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张氏是根本就没有打算给采九承这个面子，在听到采九承这么说之后，满意的看了看周围围的越来越多的百姓，年根儿底下了，大家都不忙，正好给那贱人宣扬一番。
打定了主意，张氏就更加不可能让采九承和刘氏如愿了，继续大着嗓门，“进去说干嘛啊，而且也没什么可以详谈的啊，刚才说清楚了，今天走还是改天走？反正采大人不是跟我们家侯爷说好了吗，那我们不收这个通房丫头也不行啊！”
“你……你……”刘氏气急，想要上去掐死这个嘴巴恶毒的老虔婆，但是又忘不了尽管对方是个侧夫人，但是那毕竟是陵国侯的侧夫人。
“我怎么了？刘小妾这可不是送女儿的心啊，女儿扒上男人了，难道你们不开披红挂彩喜笑颜开？”张氏一脸嘲讽。
“夫人，请给在下一个面子，我们内里说。”采九承语调带了一点央求。
“就算是纳妾，也是陵国侯府的公子纳妾，大夫人不来也就算了，你来了之后一顿奚落采府，是何用意？”刘氏气不过。
好不容易等到张氏脸色有一些松动了，采九承就快松一口气的时候，没想到刘氏又来了句火上浇油的话，若不是众目睽睽，采九承掐死刘氏的心都有了。
果然，原本打算罢休的张氏听到刘氏的话之后，又来劲了。
“纳妾？”张氏一脸震惊，“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你可想多了，我就当是我儿房里多了一个伺候丫头也就罢了，陵国侯府侧门都没资格进的货色，还想让大夫人亲自来？哎呦，果然是小家子气没见识，想瞎了心了。”这大概是张氏为数不多的抬高大夫人的地位了。
一夜之间，采荇歌的所作所为已经在帝京的权贵圈子传的差不多了，采府也已经被人笑话起来，不过，因为王爷在府中，并且明里暗里好像对正妻和嫡女小姐非常好，所以不堪入耳的话语几乎全都是奔着刘氏和她的女儿去的。
现在被张氏这么一闹，只要是不傻的平民百姓，也都猜到这采家庶女小姐好像的确不是什么好货色了，要不然怎么会被人家这么堵在家门口骂父母满脸通红还要百般讨好？看来传言果然还是可信的！
“蠢妇，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采九承压抑着声音冲着刘氏说道，“你还要多丢脸？”
张氏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采九承当着自己的面教训刘氏，心中气也消了不少，就在采九承再次邀请自己去内宅说话的时候，顺着台阶答应了，三人一起朝着采府内宅走去。
闹了半天，看着差不多周遭百姓都了解的差不多了，陵国侯之前毕竟答应过采九承成就这段事情，再闹下去事情弄砸了回家也没办法交代，张氏这点轻重还是可以把握的。
刘氏感觉，就在自己终于快要崩溃和张氏闹掰之前，张氏突然答应了请求，同意去内宅说话，弄得刘氏更加像是自己一口气憋在喉咙怎么也吐不出来。
在门里等待好消息的采荇歌自然也听到了张氏在门外羞辱一样刻意的辱骂，原本还有一些希冀的心瞬间冷到冰里，细心的打扮变得可笑滑稽，采荇歌紧握的双手开始泛白，就算再怎样，也只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罢了，一个女子被这么羞辱，可谓字字诛心。
“这么一闹，大姐算是名声扫地了，”莲歌叹气，“也许以后进入侯府，生活也不会太好吧。”毕竟未来的婆婆成见如此之深，名声也已经全毁了，不管怎样，都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九王爷那里怎么样了？”想起来那人又帮了自己一次……
“殿下今天睡醒了午觉之后，跟大厨房要了一只烤羊腿和府里刚从岸头那边买来的炖好的鲜鱼，刚才又要了新做好的豆糕和茶点。”暮三板着脸一板一眼的禀报。
莲歌：“……。”不知道这场戏他大爷看的是否满意，想象着那个画面怎么想怎么觉得像是身处戏园子的场景。
此时流风院阁楼最高处窗边的萧长暮的确是这个状态，“同样是小妾，侯府的就是比这里的懂事。”但是竟然骂了这么一会儿就结束了，萧长暮表示看的颇为意犹未尽。
小谷子再次撇嘴，说归说，你那一脸遗憾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事情差不多就是按照张氏的意思走了，进入府内，外面的百姓也看不到了，张氏说话虽然依旧尖酸刻薄，但也不至于扯着嗓子大声嚷嚷了，马上恢复了一副贵夫人的做派。
“这样吧，说了这么久，大概也看出来了采大人和……你”，张氏本来还想拿话羞辱一番刘氏，此时突然想起来给这人叫小妾似乎连自己也骂进去了，索性改了称谓，“你们对你们那个……女儿，还是很心疼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我们其儿非常可怜，但是还是按照我们侯爷的意思吧，按照妾室之礼，让采家大姐过门。”
虽然话语还是怎么听怎么别扭，但是刘氏觉得好歹也算是人话了，“那就多谢夫人成全两个孩子了，我这就去叫我们家大姐和夫人仔细商议。”
“不不，”张氏赶忙拦住了刘氏，“不用了，我们家大夫人不也没来吗？你要没意见就这么定下吧。”张氏话里话外有一种不可违逆的气势，采九承进府门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在府外那一闹已经让他的老脸挂不住了，现在只想把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
第二天莲歌去跟祖母问安的时候，不出预料的父亲也来了，跟祖母商量采荇歌的事情，祖母挥挥手，对于这件事来龙去脉心知肚明，也不想多费神在这上面，只吩咐刘姨娘张罗就好。
采荇歌却觉得，不管站在哪里，身边的人不是对着她指指点点就是看她的眼神万分鄙夷，就算是在祖母这里，她都是被人敷衍的那一个，看看坐在祖母旁边笑的纯净的莲歌，再想想自己今日的狼狈，采荇歌瞬间一股怒气又冲了上来。
冲上前去手指着莲歌，颤抖问道：“你说，是不是你害我如此！”
莲歌像是看在看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一样，“大姐姐何出此言？此事与我何干？”
采荇歌呸了一声，“一定是你给我下的……那种下三滥的药！”
莲歌心看了一眼刘氏，想来她多少也猜到了一点真相，但是看采荇歌的样子，采荇歌不是给自己下药的主谋，而且刘氏动手之前大概也未与采荇歌商量，真是可怜了一个被自己生母坑了的女子啊，采莲歌心里叹气。
表面上不动声色：“大姐姐说话要有证据，那晚的膳食根本与我无关，又不是我的小厨房准备的，况且宴会上的菜色我基本上除了被大姐姐圈在眼前的王爷带来的那几盘菜，剩下的都多少吃了一些，为何我无事？为何别人无事？大姐姐怎么不想着反思自己反而诬陷我？”
“小妹不要着急，大姐也是生气，无端遭了这无妄之灾，总会想着我们这些亲近之人是不会害她的。”采薇歌在旁边开口。
莲歌是一早就知道她这个二姐是比大姐有心眼的，这话说得委婉，确是直白道明，只有莲歌与她不是亲生姐妹，最有可能害她，同样是没证据，采薇歌的话要比采荇歌高明得多。
莲歌好笑，“不好意思，当天我除了在祖母那里就是忙着赴宴，没时间做手脚，况且，宴会上也可以动手脚不是吗？离着大姐姐最近的可不是我哦，我离得太远了。”
采薇歌瞬间变了脸色。
而采荇歌暂且没有听出莲歌的意有所指，家宴上，即便是普通家宴，莲歌的位置也是上位，的确与她离得特别远，采荇歌只把这个听成是莲歌在羞辱她是庶出的女儿了，瞬间扑上去。
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莲歌早有防备，干净利落躲到了祖母的身后，采荇歌的指甲险些把老太太的手抓破，眼看着好好的问安就快演变成一出闹剧。
“都给我住手！”采九承大怒，“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在你们祖母这里闹什么！”
经过了昨天一番耍猴戏一般的境况，采九承对采荇歌也没了以往的慈爱，看上去也是极为不耐烦。
现在，他心中只怕是巴不得这个让他丢脸的女儿赶紧的走人才好吧？哪还会想的起来当初采荇歌甜言蜜语把他哄得飘飘然的时候。
莲歌心中叹息，自己当初被罚跪祠堂的那一场陷害，说白了并无什么证据，不也就是这个父亲觉得自己拂了他的脸面吗？最初不明白为什么，可现在莲歌渐渐看清楚了，父亲这样的文人，最想要的是面子，面子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吧。
莲歌有些情绪低落的回到了青莲院，有些懊恼分明已经说服自己看清楚一切，却总是放不下心底对于父亲的一些期待，自己舍不下，母亲更舍不下，怨恨说白了，也是因为还有期望。
慢慢走到了每次不开心的时候都走到的小桥，莲歌挥退了采馨和采菱，一个人站在桥面，看着被冰雪覆盖的死气沉沉的水面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