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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壹佰柒肆 扁知世(1 / 1)

谁知一刀砍下后,手臂仍是好生生的纹风未动,刀却被震得脱手飞出,连赵老大的身子都被震得站不稳了,踉跄后退,失声惊呼道:【这小子身上竟有练气成罡的根基,咱们只怕是遇见鬼了!】

麻子的脸色也变了,赔笑道:【朋友高姓大名,请赐个万儿,咱们不打不相识,日后也好交个朋友。】

刘新冷冷道:【凭你也配和我交朋友?滚!】

赵老大跳起来,吼道:【朋友莫要欺人太甚,需知咱们颍川七蛟也不是好惹的,若是……】

他话还未说完,那麻子忽然将他拉到一旁,悄悄说了几句话,一面说,一面偷偷去瞧欢喜佛。

赵老大脸上更全无丝毫血色,嗄声道:【不会是他吧?】

麻子悄悄道:【不是他是谁!半个月以前,我就听白马寺的老和尚说他又已入关了,老乌龟多年前就见过他了,绝不会看错的。】

赵老大道:【但这病鬼……】

麻子道:【此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身体不好那也正常,可是他的手段……】

提到欢喜佛,他连声音都变了,颤声道:【不防一万,只防万一,咱们什么人不好惹,何况惹到他头上去?】

赵老大苦笑道:【我若早知道他在这里,就算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进来的。】

他干咳两声,赔着笑躬身道:【小人们有眼无珠,不认得你老人家,打扰了你老人家的酒兴,小人们该死,这就滚出去了。】

欢喜佛也不知听见他说的话没有,又开始喝酒,开始咳嗽,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老虎般闯进来的大汉们,此刻已像狗似的夹着尾巴逃出去了,那位扁先生这才慢吞吞地爬了进来,居然也不去向欢喜佛他们道谢,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又不停地拍着桌子,瞪着眼道:【酒,酒,快拿酒来!】

那店伙计揉着眼睛,简直不相信方才被人打得满地乱爬的人就是他。

酒铺里的人早已都溜光了,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把酒一杯杯往嘴里倒,酒喝得越多,话反而越少。

欢喜佛望着窗外的天色,忽然笑道:【酒之一物,真奇妙,你越不想喝醉的时候,醉得越快,到了想喝醉的时候,反而醉不了。】

扁先生忽也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一醉解千愁,醉死胜封侯,只可惜有些人虽想醉死,老天却偏偏不让他死得如此舒服。】

刘新皱了皱眉,扁先生竟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直着眼望着欢喜佛,悠然道:【阁下可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么?】

欢喜佛淡淡笑道:【活不长了。】

扁先生道:【知道活不长了,还不快去准备后事,还要来喝酒?】

欢喜佛道:【生死等闲事耳,怎可为了这种事而耽误喝酒?】

扁先生抚掌大笑道:【不错不错,生死事小,喝酒事大,阁下此言,实得我心。】

他忽又瞪起眼睛,瞪着欢喜佛道:【阁下想必已知道我是谁了?】

欢喜佛道:【还未识荆。百度搜索(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

扁先生道:【你真的不认得我?】

刘新忍不住道:【不认得就不认得,噜嗦什么?】

扁先生也不睬他,还是瞪着欢喜佛道:【如此说来,你救我并非为了要我为你治病了?】

欢喜佛笑道:【阁下若要喝酒,不妨来共饮几杯,若要来治病,就请走远些吧,莫要耽误了我喝酒的时间。】

扁先生又眨也不眨地瞪了他很久,喃喃道:【缘分呀好缘分,你遇见了我,当真是好运气。】

欢喜佛道:【在下既无诊金可付,和强盗已差不多,阁下还是请回吧。】

谁知扁先生却摇头道:【不行不行,别人的病我不治,你这病我却非治不可,你若不要我治病,除非先杀了我。】

方才别人要杀他,他也不肯治病,此刻却硬是非要替人治病不可,那店伙计只恨不得赶快回家去蒙头大睡三天,再也莫要见到这三个疯子,只因老是再这么样折腾下去,他只怕也要被气疯了。

刘新却已动容道:【你真能治得了他的病?】

扁先生傲然道:【他这病除了扁不治外,天下只怕谁也治不了。】

刘新跳起来一把揪着他衣襟,道:【你可知道他这是什么病?】

扁不治眼睛一瞪,道:【我不知道谁知道,你以为杀人蜂真能配得出那‘摧骨散’么?】

刘新失声道:【摧骨散?他中的毒就是摧骨散?】

扁不治傲然一笑,道:【除了扁家的‘摧骨散’,世上还有什么毒能毒得死欢喜佛?】

刘新又惊又喜,道:【杀人蜂的‘摧骨散’是你配的?】

扁不治大笑道:【除了我‘煞郎中’扁不治外,还有谁能配得出摧骨散?看来你当真是孤陋寡闻,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刘新大喜道:【原来他就是‘七煞’中的‘煞郎中’,原来毒药就是他配的,能配自然能解,少爷你有救了。】

欢喜佛苦笑道:【看来一个人想活固然艰苦,若要静静地死,也不容易。】

马车又套上了马,冒雪急驰。

但这次他们却另外雇了个赶车的,刘新留在车厢中一来是为了照顾欢喜佛,再来也是为了监视这煞郎中。

他显然还是不放心,不住问道:【你自己既能解毒,为何要去找别人?去找谁?去哪里?来得及么?】

扁不治皱着眉道:【我找的不是别人,是扁知世,我家老大,他就在附近,你放心,扁先生肯接手的病人,就死不了的。】

刘新道:【为何要去找他?】

扁不治道:【因为摧骨散的解药在他那里,这理由你满意了么?】

刘新这才闭上嘴不说话了。

扁不治却反过来问他了,道:【你练的是什么功夫,金钟罩、铁布衫还是十三太保横练?】

刘新瞪了他一眼,还是答道:【都不是。】

扁不治摇着头笑道:【还好没练,这种笨功夫,除了能唬唬那些毛贼外,简直连一点用处也没有。】

刘新冷冷道:【笨功夫总比没功夫好。】

扁不治居然也不生气,还是摇着头笑道:【据说横练功夫一定要童子功,这牺牲未免太大了些,是吗?】

刘新道:【嗯。】

扁先生道:【据说近五十年来,只有一个人肯下苦功练这种笨功夫,据说此人叫‘舍命先登’鞠义,但二十年前就被人一掌自舍身崖上震下去了,也不知死了没有。】

刘新的嘴里就像是咬牢了个鸡爪,无论扁先生怎么说,怎么问,他却再也不肯开口了。

扁不治也只好闭起眼睛,养起神来。

谁知过了半晌,刘新又开始问他了,道:【据说‘七煞’个个都是不大要脸的角色,但阁下看来却不像。】

扁不治闭着眼道:【拿了人家的诊金,不替人家治病,这难道还要脸了?】

刘新笑道:【你若肯替那种人治病,才是真不要脸。拿钱和治病本来就是两回事,那种人的钱正是不拿白不拿的。】

扁不治也笑了,道:【想不到你这人倒并不太笨。】

刘新叹道:【世人眼中的小人,固然未必全都是小人,世人眼中的君子,又有几个是真君子呢?】

欢喜佛斜倚在车座上,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在听他们说话,又仿佛早已神游物外,一颗心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人间的污秽,似乎已全都被雪花洗净,自车窗中望出去,天地一片银白,能活着,毕竟还是件好事。

欢喜佛心里又出现了一条人影。

他穿着素白的衣服,披着浅红色的袈裟,在一片银白中看来,就像是一朵傲骨嶙峋的梅花。

他记得他最喜欢雪,下雪的时候,他常常拉着他到积雪的院子里去,一边讲着佛经故事,一边揉着雪团,教他堆雪人。

他记得那天他带裳璎珞回去的时候,也在下着雪,他正坐在梅林边的亭子里,看梅花上的雪花。

他记得那亭子的栏杆是红的,梅花也是红的,但他坐在栏杆上,梅花和栏杆仿佛全都失去了颜色。

他当时没有见到裳璎珞的表情,但后来他却可想像得到,裳璎珞自然第一次看到她时,心神就已醉了。

现在,那庭园是否仍依旧?他是否还时常坐在小亭的栏杆上,数梅花上的雪花,雪花下的梅花?

欢喜佛抬头向扁先生一笑,道:【车上有酒,我们喝一杯吧。】

雪,时落时停。

车马在扁不治的指挥下,转入了一条山脚下的小道,走到一座小桥前,就通不过去了。

小桥上积雪如新,看不到人的足迹,只有一行黄犬的脚印,像一连串梅花似的洒在栏杆旁。

刘新扶着欢喜佛走过小桥,就望见梅树丛中,有三五石屋,红花白屋,风物宛如图画。

梅林中隐隐有人声传来,走到近前,他们就见到一个峨服高冠的老人,正在指挥着两个童子洗树上的冰雪。

刘新悄声道:【这就是扁大先生?】

扁不治道:【除了这疯子,还会有谁用水来洗冰雪?】

刘新也不禁失笑道:【他难道不知道洗过之后,雪还是要落在树上,水也立刻就会结成冰的。】

扁先生叹了口气,苦笑道:【他可以分辨出任何一幅画的真伪,可以配出最厉害的毒药和解药,但这种最简单的道理,他却永远也弄不懂的。】

他们说话的声音传人梅林,那高冠老人回头看到了他们,就好像看到了讨债鬼似的,立刻大惊失色,撩起了衣襟,就往里面跑,一面还大呼着道:【快,快,快,快把厅里的字画全都藏起来,莫要又被这败家子看到了,偷出去换黄汤喝。】

扁不治笑道:【老大你只管放心,今天我已找到了酒东,只不过特地带了两个朋友来……】

他话未说完,扁知世已用手蒙起眼睛,道:【我不要看你的朋友,你的朋友连一个好人也没有,只要看一眼,我至少就要倒三年的霉。】

扁不治也跳了起来,大叫道:【好,你看不起我,我难道就不能交上个像样的朋友么?好好好,欢喜佛,他既然不识抬举,咱们就走吧!】

刘新正在着急地问:【解药未得,怎么能走呢?】

谁知扁知世这次反而回头走了过来,招手道:【慢走慢走,你说的可是白马寺中十慧魔佛的严佛调么?】

扁不治冷冷道:【难得你还知道有这么号人?】

扁知世盯着欢喜佛,道:【就是这位?】

欢喜佛微笑道:【不敢,在下正是严佛调。】

扁知世上上下下望了他几眼,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大笑道:【慕名二十年,不想今日终于见到你了,严兄呀,严兄,你可真真是想煞小弟也!】

他前倨而后恭,忽然变得如此热情,欢喜佛反而怔住了。

扁知世已一揖到地,道:【佛子休怪小弟方才失礼,只因我这兄弟实在太不成材,两年前带了个人回来,硬说是鉴定书画的法家,要我将藏画拿出来给他瞧瞧,谁知他们却用两卷白纸,换了我两幅赵歧的精品跑了,害得我三个月睡不着觉。】

欢喜佛失笑道:【扁知世也休要怪他,酒瘾发作时若无钱打酒,那滋味的确不好受。】

扁知世笑道:【如此说来,李兄想必也是此道中人了。】

刘新笑道:【天子呼来不上船,自道臣是酒中仙。】

扁知世笑道:【好好好,骑鹤,先莫洗梅花,快去将那两坛已藏了二十年的竹叶青取出,请佛子品尝品尝。】

他含笑揖客,又道:【好花赠佳人,好酒待名士,在下这两坛酒窖藏二十年,为的就是要留着款待佛子这样的大名士。】

扁知世道:【这话倒不假,别的客人来,他莫说不肯以酒相待,简直连壶醋都没有,只不过,佛子此来,却并非来喝酒的。】

扁知世只瞧了欢喜佛一眼,就笑道:【摧骨之毒,只不过是小事一件而已,佛子只管开怀畅饮,这件事在下自有安排的。】

草堂中自然精雅,窖藏二十年的竹叶青也极香洌。

酒过三巡,扁知世忽然道:【据说白马寺所藏的‘千乘万骑群象绕塔图’,亦为膺品,真品却在尊上,此话不知是真,是假?】

欢喜佛这才知道他伯阖待客,其意在此,笑道:【这话倒也不假。】

扁知世大喜道:【佛子若肯将之借来一观,在下感激不尽。】

欢喜佛道:【扁知世既然有意,在下岂有不肯之理?只可惜,在下也是个败家子,几月前便已将家财荡尽,连这幅画也早已送人了。】

扁知世坐在那里,连动都不会动了,看来就像是被人用棍子在头上重重敲了一下,嘴里不住喃喃道:【可惜,可惜,可惜……】

他一连说了十几声可惜,忽然站起来,走了进去,大声道:【骑鹤,快将剩下的酒再藏起来,佛子已喝够了。】

扁不治皱眉道:【没有‘千乘万骑群象绕塔图’,就没有酒喝了么?】

扁知世冷冷道:【我这酒本来就不是请人喝的。】

欢喜佛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他觉得这人虽然又孤僻,又小气,但率性天真,至少不是个伪君子。

刘新却已沉不住气,跳起来大喝道:【没有‘千乘万骑群象绕塔图’,连解药也没有了么?】

这一声大喝,震得屋顶都几乎飞了起来。

扁知世却是面不改色,冷冷道:【连酒都没有了,哪有什么解药?】

刘新勃然大怒,似乎就想扑过去。

欢喜佛却拦住了他,淡淡道:【扁知世与我们素不相识,本来就不是定要将解药送给我们的,我已叨扰了人家的美酒,怎可再对主人无礼。】

刘新嗄声道:【可是你……你……】

欢喜佛挥了挥手,长揖笑道:【限未逢君有尽时,在下等就此别过。】

谁知扁知世反而又走了回来,道:【你不要解药了?】

欢喜佛道:【物各有主,在下从来不愿强求。】

扁知世道:【你可知道若没有解药,你的命也没有了么?】

欢喜佛微笑道:【生死有命,在下倒也从未放在心上。】

扁知世瞪了他半晌,喃喃道:【不错不错,连‘千乘万骑群象绕塔图’都舍得送人,何况自己的性命?这样的人倒也天下少有,天下少有……】

他忽又大声道:【骑鹤,再把酒端出来。】

刘新又惊又喜,道:【解药呢?】

扁知世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有了酒,还会没有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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