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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为解天命拜师傅 为破危局求姻缘(1 / 1)

当小陆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舒服的暖床上,弟弟陆瑁在庄燕庄姜两位姨娘的伺弄下正瞪着一双小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陆议也很好奇为什么大火并没有烧到矿洞里来,自己却会像从里到外被烤了一边,全身酥酥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陆瑁见哥哥睁开了眼睛,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这一个多月来哥哥一直昏迷不醒,他担心得饭都少吃了不少。两位姨娘见陆议终于醒了都喜极而泣,一个跑去叫大夫一个赶紧问问陆议身体的状况。

陆议挣扎着起来,“姨儿,我这是怎么了?呼雷岭一役战果如何?贺叔叔呢,顾叔叔呢?”庄燕却不理会陆议的这些问题,先把他按下塞到被子里。不一会儿鲁博就来了,他不仅是个铸剑师而且还是名大夫,对于吴郡所有郎中都束手无策的陆议,还是他稳定住了陆议的恶症。鲁博见陆议醒了,连忙上前查看陆议的脸色,看他从赤红浮肿的脸蛋变回原来白白净净的模样心中的担忧总算得以挥去。

“小公子,你终于醒了。”鲁博长舒一口气道,“看你面色已无大碍,我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鲁博大师?”小陆从大火焚烧、两军接战的时候开始就觉得心中有一种难以抗拒的灼热,接着这种灼热席卷全身让他好像被丢进了火炉之中,再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公子,想必你有许多东西要问,我会慢慢给你解答,你刚刚醒转身子还很虚弱,让两位姑娘先给你准备一些容易入口的吃食,吃完了你再睡一会儿,之后我们再详谈。”鲁博安排道。

小陆摇了摇头道:“不睡了,再睡怕又要昏死过去,不过腹中饥饿倒是真的,我好像一辈子没吃过东西一般的饿,姨儿赶紧帮我弄些吃的来吧。”

“你个调皮鬼,说的是什么话?整天把死啊活的挂在嘴上。呼雷岭是那么凶险的地方,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去?顾雍也真是的,不晓得拦着你。”庄燕见小陆讨要吃食,说明有胃口了,人只要有胃口就还不会死,心知他没事,少不了要唠叨他几句。

“好姨儿,别说了快去吧,我要饿死了。”小陆讨好地笑笑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一个月来就没吃进什么东西,可不饿得难受么,立马就去给你准备。”庄燕笑着抹了把眼泪,转身出去了。

“怎么?大师,我竟然昏迷了一个月么?”小陆惊讶问道。

“不错,自咱们从呼雷岭上回来已经一个月了。战事至今已经稳定了一些,虽然海盐县、余杭县尽皆沦陷,但是我军以由拳县和乌程县组织了严密的防线,当下吴县还是很安全的。”鲁博又详细说来,“当时庐江援军来得及时,打了费栈一个措手不及,很快就把叛军杀散了。只是陆芳将军救人心切,并没有乘胜追击,在救下咱们之后护着我们回来吴县了。而占据海盐的叛军趁着这个空档把余杭县凿穿了,余杭县长和县里各位官员、守兵拼死力战,却依旧没能守下。”

“唉,这样说来,余杭一县岂不是因为我才蒙受大难么?要是援兵驻守余杭县,余杭县的众位叔叔伯伯就能幸免于难了。”陆议听到援军为了护送自己而放弃了余杭,心中很是难过,回想起那场无情的大火在一个月前同样烧在了替自己受难的余杭百姓身上,那种难以名状的灼烧感又似乎抬起头来。小陆眉头一皱,轻轻咳嗽了两声,只觉得后头发干发紧,像是一只名为愧疚的手将他的脖颈狠狠扼住。

“小公子,是不是又觉得心火烦盛了?”鲁博察觉陆议有异,赶紧问询。

小陆惨惨一笑,问道:“大师,我这是怎么了?”

“小公子天赋异禀,自然要受一些平常人受不了的劫数。”鲁博轻声说道,“令堂知道您是将星转世,曾经嘱咐过众亲随一定要让您远离纷争远离刀兵。您在呼雷岭身临战场,血火翻飞、尸首横陈,自然就对惨烈的战场起了反应。”

“要我真的是什么将星,在战场上看见这些就昏死过去,岂不是颗最无用的将星?再者说来,我从来不相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传说,母亲让我远离纷争远离刀兵,是想让我做一个好孩子乖孩子,不打架不惹事,和将星之说并无关系。”小陆自嘲着说道。

“小公子,难道你自己没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么?”鲁博问道,“其他家里的孩子三岁时候还在撒尿活泥巴,而您已经能帮家里处理秋收账目、能帮吴郡招贤纳才,这不正是印证您是将星的最好证明吗?”

“我能帮到家里是母亲的教诲,既然我学管理账目的知识,就应该为家里出一份力。至于招贤纳才,我什么时候做了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小陆问道。

“小公子有所不知,当贺齐兄弟从呼雷岭上逃得性命来,为了报答您和顾雍兄弟的救命之恩,如今已经成为陆家军队的一员猛将,要不是他带着飞狼军夜袭叛军粮草辎重,由拳县怕是已经丢了。”鲁博答道。

“我去给贺齐叔叔传信只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全,而且我得意叔叔也在呼雷岭上,我总不能将自家人置于不顾。贺齐叔叔愿意为我军效力定是顾雍叔叔劝请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小陆仍然不相信。

鲁博激动道:“为家里出力是为孝、为朋友临危是为义、为百姓担忧是为仁,小公子区区三岁而知孝、知义,知仁,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您是天降的将星么?”

小陆看鲁博突然就激动起来只觉得好笑,反问道:“难道这不是一个好孩子应该做的么?我只是遵循母亲的教诲罢了。再说了,如果母亲知道我是什么将星,为什么让我远离刀兵不准我修习武艺?要知道将军都是得保家卫国、上阵杀敌的,要是我没有一点武功,我怎么当将军?”说起自己的母亲,小陆不禁回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她是那样的聪慧那样的慈祥。小陆微微一笑道,“母亲乃是墨家后人,咱们墨家天志明鬼,母亲是不可能相信将星这个说法的,我自然也不相信。”

鲁博见小陆十分顽固,长叹一声道:“令堂所为乃是为了保你今后平安,但毕竟逆天而行导致阳寿折损。”

“你说什么?”小陆听到阳寿折损又惊又怒,“难道我不练武功不学兵法母亲就要早死么?”

鲁博见小陆发怒,连忙道:“公子且听我细说。从古至今,并非只有您一位将星,为秦国奠定胜势的白起、为汉朝建立不世之功的韩信都曾经是闪耀华夏的将星,可是他们一位忧愤自裁、一位于无天无地无血而死,那是多么悲惨的下场?而且他们卓著的功勋是一颗颗人头垒砌而成,人命贱如草的乱世里,令堂不过是为了避免你沦为战争的工具、别人手里的屠刀,最后和他们一样罢了。但是两位将星的功绩是谁都不可磨灭的,几百年的战国纷争因为白起将军、因为秦国的建立而终结了;秦亡之后,华夏大地又陷入楚汉相争的局面,如果不是韩信将军百战不殆,谁知道战争还要持续多久,还要死多少人?如今黄巾叛乱未歇、民族纷争又起,天下乱象已现,正是需要安邦定国之人的时候,如果您不成为将星而终结乱世,百姓就只有一直在水深火热中挣扎求存。为一人而伤千万人,令堂大人此举故此折损阳寿。”

听完鲁博的话,小陆瘫软倒在床上,本来就没恢复多少的力气又一下子被抽光了。“以战止战,虽战可也。是么?”小陆凄然笑道。

鲁博看着小陆,重重地点了点头。

此时,庄燕端着米汤进来,庄姜也领着陆纡和顾雍进来了。众人围着床榻上的陆议,看他已经醒了,都是一片欢欣颜色。小陆擦了擦眼角因为烦热而蒸腾出来的泪水,笑着对众位行礼。“爷爷,顾叔叔,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好孩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不知道这一个月来,我这把老命可就悬在你身上,要是你也去了,可要我这老骨头怎么活下去?”陆纡小心牵起孙儿的小手,满脸纵横的老泪顺着笑容的褶皱蜿蜒流淌。

感受着爷爷手心里的温暖,小陆的心里满满都是愧疚,爷爷年纪大了还得上阵打仗吧,既要承担守土安民的重责还要为我分心,实在是辛苦啊。越是愧疚,那种灼烧感就越是嚣张,从心间突出,燎在每一寸肌肤上,像是鞭子抽过一般火辣辣的生疼。

顾雍察觉出小陆难受的神情,轻轻扶着陆纡的肩膀道:“陆伯伯,议儿大病初愈还应该好好休息,让他吃点东西再睡一会儿吧。”

陆纡撩开肩膀上的手,恶狠狠地道:“还好我孙儿福大命大,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

虽然这一个月来,顾雍见陆纡一次就要被他骂一次,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子御于我有如亲兄弟,议儿蒙难我绝不独活,这次遇险的确是我考虑不周,还望陆伯伯恕罪。”

陆纡心中只牵挂着自己的孙儿,可不想理他。平日里习惯对别人摆臭脸的顾雍如今也尝到了臭脸的滋味。小陆听了顾雍的话心中感动,知道前往呼雷岭是自己要去的,并不能怪顾叔叔什么,朝着爷爷摇摇头,请他不要再怪罪顾雍了。

陆纡得知孙儿的心意,知道这个孙儿最是懂事,便道:“罢了罢了,你没事比什么都重要,我就不和小辈计较了。”说罢,还是对顾雍冷冷哼了一声。又转过身来对陆议吩咐道:“你现在还小,不要掺和到大人的事里来,原本你帮家里做点事我还很开心,看来还是不应该这么早让你接触到这些东西。”陆纡眼看陆议要反驳,马上抬手按住继续道:“你现在应该做的,只能做的就是给爷爷赶紧好起来。爷爷还蛮硬朗,加上你姑姑带着庐江大军回来支援,越人叛军是打不过来的,你千万不要担心。”说罢陆纡起身朝鲁博行了个礼,一揖到地恭恭正正。“多亏先生,孙儿才能险死还生。起初对先生多有猜忌,还请先生见谅。”

鲁博受了大礼赶紧一揖到地还回过去,道:“老先生折杀在下了,在下是越人,小公子又是在咱们的看护下出的事,于情于理您对我的提防都不过分。”

陆纡见鲁博救得议儿性命却并不伐功,对自己的猜忌也宽容大度,又想起他为了全人活命而只身潜入叛军大营的勇敢,对眼前这个异族人是十分的满意,与此同时他也改变原来越人皆是粗俗不堪的野人的看法。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之多并不是活得久就见识广的。怀着对这个越人的钦佩,老人家赞许地点了点头。“如今孙儿初醒,身体还很虚弱,咱们就不在此处多礼了。议儿且用些粥水汤饭,好生休息,咱们先走了。”说罢,陆纡便领着顾雍离开了。

眼看爷爷和顾叔叔都走了,小陆对两位姨娘道:“姨儿,我自己能吃饭,不用你们帮忙了。”庄燕知道小陆一定是还有话要对鲁博说,便把小几子搬到榻上,领着庄姜和小瑁儿出去。小瑁儿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赶自己走,从襁褓里伸出手来,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瑁儿看到哥哥没事了应该开心才对,别哭了,别哭了,再哭哥哥可就没法休息了。”庄姜一边侍弄着怀里的陆瑁,一边让了出去。当下房里又只剩下陆议和鲁博两人。

小陆问道:“假设大师您所言不虚,那我这心火烦盛的症状又该何解?毕竟这样的体质是当不了将军,成不了终结乱世的将星的。”

鲁博见小陆终于接受了将星的说法,喜道:“小公子无需担心,这种心火虽说是公子的劫数,但也是公子的威能。”鲁博详细说来,“每一位将星都有自己的特性。白起将军的特性乃是风,他率领的骑兵队神出鬼没,常常如风而至,故能断敌给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作为骑兵袭扰战法的先驱,神风将军的称号可谓名副其实;韩信将军的特性乃是土,智珠在握、稳如泰山,将将士们带入死地而激发全军上下的斗志背水一战,若非心志坚定绝不敢行此险招。而小公子您的特性则是火,虽然不知道您在战场上会有怎样的发挥,但是想必能和两位先辈比肩。您现在的症状不过是特性的显现太过猛烈了些,身体还不太适应,只要您通过学习和锻炼必定可以控制这股力量,让它为你所用。”

小陆淡淡笑道:“疾如风、徐如林、不动如山,侵略如火?我就是这种特性?”

鲁博听到小陆说出《孙子兵法》中的句子不禁问道:“公子不是说自己没有学过兵法么?”

小陆愣了一下道:“我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有看到过这一份书简,却没有想到虽然母亲以人力规避,天命却还是把我带到了军事兵法之前。”叹了口气,小陆又问道:“假设我真的成为了一代将星,汉越之争当中越人可就处于绝对劣势之中,难道大师就没有丝毫对族人的担忧么?”

鲁博坦然一笑道:“小公子诛心直言,但我也幸好小公子有此一问。不瞒小公子说,担忧是肯定有的,但是我相信小公子能够终结两族的纷争、化解两族的仇恨。鲜血和烈火是最好的融合剂,从干将莫邪以身铸剑我就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两个民族的世仇是多么浓,恨是多么深,并不是打一场仗死几个人就能最终定论的。我们原本是一家人,都是炎黄子孙,如果不能重归于好,一直相互杀伐,只会让仇恨和痛苦不断延续下去。所以我一直都在寻找舜帝的遗宝,也在期待着上天降下拥有使用舜帝遗宝资格的救世之才,怀着包容和仁慈之心让两族和平共存、共同发展,而小公子就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最好人选。”

“母亲常对父亲说,好男儿应该有所担当,我认为好孩子就应该和父亲一样,既然我和父亲一样也有着保境安民的使命,我不会逃避。”说罢,小陆从榻上起来,移开小几子跪得端正,俯身下拜道:“还望师傅教我。”

鲁博连忙把小陆扶起来,还了一礼道:“必不藏私,倾囊相授。”

两人相视而笑,小陆欣喜自己又有了一位好老师,而鲁博却感念天恩,让自己发现这个潜能无限的孩子。

“那么现在,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先调养好身体,好好休息。”鲁博安抚小陆希望他再睡一会儿。

小陆摇摇头道:“师傅,您跟我详细说说前线的事情吧,您说战事吃紧,我方可能妥善防守?”

鲁博见小陆倦意全消,便放弃了让他休息的念头。“我们发现,这次越人叛乱其实是会稽太守王朗在后面作怪,不知道他和费栈达成了什么协议,让费栈控制海盐县和余杭县。”

小陆从管理家族账目以来,知道家里的进项主要分为三部分:一是吴郡的农业收入,陆家作为吴郡最大的地主,家人佃户数以千计,加上一些依靠陆家农具和技术维持生计的自耕农,就在租金这一块就收入不菲;二是南北向的商道运输,从曾祖父开始,吴郡南来北往的商队都得给陆家一份回扣作为陆家修路、保路的费用,长此以往陆家也开展了自己的运输业务;三是自家的其他产业,比如说矿场、盐田、商铺,酒肆。这三部分进项中农业部分由渠伯负责管理算是对内,运输部分由家主直接管理算是对外,而产业这一块却不知道是谁在打理,小陆自己也没有看过这一部分的账本,但是人们说陆家富可敌国大概指的是这一部分。现在费栈控制了余杭县和海盐县,那么北上的商队在这一条商道上就不可能再安全,损失了这一部分的商利倒是小事,折损了吴郡的公信才是大事。

“师傅,我想王朗他放任会稽山贼和越人叛军攻占两县实际上是要打击我吴郡的公信力。”小陆分析道,“他贪图我吴郡的商利不是一两天的事,盛爷爷时常与祖父夸耀我吴郡的财政收入比会稽郡高出一大截,在州牧大人面前倍有面子。如今南北商道被断,商人不走吴郡北上,之后商人怕也不敢再走吴郡了,实在是釜底抽薪之计啊。”

“小公子说得有理,如今战事吃紧正是因为叛军占领两县之后大动作没有小动作却不断,尽管我军已经加紧了防备但是还是有小股叛军不断袭扰我方巡逻的队伍,就连飞狼军也多有损伤。吴县的局势也不是表面那么风平浪静,如果不能在入冬之前拿下一场大胜,恐怕年后很多商家就永远撤出吴县了。”鲁博显然对越人在山地游击的战法了熟于心,知道这种如同跗骨之蛆的作战方式会极大损伤我军的斗志,前方展示浴血奋战却毫无斩获,这会让后方民众陷入不信任和恐慌之中。

“飞狼军?前线是何人在指挥作战?”小路问道。

“哦,小公子还不知道吧,前来支援的庐江军由你姑姑陆芳将军统领,旗下分为三部,分别换做飞狼军、飞鹰军和飞熊军,这飞狼军是专司斥候谍探的,却是在山地作战中被叛军打得防不胜防。”鲁博说来也觉得惋惜,那么多年轻的生命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消逝了。尽管自己最熟悉这种战法,但是自己却不知道应该如何破解这种战法。

“这位姑姑我却还没有见过,她曾经给父亲来过几封信件,父亲对叔祖推崇备至,对这位姑姑也评价甚高,真希望可以早日与她相见。”

“陆芳将军却是已经见过小公子了。呼雷岭大火灭后,是陆芳将军亲自把你抱回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如今我姑姑在哪里?”

“将军在由拳县指挥作战,只是庐江军到来已经有一个月了,早已经过了休沐的期限,而且战事不利又快要入冬,接下来的战斗会越来越有利于叛军,很多庐江军的士兵已经提议要回到庐江去了。陆芳将军如果不亲自在前线督战,恐怕军心难以稳定下来。”鲁博言语里充满了担忧,如今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如果头顶这块仅供挡雨的瓦片也撤走了,那吴县可就真是危在旦夕。

“那爷爷可有去信叔祖?想来叔祖深明大义,不会急着召回庐江军的将士的。”小陆揣测道。

“庐江那边确有回信,让庐江军全由陆芳将军节制,可是军心不稳也是事实,战事不利也是事实,难以想象陆芳将军身上扛着多么大的压力。”鲁博对于这个巾帼英雄也是打心底里钦佩,领导客军作战却同主军一样尽职尽责。

“师傅,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小陆想运用一下自己将星的光环来扭转战局,可是世界上毕竟没有撒豆成兵的法术。鲁博也不想小陆太过操心,安抚他道:“前线万事有你姑姑,实在有困难还有你顾叔叔。说起来,这位顾少爷不是喜欢出门的个性,这一个月来却三天两头往庐江大营里跑。”

“师傅,你是说……”小陆的眼中露出深有体会的意思。

鲁博笑骂道:“你个小屁孩连这个都懂了么?不过陆芳将军这次回来省亲就是带着寻一门亲事的打算,他们两个也算是情投意合了吧。”

小陆刚想祝福他们两人可以在战火洗礼中缔结牢固的姻缘,可是眼前却突然闪过蔡珺的笑颜。想到蔡珺自然想到蔡琰,蔡琰姐姐那么喜欢顾叔叔,顾叔叔都不为所动,为什么顾叔叔会突然向姑姑表露爱意呢?难道说他们两个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么?

说起来这段往事,其实都怪陆骏。陆骏是整个吴郡孩子们的反面教材,整日调皮捣蛋没个正行。陆骏惹恼了西席先生那是常有的事,只要不过份,陆纡也就小惩大诫了,毕竟是在自己家里。可若是陆骏在外面惹了事,陆纡就免不了为了都尉大人的名声把陆骏狠狠教训一顿。陆纡对儿子的不满由来已久,对弟弟的女儿也就是陆芳却万般喜欢。因为陆芳孝顺体贴、从来不惹事生非,所以陆纡疼爱侄女要多于自己的亲儿子。可是陆骏这个魔王性子的人怎么可能放任陆芳独善其身?有一次陆骏带着陆芳到街上找同伴们蹴鞠,东南西北四市轮番挑战。因为市坊中常有杂耍艺人的表演,所以公子哥们也经常在市中流连,蹴鞠又是个不限制场地的游戏,所以公子哥们就直接在市里玩起了蹴鞠。陆骏深谙控球脚法,总是自己带球不分球给别人,同伴许贡脚法就差得太多,常常只颠一两脚,球就飞了,人称“许一脚”。不过许贡有一脚定胜负的能力,他的传球总是神来之笔,能让陆骏很舒服地接到球,不贪球权,传球又稳,陆骏总是喜欢和许贡一队的。陆芳却不喜欢陆骏一个人转来转去,蹴鞠是一群人的游戏,又不是看个人表演,所以尽管陆芳和陆骏在一队,却总想抢断许贡的传球。陆芳也算是将门虎女,抢个球自然不在话下,可是陆芳的传球就真的不行。好不容易控住了球,想要为难一下陆骏,便故意用力把球踢向他,结果陆骏真没能接住。飞行中的球越过陆骏的头顶,飞向在一旁表演俳优戏的艺人,正在卖力演出的艺人没有察觉到球飞过来,皮球正中脑门。

俳优戏是一种滑稽表演,就是为了给游人逗乐,可是这位艺人却的确缺乏天赋,极少有人驻足观看,这也是为什么公子哥们会在一旁蹴鞠,而他又为什么会被皮球打到了。艺人吃了这突然一击脑袋里嗡嗡作响,只觉得突然间天旋地转手脚都不受控制,晃然欲跌的时候手臂乱舞却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物件。行人看到公子哥们踢球踢到人了,都停下来看热闹。这时陆骏笑道:“芳妹是知道他表太差,故意帮他一把的吗?”话音刚落,那个艺人也轰然倒下,好巧不巧脑袋落在了他准备的空酒埕上。酒埕是艺人表演醉态的道具,却没想到此刻却成了要他性命的凶器,酒埕碎了,艺人的脑袋也裂了。尽管陆芳赶紧去叫人了,那个艺人还是没能救活。如此坊间便传言公子哥们踢球闹出了人命,艺人死前陆骏说的那番话也让陆骏成为了众矢之的。球是陆芳踢的,受过的却是陆骏,陆纡名人把陆骏吊在城门楼上用鞭子狠狠打了二十鞭,人人都能看到陆骏皮开肉绽的模样。一个低贱的艺人的性命能让吴郡最大家族的公子哥吃这样的苦头,群众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称赞陆纡家法狠辣,执法严明。陆纡偏爱陆芳,所以并没有责怪陆芳,可是陆芳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陆康同样是知道的。不等陆芳认错,也不等陆芳到伯父面前求情,陆康就在家里狠狠地抽了陆芳二十鞭子。

陆骏的体质受二十鞭子不过是在床上躺个三五天的事,七天之后,他便又约着狐朋狗友到外边打猎去了。可是陆芳是女儿身,受不了这个罪,陆骏能漫山跑了她却还下不了床。足足一个月后,陆芳才能自己行动,而这个月中,陪伴在陆芳身边的人只有顾雍,因为顾雍是无法跟着陆骏一起去打猎的。

和顾雍相处的一个月,陆芳这才知道原来生活中不只有像哥哥那样神经大条的男生,还有像顾雍一样懂得体贴人的男生。知书达理的顾雍可谓是无法无天的陆骏的相反面,真不知道他们如何能够成为一对好朋友。带着好奇,陆芳开始观察顾雍的言行举止,原来在顾雍的世界里,除了圣人之言,他最向往的是哥哥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陆芳和顾雍的交谈中,说得最多的竟然也是陆骏身上的故事。这一个月里,陆骏倒是很少来看望妹妹,他知道叔父也狠狠处罚了妹妹,妹妹也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他有点不敢面对陆芳。每一次去看望陆芳,顾雍总是会在一旁摆起臭脸对他一番说教,顾雍比起陆骏的西席先生可要啰嗦得多,尽管陆骏对顾雍一向很有耐心,但在这一件事情上,他确实不敢听他说得过多,或许是因为在陆芳面前不好意思,或许是他一直在受到良心的责备。陆芳却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了不一样的陆骏、也发现了不一样的顾雍。陆骏就只在顾雍面前老实一会儿,而顾雍也只有面对陆骏的时候会那么严肃。后来,只要陆骏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陆芳发现了,陆芳就会偷偷告诉顾雍,顾雍马上就会心急火燎的跑到家里来对陆骏训斥一顿,陆芳就在旁边看他们两个的俳优戏。而再后来,陆康上任庐江太守,陆芳也去了庐江,尽管还有书信联系,但毕竟山川阻隔相见甚难。

一开始顾雍往庐江军大营跑陆芳还挺开心,毕竟顾雍才是陆芳回到吴郡的理由,可是当顾雍向陆芳提亲的时候,陆芳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芳妹,若要把庐江军留在吴郡,我只想出这一个办法。”帅帐之中只有顾雍和陆芳两人,众将刚刚议事完毕,都着手自己的工作去了。

陆芳却道:“你若是想让我把这三千庐江军当作嫁妆,我劝你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吧。”

“芳妹!”顾雍叹道,“陆二伯父许你领三千军回来吴郡原本就是来增援吴郡的,可是现在客军作战军心不稳,只因为众将士对吴郡并无归属感。”

陆芳冷冷笑道:“没有归属感?你可知道这三千人的祖祖辈辈可都是吴郡人,这一片土地乃是故乡,安民守土乃是本份,战事不利我承认,但你不可否认我们誓死守卫家园的决心!”

看着陆芳坚决的模样,顾雍也确实着了急,他犹豫着应不应该把自己发现的秘密告诉她,娶陆芳为妻或者说娶谁为妻其实顾雍并不在乎,可是如果没有尽快把陆家拉拢成为盟友,那顾陆两家可能随时都会变成敌人。如果顾陆两家决裂,这不仅是吴郡的灾难,也是自己对陆骏的背叛,出于仁义、出于忠心,顾雍无论如何不能使这件阴谋成功。

俗话说话不能说死,陆芳刚说完誓死守卫家园,帐外就传来急报。只听传令兵禀报道:“将军,护送受伤弟兄回庐江的队伍被越人偷袭了,听咱们逃回来的弟兄说越人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走哪条路,埋伏好了就等我们经过。”

陆芳得报直觉眼前一片漆黑,跌倒在帅椅上。在顾雍面前,这耳光打得也太响亮了一些。尽管陆芳觉得十分愤怒,可是身上却提不起一点力气。陆芳问道:“是谁说伤兵可以回庐江的?是谁指派的这次行动?是谁下的这个命令?!”

传令兵看着主帅歇斯底里的模样只觉得恐怖,但主帅有问自己不能不答,便道:“他们说,是将军您自己说的。不想跟着您打仗的就都滚回庐江去。”

听到这不伦不类的回答,陆芳只觉得无奈,当时的自己知道军心不稳、众将士已经有了厌战的情绪,所以话在气头上,并不是真的要把人赶走。况且以吴郡四大家族的财力物力安顿他们这区区三千人不过是账面上一画的功夫,死者的抚恤甚为优厚,伤者也得到了良好的照顾,陆芳是万万不可能让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冒险返回庐江的。

那传令兵又道:“弟兄们说,顾家出了好大一笔钱,作为弟兄们拼死保卫吴郡的谢礼,那笔钱都够在庐江买下一块好耕地了,所以弟兄们都急着要回去,一路上也就少了提防。”

听到这件事顾家也有份参与,陆芳怒问道:“顾雍,你有何话说?”

正是阵前缔盟谁知真情假意,背后操刀哪管阴谋阳谋。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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