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做得到,我自会陪你到满意。当然你根本没有这个本事,对了,乖孩子,你的亲生父母全都死了,因为他们的存在对我族来说是个阻碍便被迫自杀了。”似是不经意地提起漓澜的父母,可族长脸上可憎的笑容却表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漓澜心智的变化以及他的嗜血,甚至还包括漓澜此生所拥有的力量。
瞳孔猛地睁大,漓澜目眦欲裂,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猛地朝那人冲去。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伴随着漓澜的力道,他的身边忽然出现了大堆相似的箭矢,随着漓澜的一声令下,所有的箭矢全部朝那个残忍的人攻去。
箭矢的坠落带起一大片的灰尘,顿时模糊了漓澜的眼。他后退几步闻到空气中再度弥漫开的血腥味,笑意再度爬上眉梢。
可还没等他得意多久,从那灰尘中竟是猛地窜出来几条铁链,一瞬间就将漓澜的四肢全部禁锢。
粗壮的铁链缠住漓澜的四肢,铁链一收缩,漓澜便身不由己地被摔到地上。剧烈的撞击让他喉咙口一阵腥甜却硬生生被他咬唇忍住。唯独这个人,他绝对不能在他面前示弱分毫。
“不愧是我看重的人。”灰尘渐渐散去,从灰尘中走出的人毫发无损,漓澜猛地睁大了双眼却来不及问些什么。因为那人已经猛然抬手,缠在他手腕上的铁链也顺势被抬起,再猛地一用力往下砸,又是一阵不可抑制的痛楚。
“啊啊啊,去死吧!去死吧!”疯狂一般地大喊,漓澜瞳孔中竟是慢慢渗出了鲜血,如同流血泪一般的场景让底下的人大惊失色。可残忍冷漠的族长却是丝毫没有犹豫地抬手再落下,一下一下带着强烈的力道将漓澜往地上摔去,直到漓澜再也没有喊叫的力气,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松开链子,漓澜如同一块破棉絮一般瘫软在地上,地上的尘土石子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迹,显得触目惊心。
“姜是老的辣,你以为我会一点都不担心你有了能力会叛出我族?”狠狠地将脚踩在漓澜的手背上,族长脚下只是稍一用力,漓澜的整个脸便都扭曲了。可他已经没有了惨叫的力气,更不用说是要折杀掉他仅剩尊严的求饶。
“别忘了你只是我族的工具,是工具就好好地做好自己的本分!”抬脚对着漓澜的腹部猛地一踹,漓澜立时被踢出老远。身子与地面之间的摩擦令漓澜整个人都布满了斑驳的血迹。
“带他回去,只要不死不断手不断脚,随你们怎么做。”冷冷地看了一眼几乎半死不活的漓澜,族长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个颜色,那人立刻拿出一块干净的锦帕,小心翼翼地帮族长擦去手上的污渍,而漓澜则是被几个人毫不怜惜地拖了下去。
从那日之后,漓澜在族内的可以说是处于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他得罪了族长且有灭族的心思,本该被处死却因着他与生俱来的能力是复兴家族的关键,是以没人敢要他的性命却也不敢让他活蹦乱跳。
往往是身上的伤口好了没多久,漓澜的房间便会迎来一群不速之客,在族长的授意下对漓澜拳打脚踢。
旧伤未好便致新伤,漓澜到底是病倒了,多日未从高烧中苏醒。若是换成普通人,怕是这几日烧下来不死也会变成白痴,可漓澜这一发烧在痊愈后竟是半丝后遗症也未留下,甚至还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他病倒那些日子,即便是不愿,族长也必须为了本族的复兴而劳碌奔波希望漓澜能够恢复健康。他日日呆在漓澜房内,督促着所有人一定要治好漓澜,甚至还对前段时日下手过重的人进行了极大的惩罚。
他忌惮漓澜却并不代表这人需要去死,若是死了,他们费了那么多年的心思岂不是化为须有?
“祖父,我想明白了,从此以后我会甘心为家族卖命。”发烧了整整七日,七日后清醒的漓澜却是对着身侧还处于暴怒中的人慢慢说着,他的眼中一片清明,说出的话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如此的决绝终于让连日来阴霾满脸的族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管漓澜说的话是真是假,只要他肯做,他们自然有办法利用这个人全部的力量。
为家族卖命至死吧!
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浸在美好算计中的族长却没有看到漓澜不动声色地挑了挑嘴角。
这么简单就满足了,老家伙,你可千万要好好地活着,活到我亲手杀死你的那一刻!漓澜在心里恨恨地咒骂,面上却没有露出半分愉悦。这些时日以来,他早知道凭自己如今的力量是无法摆脱工具的命运,与其半死不活地活着,倒不如先虚以委蛇。
一边迎合着他们的想法一边提升自己的力量,待到他足够强大之日,便是这整个家族的灭亡之时。
莫要以为他漓澜会任人宰割,所有的屈辱和绝望,他将在以后千倍百倍地偿还。到时候可千万一定好好地接着,免得他玩的不够过瘾!
下了保证之后,漓澜果真得到了有限的自由和尊敬。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在他的请求以及族长的首肯下,几乎每个人都断了一只手和一只脚。这是族长给予他的安抚方式,虽然残忍不过漓澜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没有丝毫人情味、族长便代表着绝对的命令的这个家族,他还不屑去复兴,但倒是有值得搅乱的地方。
可千万不要小看了小孩子,有朝一日他会彻底颠覆你的想象。嗅着园子里已经开放的花,漓澜终于发自真心地笑了出来。
他怀揣着仇恨逐渐长大,内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摧毁这令人压抑的地方。可那个人的出现是他生命中的变数,平平无奇却足够掀起狂风巨浪的变数。无人会知道平静无波的海面上会掀起足以翻天覆地的巨浪,就像没有人知道带着一张面具笑容温和,心甘情愿做着工具的漓澜胸膛里跳动着一颗想要摧毁所有的心脏。
所有人都发现自漓澜发烧七日随即清醒后,这人变了,不像之前尚不知人事时懵懂天真也不像刚结束试练时的嗜血,此刻的漓澜淡定从容却又带着一股温和邪佞的气质。
说他温和他总是笑容浅浅如春风拂面,配着他越是长大便越是精致的容颜愣是让一干少不更事的女子芳心萌动;说他邪佞,这人在对付敌人时下手丝毫没有犹豫,嘴角上扬着便可夺人性命于无痕,并且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若不是沾血的刀刃在他手上,怕是没有人会相信前一刻还笑得跟你如同至交好友的少年会在下一秒将利刃刺进你的心口,面上的笑容还依旧和煦如风。
漓澜的心思越来越深不可测,尽管他还年轻,可那些比他年长的人却已经看不清这个少年眼底究竟蕴含着什么情绪。
那双如墨般幽黑的眸子往往只噙着简单的笑意,再往深处探去便如同无尽的深渊,什么也看不到。
看不透漓澜的心思,便意味着这人难以被自己掌握,从而也意味着不可知的背叛。是以除了族长外,族内稍稍有些头脑的人都开始惴惴不安,甚至还有人提醒族长提防漓澜,最终却是被训斥一番。
“你置喙他,莫不是怀疑我的决定?他的能力、性子如何岂是你们可要揣测的,更何况你当我老糊涂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你们提醒?”毫不留情地冷眼扫过那些想要邀功的人,族长凌厉的几句话便说的那些人如同斗败的公鸡一眼,颓废至极。
“祖父也太过严厉了些,各位叔叔伯伯不过是觉得澜儿不可信任罢了,也是为了我族好,祖父应当开心才是,能有如此为我族担忧的人存在。”目光中依旧含着温润的笑意,漓澜轻浅的几句话却让在场的那些人浑身直冒冷汗。
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们竟然没有察觉到分毫。而且刚刚他们对他的排挤竟然完全被他看在眼里,要是他记仇,他们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为了家族还是为了自己,这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修习,来这做什么?”冷笑着戳穿了底下几人的狼子野心,族长竟是再也不管那些人的面色是如何惨白,只是冲着不请自来的漓澜问着。
“自是修习提前完成,忽然想去走走,和祖父来禀告一声。”耸了耸肩,漓澜不甚在意地说着。他的气息没有丝毫紊乱,衣衫也一丝不苟,比起刚刚经历过修习的人更像是精心装扮准备出门的贵公子。
可是处于高位的族长自然不可能以为漓澜并未进行修习,他所设置的障碍若非修习结束,漓澜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看来这人的天赋已经越来越明显。
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却并未露出任何怀疑的神情,只是慈爱地望着漓澜,用那种漓澜每每听到都想要呕吐的声音说道:“既然想去便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谢祖父。”恭敬地行礼退下,自始至终,漓澜面上的温和未褪下分毫,也没有特意去看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个人放过了自己。
从这人能够毫不犹豫地接受那些不是断手便是断脚的“礼物”开始,没有人会怀疑这人温润的表皮下一颗如毒蛇般狠毒的心。更何况自他自愿为家族效忠开始,清染国王室的几个劲敌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他的手上。
暗地里有人送予这暗杀者一个绰号,谓之为“隐杀”,来无影去无踪是为“隐”,一出即见血是为“杀”,如此令人王室政敌谈之色变的人又岂是他们能够躲避的?
这厢一群人还在战战兢兢等着漓澜的报复,那一厢漓澜倒是悠然地手执一把描金折扇,带了两个小厮如同一般公子哥一样潇潇洒洒出了大门。
他鲜少离开本家大宅,从前是因为年幼后来是因为被禁锢,最近却是因为忙于修习自身的能力,倒是很难有时间如此闲适地看看这所谓的清染国,需要他沾染上鲜血才能得以安宁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