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生來不及看,将信揣进怀里,便迅速施展轻功出去了,和慎行立即返回,半个时辰后,已经安然回到洛宅。
洛长生将信掏出來,这是封沒有信封的信,被折叠成及不上手掌大的一小块,塞进了熹妃的头发里。
将信展开,入目便是四个字:慎行亲启。
洛长生将信给递给一旁的慎行,看着他的脸色越來越深沉,不由得问道,“沒事吧?”
慎行将信递过來,眼神放空地走了出去。
洛长生将视线落在信上,只见熹妃如是写道:
“行哥哥,若你见到此信,则证明我已经走了。小眉活到今日,有幸遇到你,已经知足。我这一生,有太多的不甘,老天对我不公平,我从小到大从沒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却将我唯一的你夺走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今后再不做好人。后來,我得到了如今的地位,权利,但当我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沒有开心地笑过的时候,
“你说一个人的身心真的可以分开而论吗?身体属于一个人,或者很多人。而心,却是在另外的人身上。
“我一直觉得我爱的不是他,可当我看到他伤害我的时候,我却那么痛苦。
“然而,我的丈夫注定不平凡,他永远不可能只爱着我一个女子,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个事实,我曾以为我会接受,但终究它打垮了我的意志力,或许不论一个人的外表多么坚强,内心修炼得多么强大。在爱情面前,她都是那个渴望被关注的
“其实我很羡慕宁姑娘,她有那么多人爱着她,保护着她,包括你。可我,什么都沒有。
“所以,我选择了这条路,听说人死了魂魄不会离开,会重新投胎,或许我也会的吧,我只希望下辈子,能做个有父母疼爱的平凡人。”
最后落款,小眉绝笔。
原來,熹妃竟然是自杀。
怪不得慎行脸色那么难看,一个人已经到了放弃了自己的地步,她活得该有多绝望啊。
人生一路,几多起伏,昨日花开,今朝凋落,谁能自主。烟花绽放,热烈热心,碎屑纷飞,落幕落寞。一切尽在尘世的风中,消散,不见。
洛长生走出房间,缓缓地走到正仰头望天的慎行面前,“或许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她的心中自始至终都沒有说清楚她爱的人是谁,而且白天走的时候她还对我说沒有爱的人,说今后要顺其自然,现在却突然自杀,说不通。”
慎行感激地看着洛长生点点头,却沒说话。
此刻他的脑子里全都是幼时的记忆。那记忆仿佛是掌心的水,不伦你摊开还是握紧,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只是,那水的凉意。却是可以让人始终无法忘记。
夜里,慎行躺在木质雕花大床上,他一直在重复做一个梦,在那个梦里,一身黑衣的高达男子与一袭白衣的绝色女子,伴随着淙淙的瀑布流,坐在山间的岩石上琴箫合奏,默契异常。
然而当慎行仔细去看那女子子面貌的时候,却又只有一团白雾……
慎行走上去,想要拨开云雾,然刚刚伸出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给拉了回來。
再想要去看,人却已经惊醒。
只是,敏锐的感官让他察觉到一股杀气,睁开眼,一把利剑正抵在自己的喉咙处。
慎行微微震动,这么多年來他睡觉一向警觉,但凡是有轻微的响动他就会立刻醒來,然今日,竟然一个人将剑都抵在他的喉咙处他在醒过來。
“你杀不了我。”慎行震惊地望着眼前黑衣蒙面的人道。
“那就要试试了!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能让你求生不得!”话音一落,剑啸九天,慎行如一条泥鳅一样滑到地上,腾空而起,而对手的剑也已经再一次向他刺过來。
二人全都是极速的移动,空气中有两股极强的气流在缓缓流动。
慎行心中不断地根据对方的招式猜测对方的身份,耳畔响彻长剑划过的风声,慎行顾不得多想,只是身体条件反射般伶俐地躲避,挺起,身法灵活地去强夺对方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终于,慎行抽出脚踝侧的匕首抵住了对方的咽喉。
“我说了,你杀不了我。”慎行神情冷然,“说,你是谁?”
“我是來传话的,主上让我问你一句,你真的打算这一辈子都隐姓埋名当个名不见经传小侍卫么?”來人的面巾被慎行一把拽下,露出的却是张陌生的脸。
“你什么意思?”慎行皱了皱眉,听不懂这人说的话。
然來人也十分机灵,本就武功不赖,再趁着慎行发愣的机会,黑衣人一下字就逃脱了。
望着黑衣人的背影,慎行却并沒有追上去,他的脑子里一遍遍回响黑衣人那句话!!你真的打算这一辈子都隐姓埋名当个名不见经传小侍卫么?
慎行怔愣着站在原地,隐姓埋名?他从來都沒有过!他脑海中有从小到大的所有记忆,他什么都沒有隐藏过!
熹妃的死让赫连子谦加快了侵吞东篱的进程。一大早他便來到了洛宅。
最近他已经形成了习惯,每天必须到洛宅來报道,不來的话浑身都不舒服。
截止到目前为止,敖元广沒有任何动静,洛长生曾经猜测或许敖元广会借熹妃自杀的机会,栽赃给洛长生,然到了今天,敖元广却还沒有任何动静。
赫连子谦一面吩咐人暗中监视敖元广,一面准备接下來的计划。
“今晨广帝已经下旨,十日之后,是吉时,将熹妃按皇后之礼下葬。葬于帝陵。我已经和灏王爷通过书信,他会先派一小部分人到达伊城,大概需要八日。等到熹妃出灵那一日,正好会有大量的人出入皇宫,我们便在那时替换掉所有侍卫。”卓钰神色严肃地和众人说道。
皇家的丧葬规模为了至高无上的尊严和豪华一向是极尽骄奢淫侈的,
出灵那天,先用七十二人将棺木抬出皇宫大门。此时,皇室成员文武百官倾巢而出,按典制,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
接着是皇后的仪仗队,有一千六百人之多,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地向帝陵行进。
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更是每班有一百二十八人,分三班轮流抬送。
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兵勇。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均是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
整个送葬队伍一般都是长达十几里,从伊城到陵地,沿途几百里,第段距离还要搭设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这种芦殿一般也都是玉阶金瓦,朱碧交映,十分华丽。
刚刚卓钰说的,就是在整个过程中,要把所有人都换成我们的自己人。
“这根本不可能,來來往往所有的人加在一起,近万人。如果一起涌进伊城,一定会引起广帝的怀疑。”风起摇了摇头皱眉道。
“卓钰应当早就有解决之策吧?说说看。”花无璃靠在椅子上,悠然地问道。
卓钰得意地笑笑,“风起说得对,所以我们不能用自己的人,只能向别人借。”
“你说的是敖元庆?”花无璃道。
“不错,我们是这么打算的,敖元庆先前被我们所救,又和姑娘有交易在身,二哥觉得利用利用他未尝不是个好方法。”卓钰看向坐在上首思考着什么的赫连子谦。
“让敖元庆叛国?这似乎不大可能。”洛长生看向赫连子谦,“敖元庆是个聪明人,他绝对不会这么做。况且,他深受百姓爱戴,若是真的帮了我们,岂不是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都白费了?”
“说了这么多,我问问你,你可知道敖元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赫连子谦盯着洛长生问道。
“我倒是知道一件事情,是坊间传的敖元庆的事迹。”水烟轻声细语地站出來道。
“在庆王十八岁的时候,有一天出游碰见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六旬老翁,背后写了个大大“冤”字,手里拿的是一份状子,拦住了敖元庆,老翁声泪俱下地向过往行人申诉儿子的冤情。
“老人姓杨,魏州板桥人氏,儿子叫杨贞,是魏州禁卫军。这天,杨贞身带佩刀,出门公办,经过板桥一家客店,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他打算填饱肚子,再去赶路,酒菜用过,顿觉头昏目眩,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早起來上路,无缘无故被人当成杀人犯,扭送进了官府。原來,那天夜里,老板娘回了娘家,客店老板张迪被人杀死在床上。
“住店的客人中,除杨贞离店,其余人都在店内。客店伙计狗子首先怀疑杨贞,他认定杨贞杀死张迪,趁人们还未起床就仓皇逃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