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歌离开天牢,想到多日不见的曦月,就进了宫,途经御花园,却不巧碰到了皇上带着几个大臣在游园。此时闪避也来不及了。
宁洛歌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给皇上行礼。
姜华的事情皇上也知道,却没多说,只是冲她挥了挥手,让她跟着一起看荷花。
拒绝了很多大人的邀请,宁洛歌站在了队尾,没想到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刘凌。
“刘凌给公子请安。”刘凌恭敬地拱手作揖。
“免了,刘大人以后见我不必多礼,说起来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刘大人这是折煞宁某了。”刘凌这人狡诈如狐,若是没什么必要的事情,宁洛歌希望一辈子也不用和他打交道。
倒不是怕他,只是懒得与他费时间心力周旋。
“呵呵,微臣惶恐,谢公子!”刘凌微笑,笑不漏齿,温和儒雅。连声音都透着温和。
“怎么公子也来看花?今年的荷花确实开得好。”前面的一个官员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宁洛歌这儿的动静,见两个人不说话了,赶忙找机会接近宁洛歌,给她套近乎。
“是呢,这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确实值得一看!”宁洛歌随口说道。
“公子所言甚是,确实高洁!”刘凌点头。
“只是如今我俗事缠身,却是没这心情赏花的。”宁洛歌淡淡的说道。没有一丝扭捏。
而此时的刘凌却是深深地看了宁洛歌一眼。默不作声。
宁洛歌想起姜华的事情,虽然满池荷花灿烂盛开,花美人美太阳美,但心情却并不怎么美好。
“公子可是在烦恼姜大人的事情?”一旁的刘凌见宁洛歌自嘲地笑了笑,试探着问道。
“的确如此。迷雾重重,一团乱麻。”宁洛歌点了点头。
“下官不清楚这案情的细节,只是有一件事情,还是想要知会公子一声,我也是偶然得知,姜大人出事的那天,皇上刚刚颁布了旨意,四皇子要迎娶银川公主,时日待定。”
一瞬间,宁洛歌的脸刷得白了。
原本看不清楚的迷雾真相这下通通明白了,她看了刘凌一眼,他显然也是猜到这可能性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刘凌是太子的人,从某种角度上说,姜华是赫连子谦的人,若是能够帮太子除掉一个姜华,那太子应当是会很感谢他的。
“不管怎么说,公子帮过刘凌。刘凌铭记在心。”刘凌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任宁洛歌呆在原地久久不动,他跟着大队伍离开了。
宁洛歌无声无息地出宫了,本想去找赫连子逸,没想到在宫门口碰到了他,与早上见他不同的是,此时他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瑶妃打得?”宁洛歌皱了皱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瑶妃打子逸了。
赫连子逸并未说话。相反眼神有些尴尬。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宁洛歌,也就没想到自己最最狼狈的模样,竟然被宁洛歌撞了个正着。
“听说你要和银川大婚了?这次是真的?之前不是退婚了么?”宁洛歌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着实惊讶了一下。
“你应当知道,云国二王爷又来了,这次是特意为了我和银川退婚的事情,而且曦月公主也在场,虽然她与这件事情无关,但好歹身份在那儿,父皇抉择两难,最后还是要我和银川成亲。”赫连子逸眼里闪过一丝悲哀。
宁洛歌点点头,身为皇子,既然享受了从出生就与生俱来的优越和尊贵,锦衣玉食都因为这个身份而享受了一遍,那么自然有朝一日要为这个身份付出些什么,比如,婚约。
“正好碰见你,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我已经知道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真凶是谁我心中已然有数。劳烦你明天安排庭审。因为瑾儿还在牢里,她身体弱,牢里湿气太重,我舍不得她。”
“好,就按你说的办。”赫连子逸干脆地回答。
夜里,想到明天的会审,以及心中所知道的真相,宁洛歌辗转不成眠。偏偏赫连子谦这几天是真的生气了,要么就是不回来,要么回来就是留给她一个后背,完全不搭理她。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有问题。看着他每天阴着一张脸,她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问兰芷,兰芷只是吐吐舌头,不说话。
而今晚,赫连子谦继续夜不归宿,听说是去了醉仙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赫连子谦是去了月蓉那里。
一想到月蓉的身段和音容,宁洛歌就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要死不活的。
此时的她恨不得去醉仙楼,踹开月蓉的房间,把月蓉床上的赫连子谦给押回来。
可是,她凭什么呢?就说他们相爱,可是她也拉不下那个脸啊,而且那和刁蛮泼妇有什么区别?
最最重要的是,宁洛歌的性格注定了,这种事情她一辈子也不会去做。就好像是她一辈子也不会去问赫连子谦“月蓉是不是你第一个女人”这种问题。
宁洛歌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诸事不顺。
长生馆因为姜华的事情还没结束,现在被勒令不许开门。可就算是能开门了,那治死人的流言蜚语要怎么改变呢?
至于其他,宁洛歌想想都觉得头疼。
于是,宁洛歌就在各种翻滚中,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宁洛歌就爬了起来,顶着黑眼圈,练剑。
她的武功如今已经烂到了一定境界,至于内力无论怎么修都毫无起色。
尽管她知道应当是损伤了静脉,但却一直刻意忽略她这辈子也不可能有绝顶轻功这个事实。
赫连子谦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一身黑袍,华贵大气,透着沉稳和含而不露的霸气,大步流星地回来,经过宁洛歌的时候,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就进了卧室。
看他那个样子,宁洛歌不知怎么,本来是关心的话,出口了就变成伤心的话。
“王爷真是勤恳,不肯浪费半点时间,不但一整夜办公都不休息,一大早连早饭都未动,就又要处理公务了呢。和王爷比起来,我真是惭愧啊。”宁洛歌半讽半激,心里有气,说什么都是带着火药味。
“人贵在自知与自制,过于放纵自己,只会养大了心魔。”赫连子谦神情淡漠,声音平淡。只是轻轻地看向宁洛歌,薄唇轻启。
听了这话,宁洛歌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而赫连子谦则是眼神深邃,眼神似是看着宁洛歌,又好似想要穿透她看些什么。只是短暂一瞥,随后他进了屋里。
不一会,宁洛歌见他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袍,这一套衬得他气质卓然,优雅高贵,又是一阵风似的,走了……
宁洛歌本来还想要叫住他,但看他那一副“我根本不想见到你”的表情,宁洛歌准备好要说的话就全都被堵回去了。
她一个人吃了早饭,估摸着约好的会审时间要到了,宁洛歌前往大理寺。
因为姜华是礼部的人,赫连子逸是他的直属,皇上虽然让他负责这个案子,但是审理案子为了避嫌却不能只有他一个人。
原本皇上指派了沈正文丞相和戴宗大人与赫连子逸一起审理,只是当赫连子逸和宁洛歌到大堂上时,却看见赫连子煜和赫连子谦都端坐在上座,一左一右,一个一身明黄色太子常服,一个一身月白色便装,看得宁洛歌头疼。
早上贬损他,是生气他躲着她,没想到他是真的有事情,而且还是姜华的事情。
“二哥,三哥。”赫连子逸和两位皇兄行礼。
“开始吧。”赫连子煜说完,转头看向宁洛歌,出其不意地冲着宁洛歌笑了笑,那笑容熟稔得很,好像是看见了老朋友。
宁洛歌悻悻地也笑了笑,作为礼貌。
刚刚坐上主审座位的赫连子逸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右侧的气压骤降,略略瞥了眼自家二哥,面无表情,只是……脸好像比刚才还要黑。
“带犯人。”赫连子逸淡淡地道。
今儿在场的几乎都算是自家人,赫连子逸平日里就最烦那一套繁文缛节,此时只是轻描淡写地开堂,便进入了主题。
姜华和苏瑾被侍卫带了上来,宁洛歌瞥了眼二人,都很好,而苏瑾看来被照顾得还算好,没瘦,脸还很红润。
宁洛歌向赫连子逸点了点头,眼中有感激之意。
赫连子逸接收到,眼神一晃,随即朗声说道,“凤凰公子说他知道是谁杀害了死者,也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臣弟禀明父皇之后,今日开堂会审。劳烦两位皇兄陪臣弟一起,还死者一个公道。”
“自然。”太子说道。随后赫连子谦也点了点头。
“那就请凤凰公子说说看,此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某先谢过皇上以及各位殿下的信任。”宁洛歌清了清嗓子,“当日的事情,其实说来简单,之所以之前宁某一知半解,完全是因为宁某想错了路。宁某一直在寻找陷害害死死者的人,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线索。而宁某找不到线索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