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了两年多的棺木,徐徐打开,重见天日。
棺内华衣尚未腐去,一副白骨初见天日,开棺之时还隐隐有一股难闻之味。
“来人啊,验骨。”赵德芳道。
“是。”
忤作围着用白布遮蔽住的尸骨,有摸有样的验起骨来。
验完之后,几人商量了一阵,为首的人道:“回二皇子,验骨结果出来了,死者为女,死于三年前,胸口被箭穿透失血过多而亡,骨龄是十三岁左右。”
赵德芳沉言不语,“你是不是验错了?”
“回二皇子,我等已经仔细验过,结果无误。”
赵德芳望着苍天上白白茫茫的日光,突然间倒了下去。
众人一阵惊慌。不断地地摇着他的手臂。
“二哥,二哥。”赵元佐道,“救我二哥!”
赵德芳被抬回岐王府后,慕容雪晴在一旁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赵德芳。
“若情,若情。”赵德芳不断地呓语。
“怎么样,我二哥还没有醒过来吗?”赵元佐道。
“不好了,他额头好烫。”慕容雪晴道,“他是不是撞了什么邪了,怎么病得那么突然。”
赵元佐道,“传我令召御医出宫。”
“是。”侍女应声而去。待宫里的大夫望闻问切,确诊无事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德芳怎么了?”赵德昭出现了。
“大哥,你来了,看看二哥吧。”赵元佐道。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二嫂,二哥出了很多的汗,你去找件衣服来。”赵元佐道。
“好。”慕容雪晴出了房门。
“大哥,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们,其实扇紫羽跟若情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今天二哥无意中见到了她的画像,还以为是若情。我已经再三解释,二哥不相信,他跑去掘了若情的坟,然后他晕倒了。”
慕容雪晴站在外面,静静地听着。
“掘坟?”赵德昭道,“唉。又作孽了。”
“衣服来了。”慕容雪晴将衣服拿了进来。
“我来给二哥换衣服。”赵元佐道。
“不用了,我来吧,德芳是我的夫君,我照顾他是天经地义的。”慕容雪晴道,“大哥跟三弟都累了吧,你们回去休息吧。”
赵德昭望了一眼赵元佐,只得退出了房门。
夜晚,扇府之中全已睡下。
宋若情跟在白宁的背后,两人轻轻地从后门出了扇府。
“若情,你脚好了没有?”夜晚中,白宁的眼睁澄亮。
“白大哥,我的伤好了。跃进去不成问题。”
“好,我就在这守着,你拿了东西之后点出来。”白宁道。
“好。”宋若情轻巧地跃进宋府。
宋府幽清冷静。
宋若情翻过后院,轻声地进入房内,借着月色,身贴着墙,十指不断地摸索着。
这是床,这是桌子,这是柜子,这是小轩窗,它们还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沾了些许岁月留下的灰尘。
宋若情弯下身子,手指在书籍之中不断地游离、翻找。
那本诗稿,还在那个位置。那个人,虽然已经远去,却还驻在自己的心里的某个位置,无法拔出,反而因无情的岁月的洗礼,那个人的容貌愈加清晰了起来。
这天底下,没有人比师兄对自己最好的了。
宋若情借着月光,将剑谱翻到最后一页,白纸如雪,字迹风流飘逸。
宋若情一时看得入迷了。
“为什么不点着灯,小心看坏了眼睛。”
正在此时,房屋的灯突然亮了,宋若情猛然心惊,连忙放下笔记,四处张望。
风动帘处映着个翩翩佳影,发束玉冠,鼻梁直挺,遗世独立般淡然,他身影如画,眉目生色道:“扇小姐好兴致,这么晚了还造访宋府,想必已经找到了你想拿走的东西了吧?”
宋若情将剑谱藏于袖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过了许久才道:“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赵德昭。
赵德昭看着宋若情久久不语。
宋若情:“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赵德昭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虽然你一直在强调你不是宋若情,但你怎么解释你今天的行动?若情,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一定要做扇紫羽?这里只有你我,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知已,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宋若情悲凄道:“德昭,我已非从前之若情。”
赵德昭走近宋若情,望着她空洞的眼神:“你死而复生,应该是万幸的大事。可是,我从你的眼中隐藏着无穷的无奈、无尽的悲凉。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宋若情哭泣道:“故人之心,已蒙尘埃,已蒙霜雪。”
赵德昭道:“可你还是宋若情。”
宋若情道:“虽然她人没死,可是她的心已经走了,现在的她,跟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当扇紫羽有什么不好?”
赵德昭开导道:“扇紫羽是扇紫羽,宋若情是宋若情,你何苦否认自己,却以扇紫羽的身份活着?”
宋若情瞬间崩溃,泪滴簌簌而下:“德昭,你以为我喜欢作什么劳什子扇紫羽吗。不,我不喜欢这个身份。我不想嫁元佐。”
赵德昭道:“既然如此,你便做回你自己,你是为自己而活的。”
宋若情道:“德昭,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已经再也不是当初的我了。”
赵德昭道:“人始终是会变的,就像树一样,它小的时候是颗黑色的种子,自从它被埋在土里,它便要生根发芽,它要拼命的吸取生存、它要长高长大,它也会被别的风霜雨雪欺压,我说的对不对?”
宋若情伏在赵德昭的肩膀上号淘大哭:“德昭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