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慕泽从文物局离开回到家里,没有想到家里竟然有客人。
父亲坐在中堂的茶桌上沏茶,肖祖爷爷坐在主位在陪几个人说话,旁边坐着人,其中一个慕泽认识,乃是杨辉的父亲,杨健章,还有几个慕泽不认识。
“爸,爷爷,你们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东西都找到了?”
“找东西,找东西,东西没找到,你反而把自己的东西往外推!”师宗远没好气地说道。
“啊?怎么了我?”师慕泽很是纳闷儿,“我不就是回来帮他们破案么。廖泽死了啊。”
“我们知道了。”师肖祖有点儿难过地说道,“心眼儿不正,总会落下报应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慕泽见场中的所有人都一脸严肃的样子,急忙问道。
这时,杨健章说道:“宗远,你别生气,孩子们不是不知道情况么,这事都怨杨辉,又是他把慕泽牵扯进来了,要不是慕泽反应机敏,唉,这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呢。”
“还傻愣着干什么?”慕泽越发的一头雾水了,不知道是什么事那么难收拾,一切不是都进展得很顺利么?
正发呆,突然听见父亲师宗远说道:“还不赶紧来见过朝云观的白云道长和天宁寺的圆惠大师。”
慕泽急忙向前见礼,这才发现不僧不俗的两个人竟然还大有名头。
这时,只见白云道长和圆惠大师相视一笑,很有机锋地说道:
“怎么样?”圆惠大师问道。
“上佳之才!”白云道长赞道。
“收了?”
“看宗远的意思了。”
“你们两位说的什么意思啊?我怎么都听不懂?”慕泽不解地问道。
“没礼貌。”师宗远冷哼了一句,然后给慕泽介绍道:“两位大师特意为你而来呢。”
这时,白云道长插话道:“今天难得有缘,听你叔爷爷说你天生六气不全,我和圆惠大师特意帮你配了一些丸药,你可以试试看。”
“还不赶紧接了!”师宗远急忙说道,“要知道社会上多少人掏钱买两位大师开的药都买不来呢。”
“还不过来给二位大师沏茶,难道还让我给你沏不成?”
慕泽急忙跑过去开始沏茶,这时,杨健章说话了,“慕泽,你再讲一下你和杨辉在老塔坡的情况,那小子嘴笨,说个话都说不清楚。”
慕泽只好把他听见杨辉说发生萧镇山裸尸案件之后,然后发现纸条,自己推论应该会发生老塔坡盗宝,然后从洛阳回到这里,直接去了老塔坡,果然发现了盗洞,紧接着又详细地讲了遇见虬褫,发现石箱,以及石箱中师廖泽的尸体等等。
慕泽说完,师宗远就问圆惠大师和白云道长道,“两位大师,怎么看?”
“降头!”白云道长直接说了两个字。
师宗远和杨健章的脸上同时一寒,“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这时,慕泽把茶给几个人斟好,很是不解地问道:“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还有,降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师宗远并没有理慕泽,而是给杨健章说道:“健章,你公安局有关系,你告诉他们萧镇山和师廖泽的案子让他们暂时不要查了,不然徒添不必要的伤亡,这件事,看来又该麻烦白云道长和圆惠大师了。”
说完,师宗远直接站起身来,转身向里屋走去,看样子是去拿一些东西。
而杨建章向圆惠大师和白云道长挥手示意告辞,和慕泽说了句:“这几天哪里也不要去,在家老实呆着。”然后也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慕泽彻底懵了。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慕泽的叔爷爷师肖祖见慕泽正在发呆,就拍了拍慕泽的肩膀道:“孩子,你真是不知者无畏啊。你知道么,那虬褫,可是轻易惹不得的呀。”
“切,不就一条烂白蛇么,我已经把它杀了啊。”慕泽不解地问道。
“虬褫,是杀不死的!”师肖祖突然说道。
原来,那条在老塔坡大兴寺塔地宫里碰见的虬褫,并不是慕泽认为的那种在深山里修炼成妖的蛇精,而是人为养成的。
自然条件下从蛇到虬褫,最少要几千年,而且成型的虬褫身长可达数丈,那是慕泽的几招三脚猫功夫远远无法抗衡的,而地宫中的那条虬褫,听慕泽的描述,只有十几厘米长,那种东西的成因,只有一种,就是人为养殖的。而养殖虬褫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苗疆的弄蛊人,另外一种就是东南亚的降头师。
而从师廖泽的死状来看,毫无疑问,那条虬褫是降头师的杰作了。
“慕泽,你知道么,降头师所培养起来的虬褫最为神通广大,培养一条虬褫需要数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间,一般一个降头师家族能培养出一条虬褫,那么这个家族立刻就可以飞黄腾达,称为最为显赫的降头师,可以享受到一国国师的待遇。”
“降头师的虬褫,乃是选异种白蛇,喂以婴尸,甚至是活婴,花费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培养出来的,你以为,是那么容易杀掉的么?”
“我记得当时就是把虬褫给干掉了呀?我还弄坏了我最喜欢的一把英吉沙小刀呢,那可是我回洛阳,新疆的同学送给我的,最后用电棍把虬褫电死的。”慕泽不服道。
“虬褫无阴不生,乃是至阴之物,其实,练到最后的虬褫已经不是蛇身,而是冤魂集结而成,而电是至阳之物,你当时不过是暂时克制了它罢了。你知道么?”师肖祖喝了口茶说道:“在你们走后不久,我和圆惠大师他们也赶到了老塔坡的。”
“啊?你们也过去了?”慕泽很是惊讶,“你们怎么会知道老塔坡要发生事情呢?”
“五色岚气。”师肖祖一语惊人。
“啊,你们也看到了那晚的五色岚气了?”慕泽很是欣喜,“我也看到了,就是弄不懂是什么意思。”
慕泽刚给圆惠大师他们续完最后一泡茶,正准备更换新的茶叶,只见师宗远山急冲冲地从里间屋子里抱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正是放师姓族谱的那个九连环密锁盒。——和那个在李靖庙香炉里发现的密盒很像、
“我找到了!”师宗远说道。
“找到什么了?”慕泽他们都疑惑地问道。
只见师宗远从盒子里取出师氏族谱,厚厚的几本,在最底下的一册,纸质已经泛黄,封皮竟然是牛皮所制,翻开第一页,慕泽赫然看到一个名字——沈佺期。
沈佺期,唐代大诗人,律诗这一诗体的创始人,上元元年(公元674年)中进士,时年18岁,古代能18岁中进士,仕人中凤毛麟角,其前可入神童之列,其时可谓少年得志。
而沈佺期是一个很受争议的人物,争议最大的就是他的仕途与武则天有着很大的关系,三春给事省,五载尚书郎。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秘书长,同三品,位列九卿。和宋之问并称沈宋。
这一卷族谱,师宗远很少让慕泽碰,因此慕泽第一次看见沈佺期的名字感到很惊奇。
“哇,沈佺期啊。”
“没什么,不过是这一系列的族谱是沈佺期帮忙写的序而已。”师宗远淡淡地说道。“你别打岔,听我说。”说完,师宗远翻开其中的一页讲道:“圆惠大师,你们看,这里:南宋宁宗嘉定十一年(公元1218年),族中师邟与师刓兄弟二人争执,师刓被以家法处死,其家人举家南迁。”
“啊,这么严重,哥哥把弟弟给杀了,怎么这么不光彩的事还写到了族谱里了?”
“你懂什么。师邟是当时的族长,而李靖庙当时就是在他的主持下重修的。而师刓据传要与兄长争执什么宝贝,所以才兄弟阋于墙。你们再看这句话,这是当时族长师邟留下的:凡我师氏族人,有言而无信,妄失民族大义者,永不能入师氏族谱!”
“啊,这么严重?”慕泽大惊。“师刓做了什么,竟然让亲哥哥这么对他?”
师肖祖顿了顿说道,“炉内金经。”
原来,当年大兴寺地宫中确实藏有佛家至宝金经一部,南宋年间,因安阳这个地区已经被金国所占领,为了避免地宫佛宝被金国所夺走,所以大兴寺的主持就把地宫中的佛宝取了出来,交给了当时师家的族长师邟代为保管。而师邟当时正在重建李靖庙,就顺势把金经铸进了香炉内,知道的人只有师邟和师刓兄弟二人,后金国以高官厚禄许诺萧刓,要其交上金经。师刓就和哥哥师邟说了。结果师邟不允,师刓就自己一个人去李靖庙内盗经,被师邟抓获,并处以极刑。”
“师邟真狠!”慕泽感叹道。
“胡说什么,那是你祖宗。”师宗远骂道。
“宗远,你的意思是,这次案件,和师刓一族的人有关?”师肖祖问道。
“有可能是。”师宗远语气沉重地说道,“知道李靖庙炉内金经的只有我们师氏一族的族长,而且是代代相传,口口相传,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为什么不还给大兴寺,咱们看着多累啊。”慕泽说道。
“当时大兴寺主持说过,等汉人收复中原之后就归还,所以一直到元末都没有机会把金经还给大兴寺,可元末,大兴寺就毁了。”师宗远解释道。
慕泽知道,那是大兴寺内耙和尚的事故。于是就没有接着问。
白云道长问道:“你的意思说,这次来犯的是师刓那一族的人?”
“应该是。”师宗远说道,“我几年前曾经去过广西那一代做北方水果生意,在那里碰见一个泰国的华人商人,他介绍道他们泰国有一个大的家族,姓杨。据说就是从河南安阳迁过去的。当时我就想到了师刓那一族人。”
“那姓杨和我们姓师的有什么关系?”慕泽不解地问道。
“因为当时师刓一族的人南迁,是杨姓一族的人资助他们的,所以他们才改姓了杨。”师宗远介绍道。
“而这次,萧镇山的死,这事儿很容易理解,他在广东东莞工作,据说是在一个泰国老板投资的古玩店上班。”
“啊,我知道了。”慕泽喊道,“是不是这样的,那个古玩店的幕后老板正是泰国的师姓族人,不然,凭着萧镇山初中文化也不可能进到那个店去工作,而萧镇山的妻子秀英,作为一个小姐,听说她是在当地混不下去了才跟了萧镇山,可是萧镇山作为一个农民工,怎么去接触到秀英的呢?而据传秀英曾经当过一个泰国老板的小三儿,那你们说,两个泰国老板是不是应该是一个人,就算不是一个人,也应该有什么联系,而秀英,其实是他布下的一道暗棋呢?”
“然后呢?”师宗远问道。
“秀英嫁到咱们这里来,抛弃繁华都市生活,还安安稳稳地落在农村,这很可疑,而萧镇山突然回到老家但不进家门而是直奔李靖庙,肯定是受到了师刓一族后人的蛊惑。至于师廖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想他是误打误撞,总是无故献殷勤往秀英身边凑,索性被对方利用了、当了替死鬼。你看,师廖泽会独腿猴跷,而造成萧镇山死亡原因中也有独腿猴跷性质的东西出现,师廖泽还和秀英不清不楚,这很容易理解,凶手先用“裸尸”制造“反常脱衣”现象以迷惑法医,然后第二层就是故意留下线索让人望师廖泽是凶手方面去想,这样一来,无论是当反常脱衣,死者醉死处理,还是去查师廖泽因情杀人,这都为他们行动获取了时间。”
“嘶!”众人深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还真的是深思熟虑,所谋深远啊。”
突然,慕泽再次叫道:
“秀英,萧镇山的媳妇儿秀英,她是关键人物!一定要抓住她。”
“晚了,已经失踪了。”师宗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