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眼豹目瞪口呆,半晌都合不拢嘴,诧异道:“您这是在逗我的吧。”
“没有。”南门策用手一指街边跪在地上的乞丐,说道:“就他了,你看这么样。”
“这几条街比较繁华,乞丐的月收入都能过万。”青眼豹撸起了袖子,眉开眼笑道:“收他的保护费,没问题。”朝身后两名混混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走过去。
青眼豹故意留在最后,表情像是挣扎了好一会,谄媚着对南门策小声说道:“南门哥,我其实真想让你治好三爷。可现在三爷好不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南门策眯了眯眼睛,问:“为什么?”
青眼豹向前借了一步,声音有些艰涩和无奈:“短刀帮敢打敢拼,靠的就是团结,有兄弟站在背后就不怕挨刀子。团结就是短刀帮的根基,但是,现在根基都被你的医术治掉了。你可真的要提防着点三爷,等他回过神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出来。”说完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奔着乞丐走去。
夏冰面色复杂的看着南门策,道:“奇怪了,怎么青眼豹这么听你的?他最后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些都是不能避免的事情。”南门策看着夏冰挺直的鼻梁上浸出的细汗,关心道:“累了吧,咱们回去。”
夏冰轻轻“嗯”了一声,样子很乖巧。
不远处,乞丐挣扎的声音传来:“放手,你们凭啥抓我。”
青眼豹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大声道:“就凭老子脸上青色的胎记。”
“我要报警……告你们!”
“你一个乞丐,怎么还有智能机?”青眼豹一把将手机夺过来,使劲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后面混混上来一顿拳打脚踢。
乞丐被打的疼了,抱着头说:“你们太欺负人了,我们乞丐也是有团伙的!”
“还跟我整团伙,老子青眼豹就是不怕团伙!”青眼豹知道他得罪了南门策,捡起拐棍冲着他腿上一顿猛抽,道:“知道这叫什么么,叫打狗棍法!”
几棍子过后,乞丐双手抓着腿不住的嚎叫。两腿是被真的打断了。
“以后再在这条街上乞讨,长点眼!”青眼豹朝乞丐身上唾了口唾沫,扬长而去。
夏冰两人在街上闲逛的时间不长,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厅,非常小资的品着咖啡。
南门策盯着黑乎乎的咖啡,心里实在觉得郁闷,一个乞丐竟然能有那么高的收入,连三险一金都不放在眼中。自己不说一身细胞全是本事,但多少还是有一技之长,甚至多技之长,现在竟然什么工作都没有。目前在夏家做客,但总不能一直混在夏家白吃白喝吧。
“你又在想什么?”夏冰用汤勺搅拌着卡布奇诺上面的奶沫,灵动的眼神盯着南门策。
南门策喝了口咖啡,苦的皱了皱眉,道:“我很想在咖啡馆里买两份绿茶,然后再大声的告诉服务员,只加奶,不放糖!”
夏冰嫣然一笑,道:“你那喝的哪是什么绿茶,分明是奶茶。”
俩人在咖啡厅相互掐着,戏谑着度过了午后惬意的时光。
夏冰开车又带南门策在明州市附近的景点逛了一圈。
六月末并非旅游旺季,景区内行人稀少,夏冰提议给南门策照几张相,可南门策楞是不肯。
有这样一种人,他们面对照相机的时候,大脑会瞬间呈短路状态,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他们通常对拍摄出来的照片也并不满意,所以干脆不照相。
日渐西斜,霞光染红了浩浩荡荡东流的江水。
夏冰将车停在大桥上,在晚风吹拂下,一天的疲惫似乎也跟着烟消云散。
江水浑浊,却又浩浩荡荡。南门策扶着桥栏,愣愣的看着江水出神。
远离都市喧闹后的傍晚,十分安逸,又凭添了几分孤独和落寞。夏冰向后撩了撩凌乱的长发,目光盯着南门策出神。
从小,她就有无数的追求者和爱慕者。但是没有几个能入夏冰的眼。
男性朋友中,不少人谄媚讨好,大献殷勤。可唯独这南门策,可以对自己不理不睬,这微微伤害到夏冰有些骄傲的自尊心。
夏冰记起南门策沉稳如海,不动如山。又想起他羞涩时,微微泛红的面颊。还有生气时那种决绝的态度。
虽然距离他很近,可他的行为总显得有些独特。话虽然不多,却又不让人忽视。
夏冰目光看着远方,说:“南门策,我们是朋友,对么?”
“嗯?”南门策反应有些迟钝,道:“是啊,你怎么忽然说这些。”他看了夏冰一眼,似乎想看透她此时的心理状态。
夏冰收回目光,冲着南门策灿烂的一笑,说:“朋友嘛,就不用那么客气喽。我在想一脚把你从这踹下去,你会不会生气。”
南门策有些难以理解,倒像是把这句玩笑话当真了,苦恼的挠了挠头,说:“为什么?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你有病!病很深。”夏冰此时的表情,就像大街摆摊算命的神棍,严肃的说道:“而且已经病入膏肓,你医术这么高,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南门策见她说的煞有其事,心里竟然也信了三分,看着夏冰问:“那究竟什么病。”
夏冰没有说话,而是含情脉脉的看着南门策。
两人眼对着眼,鼻子对着鼻子。
夏冰身子微微前倾,距离越来越近。
南门策呼吸不受控制的变的有些急促,心跳也骤然加速。
距离越来越近,两人面颊相距已经不过十公分。
南门策耳中江涛汹涌的流水声不见了,车流穿梭而过的声音也不见了,只有澎湃的心跳。
咚嗒!
咚嗒!
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嘴唇有些发干,脸颊像是着了火一样。
夏冰眸子变的有些凄迷,身子还在靠近,身上淡淡的体香已经传入鼻息。
“你怎么了?”南门策向后一个踉跄,躲远距离后,扶着栏杆大口的喘息着。
夏冰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失落,语气坚定道:“看到没,这就是你的病。”说完,转身朝汽车走去。
南门策抿了抿嘴唇,冲着夏冰背影“喂”了一声。
夏冰驻足,在发丝飞扬中扭过头,看着南门策道:“怎么了?”
南门策哪还有面对数十名敌人面色不变的沉稳,此时就像是临近高考的学生,忐忑道:“我还有救么?”
夏冰嫣然一笑,笑容比绽放的烟花绚烂百倍。
南门策看着夏冰动人的笑意,有些痴了。古代周幽王点燃烽火台,为博美人一笑。褒姒的笑容,应该就有这么动人吧。
夏冰还是那句话:“病入膏肓,难救了。像你这样害羞的男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南门策也挠了挠后脑勺,他感觉自己现在跟张福宝有些像,皱眉问:“那……那多练习几下,就能好了吧。”
“噗!”夏冰憋不住,笑出声来,啐道:“你想的美,真该把你从这踹下去。”
南门策低头看着江水,像是个受害者:“我是被动的啊!”
“南门策!”夏冰一跺脚,道:“你真可恶,晚上自己打车回去吧。”转身大步走回车内,发动汽车真的走了。
南门策愣愣的出神,反复的揉着太阳穴,长叹道:“女人啊,女人。真的是太奇怪了。对了,难道爷爷也是怕女人,所以才没有再找个老伴么?”苦思了好一会,一阵车笛声扰乱了他的思绪。
夏冰也真是没脾气了,她绕了一圈,重回原点。本以为南门策会给自己打电话,再不打电话也要追赶一下,或者慌张焦急的找出租啊。
他倒好,站在原地,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夏冰落下车窗,没好气的瞪了南门策一眼,说道:“傻站着做什么呢,快上车。”
南门策跑来,坐上车后第一句话差点没把夏冰气吐血。
“你怎么又回来了?”
夏冰使劲轰了轰油门,道:“我有病,好了吧。没病怎么老受你的气。”她今天主动示好,南门策不是不领风情,而是好不解风情。
南门策似乎脑袋通了窍,用手轻轻抚了抚夏冰后脑长发,就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
这一刻,他的心狂跳不已,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颤动。
南门策想起一个词。
“禁锢!”
没错,夏冰五官精致,是难得的美人胚子。
自己又不是白痴,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好感。但南门策只好珍藏着这一份情感,不敢去触碰。
因为他那根本就不是羞涩,而是禁锢。
就像有一把锁,将他对女子的情感强行锁在里面。
《大洞真经》内有关于符咒的应用和释义。
南门策苦心研读,在老家墙壁上也挂满各种符咒,他曾试着去破除这道禁锢,但是没有丝毫的效果。
“嗯?”夏冰有些意外,娇躯轻颤着,眼神慢慢平静下来。
奔驰车速由时速八十迈降低到时速四十迈。
南门策已经收回了手,可夏冰还体会着刚刚那一丝似乎可以碰触到的温存,那种感觉很美妙。
两人都没在说话,但是车厢内的气氛特别温馨。
夏冰打开车载音响,播放出柔和如风,淡雅如云的轻音乐。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也似乎只是一个眨眼。两人已经回到轩镜别墅。
下车时,夏冰嗔了南门策一眼,笑道:“你果真有病!”
南门策点了点头,很严肃的说:“是啊!”
夏冰很无奈,这家伙又不懂玩笑话了,他就是一根木头,一根死木头,烂木头,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