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这一天的青州城热闹非凡。
来自附近几个州府县镇的人都挤满青州城的每一家客栈,特别是那条新街,那座大桥上,更是站满了前来观看的人。
但是,为了保证皇上的顺利前行,很早就已经有侍卫维持秩序了。所以人虽多,却也秩序井然,相安无事。人们都特意相约这一天来见识见识那座大桥的雄伟和新皇的风采!
听说,当朝的三位最具风采最有发展的男子都会在今天出现!很多富户更是携儿带女的前来,目的昭然若揭。
各种各样版本的传说在人们之间流传着,带着各种各样的疑惑也有带着不同的目的,人们挤在了青州城,好在新街的街道够宽敞,够平整,够气派!——人们再一次见识了新街独特的魅力!
这一天也是新区招待中心最忙的时候,也是客栈客满的时候。许多人都知道这家客栈就是新街的主人开的,因此有有意或是无意的投宿在这里。新街已经开起来的买卖空前大卖。这使得人们更加的觉得新街的潜力无穷了。仅八月初七这一天就卖出十几个铺子,二十处民居。使得本来所剩无几的民居更显得抢手!
东方白在初七这一天拜访了梅三多,商量了一下面圣的细节问题,这些他必须要提前交代好,免得由于疏忽出现差错。
两人密谈了很久,这是东方白在沙柳村之后第一次见到梅三多,感觉梅三多的气色好多了。不在像以前那样沧桑那样羸弱!
经过西部一役,东方白感觉和梅三多又近了许多,梅三多对他的防备也不似以前那样,屋内还是大山陪着,但已经不在紧紧的护卫者梅三多像提防贼一样的提防着他,只是用眼神护佑梅三多。东方白已经感到收到了特殊的礼遇了!
“梅兄才智让东方佩服不已,文韬武略皆是上品,触类旁通似乎没有什么是梅兄不涉猎的!在梅兄面前,东方越来越没有自信了!”东方白此话并没有巴结的意思,也不是颂扬,而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哪里!东方谦虚,有一样东方胜过我太多。”梅三多并不会因为东方白的夸奖儿沾沾自喜,仍然很冷静的说着。
“哪一样,我怎么不知道?”东方白苦笑着的问道。
梅三多淡然一笑:“能人都是只看见别人的优点,看自己只是看缺点而已!真是服了,东方的医术在这个世界上应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吧!而我,在这方面一无所知!”梅三多无可奈何的微笑着,东方白总是拿自己的缺点和别人的优点比!
“哦!梅兄指的是这方面那!那是从小受到老爹的熏陶,不是我自己学得的本事!”东方白很是受挫的压低了声音,一点没有得意的喜色。
“我还以为梅兄是瞧不起我的手艺,一直不肯让我医治,所以我也并不觉得是什么优势!”东方白略带埋怨的说,很是不明白,难道梅三多不希望自己能好起来?亦或是真的对自己没有信心?
“东方误会了,我对东方的医术很有信心,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罢了!你不懂带有希望然后又失望的痛苦,我现在已经不再盼望,那样就不会渴求什么。无欲则刚!东方医术再高也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何苦折磨自己也折磨东方呢!”梅三多尽量保持着平静,但是东方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颤抖和激动!
“对不起,梅兄,我不是有意的提起,我只是不甘心!”东方白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甘心有怎样,梅三多又岂会甘心,这样一个优秀人物要是走下轮椅定会是倾倒一方的人物!东方白不再言语,梅三多是不需要安慰和可怜的,他骨子里的高傲东方白还是懂的!
“梅兄先休息一下吧,我就先告辞了,明日我自会派人来为梅兄领路。”东方白见梅三多背对着自己,感到那背影透着周身的无奈,暗自叹了口气,在大山的怒视中离开了。
大山尽管不满意,还是出门替主人送了下东方白。
大山回到梅三多的身边时,管家钟叔已经和梅三多坐在客厅里喝茶了。
“钟叔,明天把姜彦调到,我身边,和大山一起陪我面圣。”梅三多看着低头不语的钟叔,事关重大,不得不做完全准备!
钟叔沉声说道:“好,也只能这样了。姜彦功夫不错,为人机灵,能转移一下别人的视线。希望大家的目光不要停在夫人身上才好!”他最是希望一切顺顺利利的,哪怕不要那么多荣华富贵!
“也就是这一次了。梅三多是不会要太多的封赏的。这个名位是给凤念那小子要的!”梅三多谈了口气,总觉得对不起凤念,这回为他挣了个世袭的爵位,也算对得起他了!
钟叔岂会不明白夫人的意思。可是这样也太冒险了些!若是严格论起来那可是欺君的大罪呀!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夫人一定会说什么富贵险中求之类的话!夫人总是有道理的!
八月初八这一天,皇上带着左右丞相和一些重臣在礼仪官的指引下,来到青州城。皇上站在大桥之上,十分感慨,新街的街道宽敞的可以和京城媲美,要不是刚刚翻新了宫殿,皇上还真动了把京城搬到青州的心思!
一切礼仪结束后,皇上对于梅三多并不怎么感兴趣,低沉萎靡,梅三多并没有传说中的风采,哪怕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也好。
东方白知道梅三多是故意的,梅三多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别管你是皇上还是重臣,他都看不在眼中,可是对于大家轻蔑的目光,东方白很为梅三多不平!
皇上话都不愿意和梅三多说几句,但碍于之前的豪言不得不把仪式完成。之后便不再说话。
梅三多谢恩之后,也就告辞躲开了。以后也没有出现过,并不参加来往应酬!这让皇上很是意外。还以为是个利欲熏心的人,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鉴于刚刚的冷落也不好在问起,也就假装不知道而已。
皇上对于迎接的豪绅富户的热情丝毫不减,相比于梅三多,那些人反而更受重视。东方白与墨羽对视一眼,虽不说什么,也为皇上以貌取人表现的如此肤浅而在心里愤愤。
这是东方白第一次对皇上不瞒!皇上应该礼贤下士才对!梅三多之才决不再他东方白之下!可是梅三多的态度让东方白也是疑惑,不知是故意装的还是真的这几日休息不好不得已的表现!
原本想借着这件事,把梅三多介绍给皇上,梅三多虽然不屑于在朝为官,但对于皇上的礼遇应该不会拒绝,可惜全称为泡影!
只能说是天意了!两人皆无意,任谁也没有办法!
东方白想了一会也就释然了!既然这是梅三多故意为之,也只好随他的意了!
真正的高人是不会在乎别人的不屑与鄙夷的!这便是境界。
东方白觉得自己更加看透了几分!
本来打算留到晚上的皇上,因为情趣缺缺儿决定提前返回。现在吃完午饭后正在休息,东方白反而感到轻松许多。这样未尝不好!
众人散去,皇上有墨羽陪着换上了便装,走在新街上。
“梅三多人不怎么样,这设计可是够巧妙的。我真是怀疑是不是他的思维!”皇上很是不在乎的说道。
身旁只有墨羽一人,这话自然是对墨羽说的。
“也许是真人不露相。不然也不会得左相如此重视。这些要真是他的杰作,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墨羽走在这条新街上也是颇有感慨。
前些时候,自己曾经来到过青州城,并没有发现这一壮观。
“走,去看看东方白说的大桥,适才人多,就看见人了,没看见桥!”皇上对于东方白的话还是信的。他说那座桥好,就一定有过人之处。
墨羽听出皇上还是对东方白的话深信不疑,心里暗想,既然如此,有何必给人家脸子看呢?都已经封爵了,何不弄得皆大欢喜一点,何苦来哉!
他一直很奇怪皇上和东方白奇特的相处方式,但是有不变参言。
“是呀,据说农田水利也都跟着有了一些进展呢!”墨羽心里也很怀疑,这么多年来,朝中大臣深感头疼的问题,居然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瘸子给解决了!他有些怀疑是不是东方白自己的成就,为了不招人妒忌,那这样一个人来做挡箭牌,好远离大家的视线,然后顺利归隐!
墨羽怀疑皇上也和自己的观点一致,不然今天不会对梅三多不冷不热的。任何人谈论归隐都可能是以退为进,但是墨羽知道东方白不是,他是真的想远离是非,过几天安静随意的日子。
估计皇上心里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此时,正是午饭时分,街上的行人明显少了很多。大桥就在眼前,皇上轻快的踏上大桥,站定,前后左右看着,十分意外欣喜。
墨羽也是很意外。没料到这座大桥确实是座大桥,比所见过的桥都要宽一些,所以显得特别的雄伟,桥头两侧,各有一对石狮子,更显庄严,真是让人惊叹!
桥身微拱,站在桥上看向各处仿佛是站在高处一样,一目了然!
左右两侧的河岸都由石头砌成了堤坝形状,很是工整,是经过治理过的,看不出以前是什么模样了。
墨羽隐约记得,这以前应该是一片荒滩,是河水的泛滥区。不然这百年来,柳家庄附近各处也不会绕道下柳村到青州城!
“墨爱卿,你看!”皇上惊呼起来,尽管是压低了声音,墨羽仍然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情绪。
墨羽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去。
河东北侧,一个巨大圆轮子模样的东西正在水流的推动下转动。
“这就是东方白所说的水车?”墨羽提醒着皇上。东方白的奏章,皇上让墨羽看过,墨羽记得很清楚。果然是好物件!
皇上点点头,东方白的本事他清楚,很能和一些奇人异士交往。这让身为皇上的他着实妒忌。却也无可奈何!
“东方白好像没提过这水车是谁设计的。”皇上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墨羽,不等墨羽回答,便已经大步向前,沿着北侧的堤坝走近,希望能更近一些看看水车!
按照东方白赏罚分明的个性,是不应该忽略掉发明建造水车的人的!这一次反正都已经来到青州城了,奖赏一个和两个有什么区别?皇上心想,一会儿见着东方白定要问问,看他如何解释!东方白很少忽视一些细节问题,何况是这样一个大事!
水车的作用十分的明显,就是把河里的水利用水流的动力运转到岸上的蓄水池中,然后河水沿着修好的河沟流淌到那些刚刚开垦出来的田里。那一大片水田,就是靠着这辆水车灌溉。那可是节约了大量的人力呀!这可是农业发展的一大进步,难道不应该奖赏一下吗?
墨羽轻轻招了招手,不远处一个人快速跑了过来。
“去,打听一下这片田地的主人是谁?这辆水车是谁建造的。”墨羽发出命令,那人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墨羽走到皇上身边,墨羽做事向来很合皇上的心意,所以皇上走到哪都愿意带着他。
“但愿,不要是那个梅三多的。”皇上笑了下,很是自嘲。要真是那样,自己可真是看走了眼!可就要闹笑话了。他可是很在乎他的圣贤君主的名声的!
墨羽没有吭声,在结果出来之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这是不能靠猜测的。
好半天没有什么动静,皇上突然问道:“爱卿有没有闻到淡淡的花香?有一股甜甜的味道?”皇上闭上眼睛,很是陶醉的模样。墨羽也不禁深呼吸了一下,故意的闻一闻,别说,真的有一股甜甜的香味沁入肺腑,很是舒坦!
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一串孩童的清脆笑声。
“两位叔叔不知道吧,这是我娘的果园里飘过来的果香味。”墨羽顺着声音望去,这一望,竟然把他惊呆了。
不仅仅是他,就连皇上也像见了怪物一样的惊呆了。
“墨羽,什么时候把你儿子领来了?”皇上还真没听说过墨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旁边的女孩似乎和那个男孩很像。
皇上来了兴致。俯下腰问那个小男孩:“小朋友,这个女孩是你的姐姐?”看小男孩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也就五六岁,那个女孩也是一样的光景,旁边的两个一个略微大一些另一个则是更小一些。
这四个孩子就是凤念、凤盼、铁蛋和杨子毅。
铁蛋走上前来彬彬有礼的回道:“他们是孪生兄妹,我们都是柳家庄人。打扰叔叔,不好意思。”铁蛋是他们中最大的,很有当大哥的责任感。
今天他们几个被禁足了,只许待在柳宅,不准出去。可是青州城这样热闹,小孩子怎么可能关得住呢!
几个人趁着大家午饭时间,偷偷跑出来看看热闹。说好看一眼就回去的,铁蛋很怕惹麻烦,连忙给凤念和杨子毅使眼神。
小孩子的动作怎么能瞒得过大人呢!
不仅是皇上,就连墨羽也起了好奇之心。
与自己长得如此想象之人居然就出现在柳家庄,不是巧合了一点,还那样的神似!越看越是觉得亲切。那小脸绷绷的活脱是自己的缩小版!
还是一双孪生龙凤!
墨羽蹲下来,很是和蔼可亲的问道:“小朋友叫什么名字?”眼神很是热切。
凤念犹豫着要不要回答,之前母亲特别告诉自己和妹妹要是有陌生人问,一定要回答是梅凤念,或是根本就不回答。
凤念和凤盼互相看了一眼,孪生子的心意是相通的,两人谁也没说话。凤念觉得不回答有些不礼貌,于是勉强张嘴:“我们姓梅。”然后拉着凤盼的手跑开了。但愿不要闯什么祸就好!
皇上笑眯眯的看着跑掉的几个小人,用眼神扫着墨羽。琢磨着……“要是在京城遇见,我定会以为是爱卿的一对儿女。看爱卿恋恋不舍的神态,难道曾经在青州处留过情?”皇上戏谑的口吻着实让墨羽心里一惊!
刚刚放弃不久的念头又一次燃起,难道……真的……墨羽恭恭敬敬的回答:“多蒙圣上看得起,我也是极喜欢这个孩子,若是今生注定没有儿子,臣定会考虑过继过来!”墨羽的话让皇上很是失望。继续游玩下去的兴致被打消了。
“回吧!”皇上,仍然很是兴奋。天下哪有那么像的两个人,即便是亲生父子也不一定能长到一模一样,那个小孩居然姓梅!
青州城这一趟真是见多识广啊!
皇上漫步往回走着,回忆着小男孩的话,看看风向,上风口处应该有一个果园,不然不会果香飘溢!
几年不见,青州城真是变化多多呀!
墨羽跟在皇上的后面,也想着心事,眼神虽然也跟着皇上转动,但是心思却随着小男孩跑掉了!