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证件,我被吓了一大跳。
我原以为这个黝黑汉子的就是个普通赌徒,结果没想到这人身上竟然有张警察证。我赶紧拿过一旁地上的手枪看了一下,果然是警用配枪。这一发现让我瞬间懵在原地,感觉脑袋一下炸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警察。警察这人竟然是个警察
我的脑海中不断重复这句话,心中有些慌神了。我飞快的翻开那本警证,翻看一下发现上面的名字叫林东涛,工作单位是嘉定区看守所。这一发现让我心中好奇,这个看守所就是我前段时间蹲的那个,我跟里面的管教警察都蛮熟悉的,不能说全都认识,但最起码能做到脸熟,我仔细看看这个黝黑汉子的脸,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压根就没在嘉定看守所见到过他。土呆他血。
妈蛋,我将那本警证丢到胖子身上,突然意识到这警证说不定是假的。可转念一想,警证可以是假的,但那把枪可货真价实的警用配枪。这一想,我不禁心里有些犹豫。回头看看琴琴萝卜他们几个。心里拿不定主意。这时。萝卜突然支撑着瘸腿站起来,指了指地上的黝黑汉子说:“你俩挖个坑,将人埋了。天儿,埋完后你带大哥回家。”
说完,萝卜看了眼旁边的琴琴。冷冰冰的说:“你跟我走。”
琴琴嫌弃的看眼萝卜,脸上尽是不情愿。
我舔了舔舌头,将那张警证递给萝卜说:“你别着急埋人,今天这事儿大了。”
萝卜看了看,一把将警证丢到黝黑胖子身上,毫不畏惧道:“怕个鸡毛,这荒郊野外的涉赌,他能是个真货埋埋完你带着大哥回去,别的你都不用管。”
见萝卜说的这么肯定,我却还有些犹豫。
萝卜瘸着腿到旁边做了个简易的铁锹丢给我,看着手里用木棍和铁皮赌桌做成的铁锹,还在犹豫。最后一狠心,见实在没其他办法了。只能埋头挖坑。琴琴在旁边犹豫了一下,也过来帮忙挖。好在这附近是沙土地,土质比较松软,不到一个小时一个一人大小的坑就挖的差不多。萝卜亲自将黝黑汉子推到坑里,然后将所有东西全都丢进去,转头看看琴琴和我。
我咕咚咽口唾沫,心里打个寒颤。
现在天已经黑了。今天好像天气不好,天上乌云一片连个月亮都没有。这大晚上的在这里埋人,总感觉阴森森的。萝卜仍然毫不畏惧,仿佛找到主心骨般,瘸着腿躺在旁边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我一咬牙,拿起铁锹将旁边挖出来的土往坑里填。
等好不容易将一切都弄好后,萝卜竟然拉开裤链在坑上浇了泡热尿,简直丧心病狂。
萝卜尿干净后,抖干净提上裤子转身对我说:“天儿,你带着大哥走吧。”
我犹豫一下,指了指萝卜的腿。意思是你腿现在这样,你不怕琴琴跑啊
萝卜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枪,我瞬间明白了。刚才埋黝黑汉子的时候,全部的东西都丢进坑里去了,只有那把枪被萝卜给收了起来。因为这事儿我还将他抱怨一通,毕竟枪这东西都有编号,萝卜带在身上就是个不稳定的隐患,要是哪天敢暴露出来,今天这事儿肯定瞒不住。
不过萝卜执意要带,我也不能说什么,现在想想他估计是想拿这枪威胁琴琴。
见萝卜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走上去给他一个熊抱,转身带着我哥就走。可刚走出没两步,我哥一把甩开我的手,猛地朝琴琴冲过去,一把抱住琴琴,跟她脸贴脸,嘴里念着:“亲亲,亲亲”
看到这幕,我彻底傻眼了
这才多长时间来着,我哥竟然都不要我了
萝卜却毫不惊讶,任由我哥抱着琴琴亲,琴琴满脸都是泪,看上去竟然跟我哥有点心心相惜,在我哥脸上亲了两下后,然后对我哥说:“齐政乖,现在游戏结束了,你先跟弟弟回去,等回头琴琴再去看你。”
我哥看着琴琴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琴琴啜泣一下,抱着我哥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转身扶着萝卜走了,留下站在原地木楞的我哥。一直等我将他带上车,我哥都还没反应过来。
可他么的坐上车之后我才发现,驾校这破车开过来还行,但想回去却打不着火了。
我努力半天都不行,而且我对车也不熟悉,根本不会修,最重要的是这里荒郊野岭的,往哪修去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办法,下车踹了这破车两脚,坐上车正欲点火的时候,猛地发现车前面竟然出现那个黝黑汉子的身影。
我吓的我一哆嗦,赶紧跳下车四处看看,结果却发现周围什么人都没有,荒凉的可怕。我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安慰着自己,他已经死了。坐在车上好一会才缓过神,转头四周看看,告诉自己,我这就是自己吓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点了一下火,没想到这破车竟然点着了。
我喘口气,赶紧开车离开这鬼地方。
等我回到驾校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十一点了,驾校都关门了。
我将车头一转,开回家里。
到家之后,我正要叫我哥下车,我哥却啊的大叫一声,我问他:“哥你咋了。”
我哥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整个人神情呆滞。
我又叫了声:“哥”
我哥突然从车上跳下来,啊啊的乱叫,在小区里乱跑。我赶紧去追他,可他尽管傻但体力却不弱,跑起来像风一样。我好不容易将他逼到墙角里,他却大声嘶吼着,脸上写满恐怖。
我知道,他的疯病又犯了。
我第一次见我哥这样的时候,是我五岁那年,当时村子里刚死了个人,结果我哥大半夜突然跑人家坟头上鬼哭狼嚎。第二天晌午被我爸发现的时候,我爸将他拖回来一顿狠打。
现在看着我哥这样,我心里很难受。
他肯定是因为自己动手干掉那个黝黑汉子才这样的,我想伸手过去抱住他。可他却表情痛苦,就好像是有东西噎在他的喉咙处一样,如鲠在喉,十分难受。
我过去抱他,他却躲着我。
看到我哥这样,我有些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哥如果这样我爸妈就将他锁在屋子里,不让他出去。但在我十二岁以后,我几乎没见过我哥这样。现在突然间我哥大吼小叫,表情恐怖且难受,我抱他,他还躲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嘶吼的叫声让周围的邻居都开窗问干嘛呢,还让不让人睡觉。
我有些慌乱,看着吼的脸色涨红的我哥,心里瞬间失去主意。
我一狠心,冲上去一把将我哥抱在怀里,声音里带着哭腔说:“哥,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受,但你别这样。”
被我抱着,我哥声音渐渐小了许多。
我还以为管用了呢,松开他想看看他怎么样了,结果松开却发现我哥双眼正往上翻白,整个人呼吸都有些困难。我一下慌了,一把将我哥抗起放到车里,开车直奔上次给他看病的医院。路上还给那个医生通了一次电话,跟医生说了一下我哥的情况。
医生说今晚他值班,到医院再说。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哥浑身颤栗,整个人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双眼往上翻几乎看不到瞳孔。医生立马将他推进急救室,看着急救室的大门关上,我焦急的站在门外,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过了一会,医生催我去交钱。
我翻遍全身上下,只有一百多块钱零钱,身上还没带卡。
我给李天慧打个电话,让她带着卡过来。她的卡里还有几万陈白露给的钱,现在刚好拿来救命。
一直忙到半夜两点多,医生才从急救室里出来,说我哥的情况稳定了,但是最近最好别让他情绪激动,情绪激动可能会出现复发的情况。
我问医生我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看了看我说是精神紧张引起的狂躁症以及一系列的生理病变,一定是最近情绪出现过多的波动。并且医生还嘱咐我说像我哥这种人,最好别让他出现什么情绪波动,不然很容易发生意外。我一怔,猛地想起下午我哥突然暴起弄死那个黝黑汉子,赶忙对医生说好。
说着医生又看了我两眼,说:“等一下我给你开点镇定剂和安眠药,你随身携带,一旦发现他有发病的迹象就让他吃点,这样对他来说有好处。”
我点点头,赶紧对医生道谢。
等我哥从急救室被推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晕迷当中,我让李天慧先回去,我在医院陪陪他,等他醒来。李天慧一犹豫,说她也要在医院陪我。并问我今晚发生了什么,大哥不是被那个琴琴给带走了,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我转头看看李天慧,跟她说你别管了,大哥现在能回来就好。
李天慧扁扁嘴,瞪我一眼。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大哥才醒过来,他醒过来以后第一句话竟然是叫琴琴的名字,然后四周看了看,木楞的看着我问:“琴琴,琴琴”
我哄他说:“琴琴躲起来了,说你不好好表现就不见你。”
我哥一下慌了,表情有些难过,我拿过床头的米汤喂他,说你好好表现琴琴就来见你,我哥相信了,一口将米汤全给喝光了。
见我哥这样,我算是看明白了,他是真喜欢上琴琴了。可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却越不是滋味,即便不说琴琴和萝卜的那层关系,单说琴琴这个人,她就不是那种可以跟我哥过一辈子的人。她对我哥好,只是因为我哥能替她赌博,给她赢钱,如果我哥没有这项本领,恐怕她压根看不上我哥。
再说通过昨天下午在野赌场那件事儿,我更不敢让我哥跟琴琴在一起。昨天幸亏是萝卜跟踪到哪儿,不然就凭黝黑汉子手里的枪,琴琴跟我哥都得交代在那儿。
可是看着我哥这样,如果不将琴琴给他叫回来,他是肯定过不下去了。
我有些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