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邦”葛店的打更声传了过来,在这寂静的黑夜传出很远很远,三更天了。
风“呼呼”的吹,深秋之夜吹在人身上也会有些许的寒意,半空的明月在云层里忽隐忽现,惨淡的月光洒在地上,将摇曳的树枝映在地上,乍然一看恰似鬼魅的影子。
葛店西行两里来地的“凤竹林”此刻一片沉寂,四周黑压压的一片,这种平日里都很少人来的地方,在这深夜,又是乱世之秋,自然更没有人来了。方圆几里静静的,静得落下一根针都清晰可闻。
风更大了些,“凤竹林”里的树树草草跟着发起“沙”“沙”的声响。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在林外响了起来,听声音似乎有很多人。
又是“噶”的一声刺耳难听的叫声,一只乌鸦振翅飞出树林,瞬间没入暗夜之中。大概它也发觉,马上就有不寻常事发生了。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凤竹林”,突然之间多出了几百人,看穿着打扮,分明就是国军的队伍。几百人“齐刷刷”的排成几列,惨淡的月光洒在每个人身上,照出一张张刚毅的脸。每个肩上都背着一只冲锋枪,腰间个个别着手榴弹,背上还插着一把闪亮的钢刀。
没有人开口说话,几百人的队伍倒象几百个镇守天庭的门神,威风凛凛却又杀气腾腾。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三匹快马快如旋风,急速无比的朝着这边飞驰而来。
转眼之间,三匹快马到了跟前,马上三人翻身下马,大踏步走了过来。
正中一人高大威猛,正是镇守葛店的二十七营营长孟常刚,身边两个都是他的警卫。
孟常刚三人腰上缠满了子弹,背上也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都到齐了?”孟常刚双目从一张张脸上扫过。
“营长,都到齐了。”最左边一个瘦瘦的士兵接过话。此人正是曾代孟常刚镇守山头的任常发。
“很好!”孟常刚点了点头,声音又抬高了些:“弟兄们,今晚我们去干什么,你们也都知道了,我们这大刀队就是去跟离这三公里外的‘稻家村’的鬼子拼命,说不定咱们今天谁也回不来了,现在你们当中还有谁不愿意去的,或是家里还有妻儿老小的,你们都可以不去,我孟常刚绝不强人所难。”
数百人的队伍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更没有谁站出来一步。
“李猛海”孟常刚瞅着第一排正中间一个彪形大汉:“你小子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你出来。”
“营长!”李猛海头一扬:“我家里还有个哥哥可以照顾,你就让我去吧。”
“嗯”孟常刚点点头,又转向右边一个黑黑的小个子:“齐四发,你家里两个孩子还小,你就别去了。”
“营长”齐四发坚定的一摇头:“我媳妇已经捎来了口信,不杀完鬼子不许我回去,如果我战死了,她不吃不喝也会把两个孩子拉扯大,我不回去。”
“好”孟常刚猛一点头:“是条汉子,还有谁不愿意去的?”
“营长”任常发突然大叫一声:“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多少年来弟兄们跟着你出生入死,有谁当过鬼孙子后退过一步?你带着我们干吧!今天就是刀山火海,我任常发誓死相随。”
“营长”李猛海粗诳的嗓门也嚷了起来:“我李猛海自打跟了你,这条命也是你的了,带着弟兄们干吧!刀山火海誓死相随。”
“刀山火海誓死相随!”“刀山火海誓死相随!”
数百人突然一起跟着喊了起来,声音震得整个大地都在发颤。
“好!”孟常刚眼里忽然有了泪水:“都是我孟常刚的好兄弟,今晚偷袭不成功便成仁,出发。”
孟常刚转身,急匆匆的在前带路,身后上千的队伍紧紧跟随。
隐在云层里的月亮忽然又出来了,朦胧的月光洒在路上,仿佛在为数百的壮士照出一条杀敌路。
“稻家村”是武汉城西郊一个数百人的村子,坐落在一片山沟沟里,自从东洋鬼子打来,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跑到了城里,偌大的“稻家村”瞬间没了一个人影,此刻已经成了鬼子驻扎的地方。
村子里燃起了大堆大堆的篝火,每堆篝火旁边都坐满了鬼子。看起来有五百人左右,一双双如狼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篝火上正在烧烤的肉食,那都是村子里百姓家的鸡、鸭之类的东西。
“啊哈哈”
一声暴笑从黑暗处传了过来,紧接着一声痛苦的*声响了起来:“放了我吧!我肚子里还有孩子。”
“放了我媳妇,求求你们了!”一个苍老的老太婆的声音又跟着传了过来。
一个大胡子日本兵大口大口的往口里倒着酒,一只手拖着一个大肚子的年轻孕妇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身后一个全身补丁的老太婆正被一个日本兵象拖狗一样拖着走,老太婆身上到处是鞭打过后留下的血迹,一路留下了点点血痕。
“哟西”大胡子的日本兵嘴里在狂笑,拖着孕妇走到火堆中央,顺手猛的一推孕妇。
“啊”的一声,年轻孕妇痛苦的尖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手紧紧的捂着肚子,额头上的汗水涌了出来。
“哈哈”“哈哈”
篝火旁爆发出一阵禽兽的笑声。
“放…了你?”大胡子日本兵操着生硬的汉语:“你的起来,给皇军跳个舞,我的就放了你。”
“我…我不会跳舞。”年轻孕妇惊慌的摇头。
“你敢不跳?”大胡子日本兵顿时恼羞成怒,顺手解下自己的皮带,狠狠的朝着孕妇抽了下去:“叫你不跳…叫你不跳。”
“啊”响亮的皮鞭声抽得年轻孕妇痛苦的惨叫起来。她跌跌撞撞的爬起奔向被拖来的老太婆:“娘!”
“站住!”大胡子日本兵紧追两步拦在了年轻孕妇面前,手中皮带又对着年轻孕妇的脚狠狠的抽去:“跳舞!”
“啊!”年轻孕妇跳了起来,躲过了皮带。
“跳”“跳”大胡子日本兵皮带雨点般的抽了下来。
“啊”“啊”年轻孕妇不停的蹦跳着,手捂着肚子痛苦的尖叫着,头上身上的汗水早将衣服湿透。
“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媳妇,放开她。”
老太婆发出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在这黑夜里传出很远很远,听来让人为之揪心、断肠。
“哈哈”“哈哈”“哈哈”
禽兽群的笑声听起来更加刺耳了。
“哟西”大胡子日本兵又是一把将年轻孕妇推倒在地,双手开始解着自己的衣服纽扣,嘴里发出一阵又一阵淫笑。
突然,年轻孕妇爬了起来,双手抱住大胡子日本兵的右腿,狠命的咬了一口
“啊!”大胡子日本兵发出一声惨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一把扯住年轻孕妇的头发,抬起右腿狠狠朝着年轻孕妇脸上撞去,口里疯狂的大叫着:”死啦死啦的”
“啊”年轻孕妇惨叫一声,满面鲜血的滚了出去,还没等她爬起来,一把闪亮的刺刀插入她的胸膛,刺刀顺手又是一划,整个肚子都被划破,肠子流了出来。
“春桃”
老太婆痛苦的惨叫一声:“你们这班畜生!”
话音刚落,又是一把带血的刺刀刺入了老太婆的背部,老太婆惨叫一声,一路爬向死去的年轻孕妇身边“”春桃…苦命的孩子。”
“死了死了的!”大胡子日本兵又一挥手。
又是两把刺刀狠狠的插在老太婆后背上,老太婆睁着血红的双眼,双手颤抖的伸在空中,嘴里发出“咿呀”的声音,似乎象在喊着媳妇的名字,又想把媳妇拉起来,但她什么都没做到,头一歪倒在了自己身下的血液里。
“哈哈”“哈哈”
上百的日本兵狂笑起来,大口大口的咬着鸡腿,仿佛完全都泯灭了人性一般,大概鲜血可以刺激他们的神经,让这群魔鬼更加疯狂。
死神在悄悄的走近。
“来!”大胡子日本兵狂笑着:“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我们一起跳舞吧!庆祝我们节节胜利!”
”跳舞!”“来!”
上百的日本兵站了起来,围着篝火手拉手狂笑着扭动着罪恶的躯体。
篝火在熊熊的燃烧着,倒地的年轻孕妇和老太婆脸上一片血红。
突然,“啪”的一声枪响,一个日本兵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紧接着一阵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数十个鬼子还没回过神来,便惨叫着倒了下去。
“弟兄们,给我冲啊!”
孟常刚手举着大刀宛如天神下凡一般,狂叫着从黑暗中冲了出来,身后跟着数百的大刀队勇士。
“八格”大胡子日本兵抽出指挥刀,眼神中却还带着惊恐,他做梦都没想到这群人是从哪杀出来的。
“当”“当”的大刀和刺刀的相撞声不绝入耳,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任常发一刀砍翻了一个鬼子,背后却被另一个鬼子狠刺一刀,他回过身一刀砍下鬼子脑袋。
李猛海前后被两个鬼子拦腰抱住,他大喊一声,双手抱起前面鬼子狠狠摔在地上,又回身抓起身后鬼子,将头狠狠朝一块石头上砸去。
一个大刀士兵左臂被刺穿了一个血淋淋的洞,一只右臂死死的从后箍紧一个日本兵的脖子。
孟常刚手中的刀疯了一样朝着鬼子身上砍去,刀下已经死了十来个鬼子,整个人也陷入一片疯狂之中。
大胡子日本兵口里”呜里哇啦”的狂叫着,手中指挥刀已经砍翻了好几个大刀战士。
“啊”的一声惨叫,一个大刀战士被大胡子砍飞了一只耳朵,鲜血一路溅出老远,他大叫一声,朝着大胡子扑了过去,双手死死的抱着大胡子的腰。
又一个大刀战士从后扑了过来,死死箍紧大胡子的咽喉。
大胡子狂叫着,手中指挥刀**前面战士背部,又抽出来**身后战士的肚子。
两人惨叫一声,四只手却死死的依然抱着大胡子不放手。
“小鬼子去死吧!”孟常刚怒吼着扑了过来,手中大刀对着大胡子的脖子砍了过去。
大胡子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手中指挥刀乱迎了上去。
“当啷”一声,指挥刀被撞飞了出去,孟常刚的大刀“呼”的一声,削下大胡子的脑袋。
“杀!”“给我杀!”孟常刚满脸满身的血,手中大刀疯狂的朝着鬼子身上招呼。
地上堆满了尸体,遍地都是鲜血,整个“稻家村”成了人间屠宰场。
一个小鬼子倒了下去,恰好倒在死去的孕妇身旁,年轻孕妇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他吓得大叫一声往后爬去,却被一柄大刀削飞了脑袋。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了,两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了下去,场子里的人瞬间少了一大半。喊杀声渐渐的少了,最后终于完全停止下来。
数百的鬼子一个不剩的倒在血泊里,尸体堆积如山。
场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大刀队也只剩下了几十人,每个人身上到处一片血红。
孟常刚带血的眼睛从每个手下脸上扫了过去,突然他大叫一声:“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一阵又一阵高呼响彻云霄,整个“稻家村”都在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