,他这孩子便不会再有理性去隐姓埋名了。
阿武虽然长得凶横,但是毕竟不会法术,堪堪跑了两下,就被火龙缠住了身体,那火龙身上的温度极高,一股焦烂的味道传来,阿武发出了阵阵痛苦地惨叫,他的爱宠角毒也被烧死在地,过多一刻钟,火龙消逝,阿武角毒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堆残灰。
欧阳明宇见劲敌已除,忙跑去看养父养母的伤势,只是靠近他们之后,却见阿甲呆呆看着他不住发抖,颤声问道:“别过来,你……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